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籽心在耳边轻轻摇了摇，没听到声音。
    她将盒子放在膝盖上，拆开之后，愣了一下。
    这是什么？
    长方形的一个薄薄机器，比大虎家里的电视机小了许多。
    她翻来覆去地摆弄了几下，把几个侧键都按了按——机器的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什么情况？！
    这个时候姐妹花中的姐姐已经查看完餐厅出来了，便见到叶籽心正襟危坐在沙发上，直勾勾地盯着茶几桌上的手机，好像在看一个随时会炸掉的地雷。
    姐姐走了过去：“叶小姐，如果你想要生活更方便，千万不能没有手机，简单来说呢，就是便携式电话。”
    手机？
    姐姐详细地给叶籽心讲述了手机的一些通俗易懂的简单功能。
    “……对，你输入完号码之后，再按绿色的小电话标志，就可以通话了，你要不要打一个电话试试？”
    叶籽心有些云里雾里地点了点头，用指尖在屏幕上戳了戳，突然停了下来。
    她又没有朋友。
    给谁打电话呢？
    姐姐看了看叶籽心，轻轻笑道：“叶小姐，你可以给陈先生打电话，你有他的号码吗？”
    “号码？”叶籽心想起陈楚砚刚刚说过，他的联系方式在主卧室里，她回答，“有，但是……他刚走就给他打电话，这样好吗？会不会影响到他开车什么的？”
    姐姐笑了起来：“叶小姐，还是您想的周到。”
    ***
    于大厨给叶籽心做好了晚饭。
    叶籽心强烈要求他们过来一起吃饭，但他们就是礼貌地站在餐桌旁，不愿意上桌。
    “…………”十几年的时间里，一直是她在餐桌下面看着别人吃饭，现在换过来了，她真是有点不太习惯……
    叶籽心跟着姐妹花学习了淋浴、浴缸、电吹风、家庭影院、抽油烟机、微波炉、烤箱……等各种家用电机的用法。
    叶籽心虽然只有小学文化，但她学习能力很强，全部只用一遍就学会了。
    再晚一些，于大厨和姐妹花就离开了。
    偌大的房子就只剩下叶籽心一个人。
    她把所有的灯都闭掉，回到主卧室。
    当她掀开被子，躺到床上的时候，她惊得合不拢嘴。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柔软的床？
    短短几天的时间，她的世界观就在不停地刷新。
    一盏台灯亮着，叶籽心缩在被窝里。
    接下来的日子她要怎么办呢……
    她大概能明白陈楚砚的意思——能花四十万买一个毫无作用的她，又给她安排了如此高档的住处，甚至又配了三个人帮助她开始新的生活……
    他几乎做了所有能做的事情，虽然他说过他不是一个好人，不会做慈善，但迄今为止，对她……已经是相当的仁至义尽了……
    终究是她自己的人生。
    如果想要生存下去，就需要钱……
    明天出去打工吧？之前总听村里人说去镇上、去省城打工，在京城应该机会更大吧？
    洗衣做饭、砍柴打水，这些以前都是她的工作……
    做体力活她最擅长了！
    赚一点吃饭的钱应该是可以的，先解决了基础的温饱问题，再想后面的事……
    就是不知道十七岁能不能找到工作呢？要不要谎称自己十八岁、二十岁？冒充一下？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叮——”的一声。
    叶籽心伸出手拿过那个小小的手机，对着屏幕戳了几下。
    原来是消息通知。
    再把手机放回床头柜的时候，叶籽心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
    她将视线投到了床头柜的抽屉之上。
    陈楚砚说过他的联系方式在床头柜里……
    会是在这个里面吗？
    叶籽心微微坐起身，轻轻拉开了床头柜最上方的抽屉——
    她立刻睁大了双眼。
    这……
    这是……
    叶籽心茫然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从抽屉里拿出一沓红色钞票。
    钱。
    那是她从来没有亲手接触过——甚至是在认识陈楚砚之前听都没听过的数量——整整齐齐地码在抽屉里……
    是陈楚砚留给她的吗？
    第13章
    叶籽心呆呆地看着手中的钱。
    一分钟之后，她把那一沓钱又物归原位，拿起那张摆放在钞票之上的便笺，轻轻地推上了床头柜抽屉。
    叶籽心靠在床头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便笺上一串龙飞凤舞的数字。
    这就是陈楚砚的联系号码……
    她用电话或者手机拨打过去，就能和他通上话了……
    叶籽心握起小拳头，轻轻锤了下自己的额头——
    陈楚砚在想什么？
    他究竟要做什么？
    宫妍说的没有错，一个从来不按常理出牌的男人，永远不要试图去接近他，更不要妄想能看穿他的内心。
    叶籽心轻轻叹了口气，她和宫妍的情况不同，她和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同——
    他是她的天神，是她的光明，是她的救世主，是她的一切一切、所有所有……
    她见过他冷到挂霜的眼神，也见过他温柔如水的眉眼。
    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
    亦或者，哪一个都不是？
    叶籽心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估计正是他结束工作，没有睡觉的时间段，现在打电话应该不会妨碍到他。
    她按照刚才姐妹花中的姐姐教的用法，对照着陈楚砚留给她的便笺，用指尖在屏幕上一个一个地戳着数字。
    最后，按下绿色的小电话标志——
    “嘟嘟嘟……”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叶籽心紧紧攥着被角，心跳抑制不住地加快……
    一想到要和陈楚砚打电话，她的压力就巨大。
    “嘟”的声音突然被男人又沙哑又慵懒的低音替代——
    “嗯？”
    “…………”叶籽心紧张地轻轻吁出一口气，小声说，“是陈先生吗？”
    同样的一个字，对方懒懒地换了一种音调：“嗯。”
    她小心翼翼地自报家门：“……我是叶籽心。”
    “会用手机了？”对方的尾音拖得很长，似乎正在叼着香烟，语气冷淡地问，“有事吗？”
    “我……”叶籽心鼓起勇气，“陈先生，谢谢你送给我新的衣服鞋子，我真的非常开心，谢谢你……”
    她又瞄了眼床头柜，“我看到了好多钱……”
    顿了一秒钟，她弱弱地说：“我听于大厨说，你从来没在这里住过，那些钱是留给我的吗？陈先生，我已经让你破费了四十万，又住你的房子，收了你的衣服鞋子，不能再拿你那么多的钱了。我……”
    “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会洗衣做饭、挑水砍柴，要出去找工作养活自己吧？”陈楚砚要笑不笑的声音从电话对面传来，“不要天真了，京城压根儿就没有砍柴挑水的活，就算有，你一个没有身份证和户口的未成年，也没有人敢用你。”
    叶籽心：“…………”
    她懊恼地垂下了脑袋。
    “叶籽心，你真把我当成做慈善的大好人了？”对面传来陈楚砚轻轻吹烟灰的声音，“不管是衣服、鞋子还是钱，只是生活的必需品，你想活下去，想像一个‘人’似的活下去，就需要那些东西——”
    衣服、鞋子、钱甚至连叶籽心本人，似乎都不足以触碰到陈楚砚的兴奋点，他还是懒洋洋的语调， “如果你实在不想要，那么就将那些钱撕了、烧了、冲马桶……随你喜欢，不必问我。”
    叶籽心：“…………”
    是啊，陈楚砚说的并没有错。
    她自己也知道，在一个陌生的城市，想活下去就需要钱。
    叶籽心不再执拗，她轻声说：“陈先生，我也不能为你做什么……如果你有时间，我想亲自下厨，表达一点我的谢意。”
    “…………”陈楚砚停顿了几秒钟，冷冷地说，“我要出国，飞机在三个小时之后，一切等我回国再说吧。”
    叶籽心乖乖地回答：“好。”
    对方立刻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