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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
    陈楚砚没有带着叶籽心在天安门广场上四处走——毕竟是广场不是商场,一望而去,不需要每个地方都走到。
    他们依站在广场前的栏杆上。
    叶籽心手扶着栏杆,呆呆地望着近在眼前的天安门城楼,她轻声呢喃了一句:“说这样的话好像很傻很傻,但我还是要说——如果这是梦,我希望永远都不要醒来!”
    陈楚砚则背靠着栏杆,他从烟盒中弹出一根香烟,轻描淡写地说:“实际点吧。”
    叶籽心:“…………”
    这个男人怎么这么会破坏氛围!
    “我小时候的梦想很简单——”叶籽心轻轻笑了起来,“来看天安门,以及,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才。”
    陈楚砚短促地笑了一声。
    叶籽心看了看陈楚砚,她无法从他意味不明的笑声和冷冷淡淡的表情里读出他的情绪,她只好耸了耸肩:“虽然很幼稚很可笑,但小孩子就是这样啊……甚至连我现在也没有改变这两个梦想——看天安门,成为国家栋梁之才。”
    陈楚砚将指尖未燃的香烟含在唇间,拿出打火机,拢火点燃。
    两个人缄默不语。
    叶籽心一直注视着面前的天安门城楼,足足过了十几分钟,她才慢慢地转过脸——
    陈楚砚指尖燃着一支香烟,烟雾刚刚上升便被夜风吹散了,他那冷俊的面容在被夜风拂乱的黑发中若隐若现——
    三分神秘、三分深邃、三分淡然……以及一分迷情。
    “刚刚……”叶籽心轻声问,“宫妍姐姐说的那个姓陈的人……他回来了,你会危险吗?”
    陈楚砚满不在乎地轻笑了一声。
    叶籽心认真地说:“可是我觉得他是你的仇人。”
    “我的仇人……”陈楚砚转身之时似笑非笑地荡了叶籽心一眼,他和她肩并肩地面对着天安门城楼,“或者说和我有仇的人吧,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可是我依然站在这里,屹立不倒。”
    叶籽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陈先生,像你这样活着,应该很累吧?”
    “等你长大了你就懂了——”
    陈楚砚的声音照比平常更加懒懒的。
    “每一个把自己活成‘铜墙铁壁’的人,都是不得不让自己成为‘铜墙铁壁’,因为他不成为‘铜墙铁壁’,别人就会凶狠且贪婪地蚕食掉他……不留痕迹,连一具全尸都没有……那个时候,谁会记得一个失败者呢?当你一无所有的时候,还有谁会记得你的名字呢?虽然很恶臭,但这就是一个弱肉强食、拜高踩低的社会……”
    叶籽心软软的声音顺着夜风拂过耳边: “……我会。”
    “…………”陈楚砚愣了一秒钟,他慢慢地、慢慢地转过脸——
    叶籽心仰着脸,大大的眼睛眨巴着,不管是她的眼神还是她的神情,都写满了“真诚”二字,她的笑容十分甜美,绝无半分虚情假意:
    “陈先生,我一定会记得你的!”
    第23章
    即便是在炎炎夏日, 天安门广场的夜风依然带着一丝丝的微凉。
    叶籽心和陈楚砚又站了半个小时便离开了,期间他们没有再进行语言上的交流。
    回“莱茵左岸”的路上, 叶籽心偷偷瞄了陈楚砚好几次——对方又回到了过去的状态, 面无表情地叼着香烟,面无表情地敲着方向盘, 虽然有着温和细致的眉眼, 却笼罩了一层冷到挂霜的低气压,使得眉眼处的温柔消失殆尽。
    就像之前一样, 偶尔的温柔假象之后,是他凛然难犯的眼神, 如今……片刻间的阴暗心声之后, 他又变回了真正的他, 那个高高地坐在“王位”之上,拒人千里、不容靠近的陈楚砚。
    他是那样的孤傲又强大,刀枪不入, 坚不可摧,就像他说过的——有仇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而他仍然屹立不倒。
    叶籽心轻轻地吁了一口气,无奈地收回视线。
    她终究还是读不懂、也看不透这个阴晴不定、怪里怪气的男人。
    ***
    回到家,叶籽心将她的临时身份证收好, 又坐在卧室的书桌前,掏出她的一个小本本,在台灯下仔仔细细地书写着。
    除了日常要记录的东西,还有她对天安门广场的一场美梦成真。
    她一笔一划地写着:
    “……后来陈先生说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非常的反常……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是不是……他其实并没有像他伪装的那样坚强呢?说不定他和普通人一样,也有着自己的脆弱和敏感吧?”
    当她写完这段话的时候,叶籽心的刚笔尖顿住了。
    脆弱???
    敏感???
    叶籽心:“…………”
    她盯着笔记本上的字迹,突然对自己相当无语……
    她……是对陈楚砚有什么误解吗?
    叶籽心手中的钢笔尖再次运动起来,却是大面积的划线——
    划掉划掉!
    统统划掉!
    “咚咚咚——”
    卧室的门响了。
    叶籽心赶快合上笔记本,收进书桌抽屉中,她轻声问:“是陈先生吗?”
    从门外传来一声冷冷的:“嗯。”
    “有事吗?”叶籽心轻轻问了一句,又接着说,“房门没有锁,你可以直接进来。”
    下一秒,房门便被人从外推开来。
    叶籽心侧过身看向房门口——陈楚砚端着一杯牛奶走了进来。
    “陈先生……?”
    陈楚砚冷冷地望了去过——
    卧室里没有开大灯,只有书桌上的一盏台灯,叶籽心已经洗完澡了,微微潮湿的黑长发柔顺地贴着她白皙的脖颈舒展下来,在又朦胧又暧昧的暖黄色光芒下,还能看到发丝上晶莹透明的水珠。
    叶籽心站了起来,和陈楚砚对视着。
    陈楚砚慢慢地走了进来,将手中的一杯牛奶放到叶籽心旁边的书桌上,他懒懒地说:“从今以后,你睡前要加一杯牛奶。”
    “…………”叶籽心的下唇微微嘟了起来,她不喜欢喝牛奶!
    她犹豫地看了看书桌上的牛奶,一边说着“我不……”一边抬起脸。
    当她的视线触碰到陈楚砚阴冷的眼神的时候,叶籽心顿时立正站好,二话不说就端起那杯温牛奶,乖乖地喝进肚子里。
    见叶籽心将牛奶一滴不剩地喝完,陈楚砚又往前走了两步,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叶籽心的床边,又顺手从她的书桌上拿起一本练习册。
    叶籽心把空杯子放到书桌上,看向陈楚砚——他微微低头翻着练习册,额前的碎发洒下一片若有若无的阴影,她根本看不清他的神情。
    “我想了想。”陈楚砚忽然合上练习册,“京城的好高中有很多,但你不需要,与其选择好的,不如选择近的……”
    叶籽心像一个正在罚站的学生一样,乖乖地站在陈楚砚的面前。
    “而且,我估摸着,你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从高一跳级到高二,从高二到高三,然后高考了……”陈楚砚撩起眼皮,同时微微挑起一侧眉梢,懒洋洋地说,“这个过程我用了一年的时间,你呢?会破我的记录吗?”
    “…………”叶籽心握起拳头,满脸严肃地做“投名状”,她大声地宣告:“陈先生,我会努力的!我会加油破了你的记录,不让你失望,不丢你的脸!”
    陈楚砚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的叶籽心——做“投名状”的时候,她微微转了个身,是侧对着他的,书桌上的小台灯像是一架投影机,将她的影子投射到对面的墙壁上,毫无保留地显示出了她的完美身段。
    陈楚砚慢慢地闭了闭眼睛,一秒钟之后,他又睁开来。
    叶籽心做完“投名状”之后,又转过身去看陈楚砚——
    只见他像夹着香烟一样,优雅地用指尖夹着几张卡片。
    陈楚砚将指尖的几张卡甩向书桌,卡片们洋洋洒洒地铺了长长的一串,他又摸出香烟盒,并没有立刻弹出香烟,而是用指尖慢慢地敲击着盒盖,他冷冷淡淡地说:
    “我又要走了,就是今晚的飞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叶籽心明显不太开心:“陈先生,你才回来几天啊,又要离开了吗?”
    陈楚砚站起身,一只手拿着烟盒,另一只手指了指桌面:“高中开学之前的这段时间里,就当给你放一个假期,那几张是我的vip卡,都是健身房、游泳馆之类的地方,你可以让小黄姐妹陪你去玩一下。”
    “…………”叶籽心顿时双目放光,凑到陈楚砚的面前,眨巴着大眼睛,“陈先生!我真的可以去吗?”
    陈楚砚冷冷地看了叶籽心一眼。
    “谢谢你,陈先生。”叶籽心高兴地轻轻拍了拍手,“我可以去游泳了,上次我看电视,看到一群好美好美的小姐姐,小黄姐姐告诉我是‘泳衣秀’,我一直好想穿泳衣去游泳。”
    泳衣秀?
    泳衣……?
    陈楚砚面无表情地伸出手,从桌面上拿起一张深蓝色的卡片:“你成功提醒了我,这一张,未成年禁止入内!”
    叶籽心:“…………”
    她委屈巴巴地看着陈楚砚指尖的那张卡片。
    “游泳vip”几个大字就那样明晃晃地印在卡面上……
    ***
    就这样,又一次,陈楚砚消失在了叶籽心的生活里。
    她也不知道他下一次会在什么时候突然出现。
    正如宫妍评价他的那样——神龙见首不见尾。
    好在陈楚砚在临走前给她放了一个小小的假期。
    叶籽心的生活也逐渐丰富起来——她时常陪着姐妹花去超市采购,自从跟姐妹花去过一次超市之后,她终于明白了“超市的正确逛法”……
    陈楚砚的“老子有的是钱,见什么买什么”的逛法简直是大错特错!
    姐妹花都会提前写好需要采购的东西,到了超市直奔目标物而去。
    不过,多数时间叶籽心还在留在“莱茵左岸”,在小区的花园里、葡萄架下,闲逛和休息——毕竟“莱茵左岸”的小区绿化环境不比任何一个公园差,如果单以花园来论,甚至更好。
    虽然在最后一刻陈楚砚没收掉了“游泳卡”,但留下的几张卡也有很大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