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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进去再说。”
    进门后陆北杨也没把人放下来,径直抱到了沙发上。伤员谢笑书享受了高级待遇,全程脚没沾地。
    看着那只被石膏裹着的笨重右脚,陆北杨看起来有点担忧。
    “这两天你注意一点,剧团那边没事就别去了。”他轻声嘱咐她,“喂猫、洗澡那些,让阿姨帮你做,也不要做饭了。”
    谢笑书哦了一声,朝他眯起眼尾笑了笑。大佬的碎碎念让病号心里暖融融的。今天在后台看到他的一瞬间,她的心一下子就定了。好像只要他来了,她就没什么可慌张可害怕的了。
    “对了,”陆北杨把手里的那个大黑盒子放到谢笑书面前,“给你的。”
    “什么啊?”
    谢笑书斜着身子从沙发上靠起来,拿过了大黑盒子。还挺沉的。小黑箱子一样的皮盒子上几个烫金字母:tomford。
    化妆品?
    她打开盒子,轻轻哇了一声。
    好几十支口红排排躺,齐刷刷的黑管金边,口红金色的顶部上一溜的“tf”。谢笑书眨巴了几下眼,扭头看陆北杨。
    “这全是送我的?”
    陆北杨神情有点不自然,目光闪烁,“今天合作方送的,我就带回来了……”
    见谢笑书只是看着口红没动作,他眉心动了动,“你不喜欢?”
    “没有。就是觉得……好多呀!”
    除了工作,其实她不怎么化妆的,常用的口红就三支,抓着哪个上哪个。大佬今天送的这些让糙女纸有点懵。谢笑书听女同事说过这个口红套装,貌似要两三万……
    啧啧。
    “谢谢你。”谢笑书合上盒子,给了男人一个眉眼弯弯的甜笑,“还有花也谢谢,很漂亮!”
    陆北杨紧了紧唇角,没吭声。她这个反应不是他期待的,未免也太……淡定了点吧。商场里的那些女人不都围着镜子试色试得不亦乐乎么?
    陆北杨拿过大黑盒子,又把盖子打开了。
    “你不看看颜色吗?”他问。一点没意识到自己现在很有“求表扬”的意思。
    “啊,哦。”谢笑书垂头,“那我看看啊……”
    她对色号其实也没多少研究,对着色卡看了半天,她拿出一个黑管。
    “这个颜色,”她说着往自己的手背上抹了一下,“叫姨妈色吧好像?挺适合秋冬的。”
    陆北杨低头瞟了一眼,扁了扁嘴。无声的嫌弃。
    谢笑书不服,“我涂上你看啊!”
    她从包里拿出卸妆水卸掉唇彩,然后对着小镜子,举起刚才挑出来的姨妈色,轻轻在唇上一点点涂抹。
    陆北杨坐在旁边,静静看她抹口红。她的唇薄,但生得很精致,唇线清晰,唇珠圆润,嘴角自然微微翘起。这样的唇形……很适合亲吻。
    而且女人涂口红的样子,透着不自知的性.感。
    陆北杨喉头动了动,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
    “怎么样?”谢笑书涂好了,微微扬起下巴问他。
    陆北杨面无表情地看了两秒钟。
    “跟吃了死孩子一样。”
    谢笑书:“…………”
    她努起精致的微笑唇,赌气一般把色号卡扔给他,“那你挑嘛!你觉得哪个颜色好看?”
    陆北杨拿起色卡,真的认真挑起来。他看了半天,最后捡出一个黑管来。
    “这个。”
    谢笑书打开,脸上立刻浮现一言难尽的表情。
    果然。死亡芭比粉。
    这粉,粉得如此纯净,如此荧亮。粉中还透着紫,紫中透着……毒。
    谢笑书可以想象,涂上这支口红后,就算关了灯,死亡芭比粉也一定可以在黑暗中照亮她的美。
    见人拿着口红不动,陆北杨还催促她,“你试试啊。”
    谢笑书坚定摇头,“不要!”
    陆北杨拿过死亡芭比粉,旋出来点,举起来冲着她的脸就去了。
    “我不要!”谢笑书两只手覆上唇,使劲摇头,大眼睛里满是视死如归的惊恐。
    大设计师皱眉。他无法容忍这样明晃晃的嫌弃,这简直是对他审美的侮辱。
    “这支比你嘴上的颜色好看。”说着,他身体前倾,又离谢笑书更近了些。
    谢笑书说什么都不肯把手放下来。陆北杨手把着沙发扶手,半个身子向她压过来,笼在她脑顶。她不得不往后仰,整个人被逼到沙发的角落里。
    两人挨得很近,高鼻子们快碰一块儿了。谢笑书望着眼前被放大的脸,一时间晃了神。
    和陆北杨第一次见面时,她就被他的颜值吸引了。这看的时间久了,她也不像之前那么没出息地时刻花痴他了。可今天猛地近距离一看,她还是觉得……他真的好好看啊!
    不论是五官还是比例,都很符合大众审美。骨相尤其优异,鼻梁和眉骨的走势流畅又精致。谢笑书望着那双狭长深邃的眼,这才看清他的瞳仁颜色是浅褐色的。他的目光也不像以前一样冷淡了,而是深深的,柔和的。眼底还藏着隐晦的情绪……
    谢笑书望着,感觉自己快陷进去了。
    陆北杨眸光闪了闪,身子往后撤,拉开了距离。谢笑书回过神来,脸腾地红了。
    两人诡异又暧昧地沉默了半晌。陆北杨突然一手抬起她的石膏腿,放在了自己膝盖上。
    “你干嘛?”谢笑书一惊,腿下意识往后缩,却被人轻轻压住了。
    “别动。”陆北杨沉声。他拿起那支被鄙视的死亡芭比粉,作画一样开始在石膏上画起来。
    谢笑书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偏头看他画。
    他画了个大头娃娃,微卷的长发和大眼睛还有小翘鼻,一看就是谢笑书。大头娃娃嘟着嘴,看起来有点不高兴。粉色头像画完,陆北杨又换上那支“吃了死孩子”的口红,在大头娃娃旁边画了枝玫瑰花,最后在署名的地上写“get well soon(早日康复)”。
    谢笑书看着,心尖像融化了一般温软一片,眼里的笑仿佛越聚越多的小星星,亮闪闪的。陆北杨画完放开她的腿,定定看了她几秒。
    “注意休息。”他声音磁沉,带着些哑,“过几天就好了。”
    谢笑书嗯了一声,目光落到鲜花和口红套装上,心里止不住还是有点难受。这些礼物是陆北杨为了庆祝她演出成功准备的,可她却没能让他看到表演……
    陆北杨敏感地捕捉到她情绪的变化。
    “医生说你的脚好好养几天会好很多。到时候应该不会耽误接下来的演出。”
    谢笑书轻声叹息,“我们这样的剧团,能演几场根本不知道。可能,没机会了吧……”
    她垂下长长的睫毛,指尖磋磨着衣角,难掩失落。陆北杨注视了她一会儿,突然站起身来。
    “那来吧,你现在来演!”
    “什么?”谢笑书抬头,不明所以。
    “你现在来演,就把这当成舞台。我跟你搭戏。”
    谢笑书轻轻笑出声,“你说真的啊?”
    “嗯。”陆北杨点头,解开衬衫袖口,露出结实的小臂,一副“撸起袖子就是干”的架势。
    “你的剧本呢?”他问谢笑书。
    看他那认真样,谢笑书嘴角跟噙了蜜一样,笑容愈深。她从包里掏出剧本来,翻到自己那场重头戏,递给他。
    陆北杨接过来看了半晌,“我演顾一辰?”
    谢笑书点头。顾一辰是剧中的男一号,也是她饰演的角色林琳的丈夫。这场戏主要是两人互诉心意,算是一个小高潮。
    谢笑书在沙发上端坐好,清了清嗓子。她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进入到角色的情绪中去。
    “我爱你。”
    她抬起眼望着陆北杨,大眼睛中全是悲切的深情。
    陆北杨演的还挺像那么回事,他冷脸背过身,活脱脱一副绝情渣男相。
    “我知道。”他生硬地说。
    林琳扯起嘴角,自嘲一般摇摇头,“你不知道。”
    她深深呼出一口气,“从我认识你的那天,我就爱你。我爱得深刻又悲切,甚至不敢期待你会有所回应。可我没想到……没想到你真的会跟我结婚。那段日子我做梦都在笑,觉得自己把一生的好运都用完了才会嫁给你。我不在乎你是不是真的爱我——我相信并期盼着你总会爱我,我以为总有一天你会的……”
    林琳顿了顿,克制了一下情绪和落泪的冲动,“可我错了。你一点不爱我。你虽然不说,但我都清楚。结婚这么多年,在你身边的每一刻我都是自卑的,我自卑得认定你不会爱我。我连问你的勇气都没有,生怕你说出‘你不配’那三个字……”
    “你错了。”顾一辰打断她,转过身,“这从来都不是配不配的问题。”
    谢笑书一愣,懵逼了。
    喵喵喵?这不是剧本里的词啊。
    “我娶你,是因为我看见了真正的你。在你胆怯自卑的表皮下,我看到你柔软的内心和鲜活的灵魂。”陆北杨朝沙发走来,谢笑书望着他,不由屏住了气息。
    “就好比石层里的璞玉。当顽石被解开,雕琢,抛光后,人们才会看到玉的无暇和美丽。”陆北杨蹲下身,声音柔和又坚定,“我确信,你就是无价的珍宝和翡翠。”
    他的眼,比海更深。
    谢笑书定定看着他,心头悄悄地,奇异地开了一朵洁白的小花。
    她不知道林琳嫁给顾一辰是不是用尽了一生的好运。但她确定,自己一定是把这辈子的运气都用光了,才能遇到陆北杨。
    **
    翌日清晨,陆北杨走进浴室。他站在镜子前拧开水龙头,抬头的瞬间怔住了。
    镜面上用口红写了几排小字:
    早啊陆先生!早点好了在锅里你记得再热一下。我出门办点事,中午就回家。今天阳光很好,希望你的心情也美丽~
    署名的地方画了一个大头娃娃,跟他昨晚画的那个有点像。口红字的颜色是他昨晚挑的粉色,她无比嫌弃的那支。
    陆北杨望着镜子上的口红字,双手撑在洗脸池边,低低笑出了声。
    他想象着她倾身用口红在镜子上写字的样子,突然觉得任何事情都无法破坏他今天的好心情。
    作者有话要说:  大佬和笑老妹的口红play你们站谁?
    我站镜子上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