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冰的声音从楼下传来,薛爸听见了,却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他没有答应,因为薛冰怎么可能再回来,她都把话说得那么绝情了。
“爸,妈……”
又听薛冰喊爸妈,他不由怔了怔,竖起耳朵又听到薛冰的声音,才用胳膊撞了撞薛妈:“你听,是不是冰冰的声音?是不是冰冰回来了?”
薛妈哭得呜呜呜,打住了也抽抽抽,一边抹泪一边从地上站起来:“冰冰,冰冰怎么回来?你是不是听错了?”
她未转身,薛冰已经上楼,站在房门前,叫:“爸,妈,我回来了,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薛爸薛妈齐齐呆住,真的是薛冰,真的是她回来了。她没有生气,她没有不要薛家,如此这样,薛雪也就有救了。
从未有过的亲热,薛妈扑上去,拥抱住薛冰:“我的心肝宝贝儿啊,你终于回来了,妈想死你了。妈以为今后再也见不到你,小雪鬼迷心窍,对你做出那样的事情,妈也是没有想到,冰冰,妈好想你啊!”
薛冰一阵阵恶寒,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薛妈如果是真的想她,她一定会高兴的蹦起来。可现在薛妈妈想的只是她的钱,她能给薛家带来的好处。
心寒了那么多年,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她的付出怎么就捂不热他们的心呢?
敷衍的拍了拍她的后背,把她扶起来,从一旁抽出纸巾帮她擦泪:“妈,别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姐姐做什么,是她的事,你们养我的恩情,我还是要报的。妈,我把这个月的生活费给你们送来了。墨翟给的钱,不多,但够二老用。”
薛妈刚刚看到希望的脸,又阴了下去,墨翟给的钱,不多,只够二老用。那薛雪怎么办?薛雪一天就能花十几万,这又要怎么办?
“冰冰,不管小雪对你做了什么,我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就应该在一起,生活几十年的感情,又怎么会被这小小的过失打败?冰冰,你是不是嫁给了墨翟,就看不起我们家?嫌弃我们是穷人?”薛爸爸插入,他才不会让薛冰就这样离开,这是难得的机会,再离开再见面,就真的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薛冰听到这样的话,无名火不知怎么的蹭蹭的就蹦了起来,薛爸爸还好意思提生活几十年的感情。她咬咬牙,忍了这口气,侧身看了看床上的薛雪,背对着他们,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表情。
不管她了,她就爱这样,一遇到不顺心的事情,就装死,闹自杀。知道她平安无事,活着就行。
薛冰收回视线,对薛爸薛妈说:“爸妈,我们楼下坐坐,墨翟给你们挑了礼物,都是你们喜欢的。还有一只手撕鸡,我去给姐姐撕了,她爱吃那个,还有果汁。”
薛爸说:“好!”跟着薛冰下楼,伸手拽了拽了薛妈,让她把薛雪叫起来。这难得的机会,大家都要争取。
薛妈又回到床边,轻轻地摇摇薛雪,小声说:“雪啊,冰冰回来了,不管她怎么表态,她回来了就是好事,你起来,下去跟她说说话。她那孩子心善,你说到她心里了,她就会原谅你。”
薛雪睁着眼睛看窗外,薛冰进来的时候她知道。她也想示好,可听到薛冰那样说,她又放不下颜面。冰冰那种连爹娘是谁的都不知道,哪里配得上她去低声下气,睁着眼睛,等薛冰来示好,她不起床。
薛妈苦口婆心地劝,她却不为所动,薛妈没办法,只能先下去。
下去的时候,薛冰已经把鸡撕开,饮料按着风扬交待的,把那瓶摔扁的拿出来倒。
“别倒了,你送上去给小雪喝,她喜欢喝这个。冰冰啊,小雪的性子你知道,她就是嘴巴硬,她心里也知道错了,冰冰,你就看在妈的面子上,给她一次机会吧。”薛妈拉住薛冰的水,不让她倒饮料,再劝她上去看看薛雪。
薛雪不下来,那就只能让薛冰上去!
薛冰不想上去,可扭不过薛妈的死缠烂打掉眼泪,就答应把饮料带上去,把薛雪爱吃的鸡也端了上去。
“姐,起来吃点喝点,都是你爱吃的。”薛冰直接走到她前面,把东西放到她前面的床头柜上,还特意把鸡推得离她更近,香气直逼薛雪的鼻尖。
薛雪本来就爱吃这种鸡肉,又配有她爱吃的饮料,就算心里恨死薛冰,也抵不住香气,她都好两餐没有吃饭了,眼珠转了转,从床上爬起来,端起鸡盘子一边吃一边问:“你是不是现在特别幸灾乐祸?是不是特别开心?”
薛冰无语,倒出饮料到杯子里:“如果那天我按你的计划上了温先生的床,你是不是就是这种感觉,很开心的幸灾乐祸?”
“温先生?你真的和他断了关系?”薛雪咬下鸡腿上的肉。
薛冰把饮料端给她,她顾不上,再啃鸡肉。薛冰只能把饮料端手上等她一会儿之需:“我和他不会再有关系,十年的恩情也经不过他一次一次的催残。他和我,现在就是陌生的路人,就是这样。”
薛雪咽下嘴里的鸡肉:“说到能做到就好,就怕你说到做不到,就好比现在,你说过要和我断绝关系,还不是一样给我送吃的上来。”
“我不是不能拒绝你,而是不能拒绝妈。妈,很可怜,她很不希望你出事,她的一颗心也全在你身上。以后,我每个月都会回来一次,送点生活费,就这样。再多的钱,我无力给,墨翟也不会让我给,仅止而已。”薛冰碎了薛雪的念头。
薛雪哼的一声:“既然那样,那就走吧,还留在这里做什么?等着听我忏悔吗?不,我不会向你忏悔,永远不,哪怕我做了再恶劣的事情,那也是你欠我的。”
“我欠你什么?这么多年,我养着你,还不够吗?你知道一个没有学历没有经验没有专业知识的艺人,想赚一万块钱有多难吗?一万一万十万百万,我就这么供着你养着你,你怎么不自己出去试试赚钱的难处?一张嘴,冰冰给我拿十万。一张嘴,冰冰我没有礼服了,不能低于五十万。现在你没有冰冰了,你到底自己去赚钱,自己去养活自己,自己去满足自己的欲望啊,躺床上做什么?”薛冰一忍再忍的火终于大了,一口气全冲薛雪喷了出来。
薛雪怔住,傻了,薛冰还是第一次对她说这种重话,句句刺耳又句句讽刺。是,她没有赚钱。是,她赚不到钱。可薛冰是为什么出现的,她出现就得侍候她。恼羞成怒,持起手中的盘子就朝她砸去:“你给我滚,你给我滚,永远永远不要再回来,你看看我们少了你要不要活,要不要活。”
薛冰这一次躲得快,也冷冷地扫过她,从容离开:“我回来不是看你,我只是回来看看爸妈。你不要以为自己有多重要,没有你,我照样过。祝你幸福,祝你得到温先生的爱,能如愿地嫁入温家,过着富太太的生活。”
薛雪再拿起饮料杯丢出去,没砸到薛冰,反泼了自己一身。伸手拂了一把,再端起剩余的饮料倒进嘴里,妈,蛋,的,气得口渴。一气喝完,跳下床洗澡,叫薛妈:“妈,给我换床单,脏了!”‘
薛妈立即上来,像个宫女一样,给她把脏的床单被子全部拿掉。
此时,薛爸却留住要离开的薛冰,苦着脸说:“你们姐妹那么多年,你就真的不懂她的脾气?你让了那么多年,就真不能再让她一次?冰冰,钱固然重要,可钱能买到亲情吗?能买到父母……”
“亲情?什么是亲情?如果有亲情,你为什么不说出,我为什么会来薛家?如果有亲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不是弃婴,而是被拐卖的?爸,你瞒了我那么多事,你不想说,我也不去追究,可你现在跟我说亲情,我倒想问问你什么是亲情?”薛冰没消下去的火,再次腾腾涌起来,朝薛爸继续喷。
薛爸僵在那里,薛冰说的这个问题,他们只有跟墨翟谈过,薛冰从来没有提过任何疑问,也没有提过任何质问。现在被质问,他好不习惯,觉得整个世界都乱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什么都不能告诉薛冰。
“爸,我工作一天,有些累了,墨翟在楼下等我,我先回去。下个月,我再回来给你们送钱。钱就这么多,省着点花,姐姐要花,让她自己去赚。这么大一个人,成天这样游手好闲,不去学坏做坏事,还能做什么。”说完,薛冰拿起自己的冰走了。
薛妈正好下楼,见薛冰要走,三步两步追下来:“冰冰,冰冰……”
薛冰哪里理她,关门下楼。薛妈追下来也没有用,墨翟就等在楼下,薛冰上车,墨翟就把车开走,把薛妈甩在后面。
薛妈的眼泪又流了下来,没有薛冰,这日子以后要怎么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