一丝萎靡颓丧。
再看相貌,目清眉秀,唇红齿白。肤色也不像乡下的孩子,甚是白净。
还有这满身的清贵之气。如何看,这都该是当官人家的公子哥儿,而不是他们乡下的孩子。
叶小娥是个没有城府,也快言快语的人。目光扫了许攸宁的右腿一眼,没心没肺的就问道:“你这条腿断了也得有个三年?大夫真的说再也治不好,一辈子只能这样瘸着了?”
心里还有点替许攸宁惋惜。
若不是断了这条腿,凭着这小子的聪明劲儿,指不定就已经考上秀才,有了功名了。还生了这样好的一个相貌,怕不是城里的那些千金小姐都想要嫁他?一辈子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
现在倒好,瘸了一条腿,哪怕相貌生的再好,哪个千金小姐愿意嫁啊?又做不得农活,乡下的姑娘只怕也不肯嫁。
这一辈子就算这么毁啰。
叶荷花是个心软的人,一听叶小娥说出口的话,连忙伸手拉了她的胳膊一下。
当着许攸宁的面说这样的话,可不就如同是往伤口上撒盐一样?许攸宁心里该有多难过?
而且这毕竟只是个才十五岁大的孩子。
一边目光偷偷的觑着许攸宁,却见这孩子面上的微笑半点没有变化。甚至还笑着回答叶小娥的话:“是。大夫是说过,我这条腿再也治不好,一辈子只能这样了。”
云淡风轻的好像说的压根就不是他自己的腿断了一样。
叶荷huāxin里倒有些诧异起来。
她也活了四十多岁了,可从来没有见过哪个人对于自己忽然断了一条腿的事还这样看得开的。
难怪先前还有人说许攸宁反过来劝慰许兴昌的话,当时她听了还有些不信,但现在她信了。
就对许攸宁歉意的笑了一笑:“你小娥婶子没有恶意。她刚刚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叶小娥这时也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话,面上就有些讪讪的。
“那个,我就是个说话嘴上没有把门的人。大侄子,你,你别多想啊。”
“两位婶子客气了。”
许攸宁双手jiāo叠,放在腿上,面上浅淡得体的微笑一直都在。
看着确实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而且还很礼貌。
叶荷花也不晓得是怎么一回事,总觉得许攸宁虽然对她们很礼貌,面上也一直带着微笑,但给人的感觉总还是很疏离,高不可攀的。
就好像是裹在冰块里的一朵花。初初看着以为是一朵梨花,素淡馨香,但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其实是数九寒天的一朵霜花,有丝丝凉气若隐若现的浸出。
叶荷花一时也不晓得该和许攸宁说什么话了。就拿了桌上的杯子喝水,一边目光打量着屋里。
她很少到许兴昌家里来,印象中最近的那次还是她带着大儿子过来给许父拜师送束脩的时候。
那个时候许兴昌还小,许父家里也经常有人来,村子里的人说起许父来也是要尊称一声许先生的。可是后来,也不晓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约莫是老族长死了之后,有个大字不识一个的村里人忽然在外面挣了大钱回来,又是盖房子,又是买田地,还到处鼓吹说念书没有用。
念了书,考不上功名,做不了官,那有什么用?难道种田做手艺活也用得着认字?他一个大字不识,现在不也照样挣了这么多的钱?
而且,就算是书念的好,做了官又怎么样?那些做官的老爷,一年的俸禄也没有多少。别看外面的官服穿着光鲜,其实里面的中衣上面打着一摞的补丁呢。还说不准什么时候皇帝老子看你不顺眼了,咔嚓一声就砍了你的头呢。
村里的人也都很现艳羡他置办的那些家产,渐渐的就都听信他的话,不再送自家孩子到学堂里面去念书了。要么托那人带自家的孩子出去挣大钱,要么就是送自家的孩子去学个手艺活,或是到外面的铺子里面做伙计。
至少做这些事立马就能看到钱,念书还得先往里搭钱,以后谁晓得到底能不能回本。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村子里的人对许父就没有多少尊敬了,言语中反倒说他是个外乡人,是杂姓。
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