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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节
    顾淮景画画的时候,和平时有些不一样呢。
    她抿着唇,赶紧低下头,心虚似的移开视线,落在他的画上。
    一个时辰过后,顾淮景收了笔,侧过脸,视线在蜡黄蜡黄的赵安玥脸上细细扫过,没忍住,笑了笑,低下头,在她藏于发后,白皙的耳廓处轻轻问道:“小丫鬟,我画的如何?”
    赵安玥整只小耳朵都酥麻了,她连忙避开了一步,为了怕自己说话被认出来,只能抿着唇不回答他。
    顾淮景画好之后也有些许无聊,继续逗着:“怎么不说话?难道你还是个小哑巴吗?”
    赵安玥闻言恶狠狠的瞪了顾淮景一眼。
    顾淮景微微扬眉,啧了一声:“你这眼神,和我府中养着的那只小猫一样。”
    小猫?小黄猫吗?小黄猫的眼神是这样吗?赵安玥不解。
    但她如今心里盛满了心事,顾淮景是怀南公子这件事情,她还没在心里想明白,故而不理他,看到有丫鬟出了亭子,于是也跟着出去了。
    顾淮景在背后看着,扯了扯嘴角,没拦。
    两人位置在角落,其他人都在认真画画,故而没注意到他们那边,也没发现两人处处透着亲昵的诡异之感,除了杨卫礼。
    他沉思了一下,走了出来,召来下人,问了一句:“今日午后,可有人上门?”
    下人想了想道:“侯爷夫人来找过少夫人。”
    杨卫礼瞬间就明白了。
    刚好这时候赵安玥走了出来,打算离开,杨卫礼出言道:“等等,你在这继续候着。”
    本确定了事实,打算逃之夭夭,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想想自己今后到底何去何从,如何面对顾淮景的赵安玥愣住了,抬着头,看着这昔日来温文尔雅的杨卫礼,沉默了半晌,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她这时其实很是委屈,但蜡黄小脸依旧看起来面无表情。
    亭内的官员们继而连三地都画好了,大家最后聚在顾淮景的画旁,赞叹不止。
    赵安玥站着,听着,心想,可不是吗?我怀南公子的画可是你们能比的?
    可转念一想,那是顾淮景的画啊!顾淮景画的最烂了,这些人的眼神都不好!
    她房中挂着的那幅《天与海》,她等会回去就要扔掉!那本《永安地形图》也给扔了!
    大家赞过一番,喝了杯茶,时日不早,诗画会也就准备散了。
    赵安玥再次打算逃之夭夭,哪想得杨卫礼指着她道:“你去送送顾侯爷。”
    顾淮景站在旁边,朝赵安玥轻轻一笑:“麻烦小丫鬟了。”
    小丫鬟本人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看着狼狈为奸的两人,想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于是忍辱负重,低着头率先走在了前头。
    顾淮景不紧不慢的跟在后头。
    只是刚走出亭子没多久,赵安玥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转头看了一眼,瞧见顾淮景手上空空如也,那幅登高望远图他没带上。
    她愣了一下,看向湖心亭。
    怎么办,那幅登高望远图明天她用侯爷夫人的身份来取的话,能取回去吗?
    她没有没的意思,也不是要带回去收藏的,只是这么丑的画,不能沦落在外,而要带回去扔到马厩里的呀。
    第87章 087(一更)
    眼看赵安玥停了下来, 转身看向自己的双手,和后头的湖心亭, 顾淮景微挑眉毛, 随意站着, 眼里藏了抹笑, 淡淡问道:“怎么停下了, 不认识路了?”
    赵安玥时刻谨记自己此刻的身份,垂下眼眸,转身继续带着顾淮景往门口而去。
    杨府她已经很熟了,没过多久就带着顾淮景到了门口。她微微侧着头, 余光瞥了眼离自己大约三步距离的顾淮景, 一个侧身,再拉开了点距离,敷衍的朝他一拜, 脚步匆匆就转身离开。
    反正已经把顾淮景带到门口了,樱鱼和桃鱼还在侧门外等她汇合呢。她现在心里乱得很, 不想和他待在一块。
    顾淮景脚步微顿,有些好笑的看着她走远,但也没追, 更没有出言阻止,和同行几个官员告辞,便转身上了马车,然而车并没有往顾国侯府的方向而去。
    **
    赵安玥一路低着头,避开杨府众人, 往侧门而去。
    侧门外停了辆马车,樱鱼和桃鱼正焦急的等在上头,见到赵安玥出来,连忙跑下来,迎了上去。
    “夫人,您总算出来了!”樱鱼小声道,脸上写满了担忧,生怕赵安玥在里头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安玥看了樱鱼一眼:“哎呀,我说了没事的。”一边说着,一边上了马车。
    车夫是顾国侯府的人,刚刚送赵安玥下马车的时候,还是漂漂亮亮白白嫩嫩的侯爷夫人。中途樱鱼和桃鱼让他把马车停在侧门外,他还奇怪了一瞬间。
    但此刻,见到蜡黄的陌生女子出来,还被樱鱼叫做夫人,他惊讶在了当场。
    赵安玥一眼瞥过去,威胁道:“今日之事你谁都不许说,特别是侯爷!如果侯爷知道了,我肯定饶不了你!”
    蜡黄着的面无表情的脸,配上凶狠的眼神,和学着顾淮景威胁人时故意低沉的语气,倒也有那么几分唬人的意味在。
    马夫心中一凝,连忙点头,握紧缰绳。
    怎么觉得,夫人这语气和侯爷有点相似呢?
    赵安玥满意的上了马车,桃鱼赶紧把赵安玥的衣裙拿出来,樱鱼也拿出随身携带的包裹,里面装了清水和手帕,打算给赵安玥洗去脸上那层蜡黄。
    赵安玥低着头,去解自己身上的衣扣。
    杨府侧门在一条小巷子里,接下来要回顾国侯府的话,得先驶出小巷。
    车夫正一边驶着马车,一边在心中犹豫,虽然刚刚答应了赵安玥不往外说,可是他是顾淮景的人。来给赵安玥当车夫,自然便是为了要掌握赵安玥的行踪。如果隐瞒下来了,侯爷那边他无法交代。
    可如果不隐瞒,他毕竟为赵安玥做事,日后日子不会好过。
    真真是左右为难啊。马夫正在心中长吁短叹之时,巷子口处突然间出现一辆熟悉的马车,就停在了那里,堵住了小巷口。
    马夫连忙停下。
    停得有些急,马长长的嘶吼了一声,赵安玥脖子旁的一颗衣扣已经解开了,正在解第二颗,结果人往前摔去,吓得赵安玥叫了一声。
    桃鱼连忙把人扶住,樱鱼手上的水也洒出来不少。
    桃鱼横眉竖眼,掀开车帘,就想骂人,结果僵在了当场。
    赵安玥奇怪的看过去:“桃鱼,怎么了?”难道撞到人了?
    桃鱼转过身,脸色有些发白,语气很是紧张:“夫人,外头好像是侯爷的马车。”
    桃鱼话音刚落,便有人跑了过来,停在马车外头,声音不大不小,恭敬道:“夫人,侯爷让您过去。”
    赵安玥的青白色丫鬟裙还没脱下来,脸上的那成蜡黄也没洗掉。她如果这样下去的话,会露馅的。
    她才不要让顾淮景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呢!她现在已经无比确定顾淮景就是怀南公子。但她不打算说出来!因为顾淮景知道她喜欢怀南公子,如果让他知道了自己知道他就是怀南公子,那她脸往哪里搁?而且他那么恶劣无耻的人知道了,肯定会笑她的!所以不要!坚决不要!
    她就当不知道这件事情!
    不过话说回来,顾淮景为什么会特地到在来堵她的马车,他知道她在这里吗?他为什么知道自己在杨府?
    难不成……他知道了什么?!
    赵安玥连忙稳住心神,摇头安慰自己,不可能的,她这副鬼样子,自己都认不出自己,顾淮景怎么可能认的出来呢?
    她出声道:“不用这么麻烦了,你回侯爷,回府再见罢。”
    车外的下人想必是得了顾淮景吩咐,见赵安玥这般说也不急:“侯爷说了,让夫人现在就过去,否则马车堵在这,人会越来越多,若是夫人今日所行之事,让杨府中人知道了,就不好了。”
    赵安玥心里咯噔了一下,脸瞬间就白了。果然是被发现了呢,她怎么被发现的呢,明明她这副样子就很不像她啊。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把解开的那颗扣子给重新扣上,摸了摸自己粗糙的脸,认命的下了马车,然后溜达到挡在巷子口的马车前。
    赵安玥再叹了口气,突然间没有勇气上去了。
    顾淮景是,怀南公子哎。
    她接下来到底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他呢?是生气愤怒厌恶的,还是崇拜的?
    当然不可能是崇拜的,赵安玥甩了甩头,觉得自己今天肯定是哪里不对劲,居然会想出崇拜两个字?
    她攥紧小拳头,怒气冲冲的爬上了马车。
    顾淮景舒舒服服的靠在马车里,手里拿了杯酒,前方的小桌子上,放着精美的糕点,和水润红艳的樱桃。
    赵安玥的眼神瞬间就被樱桃给吸引了过去。
    顾淮景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刚才就看到了,现在仔细看一遍,心中还是觉得有些好笑。
    他启唇,戏谑道:“小丫鬟,你怎么上我马车了?”
    闻言,赵安玥收回目光,投在他身上,气冲冲的坐在了樱桃旁边,伸手就拿起一颗,然后剜了他一眼,脆生生问道:“你什么时候发现是我的?”
    顾淮景抿了一口酒,如实回答:“第一眼的时候。”
    “你怎么发现的啊?”赵安玥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想了想,绕过小桌子,来到离顾淮景一臂长的地方,打开暗格,从里面掏出一面精致的小铜镜。
    她顺势坐下,拿着镜子上上下下照着自己,再重复了一遍:“你怎么可能发现呢?”
    顾淮景将酒杯放下,侧过身:“无可奉告。”
    赵安玥气得一把将镜子朝他扔了过去,顾淮景微微皱眉,接过镜子,然后放在一边。
    “你弄成这副样子,混进诗画会,是想要做什么?”他问道。
    赵安玥咬唇,哼了一声,有样学样:“无可奉告!”
    顾淮景垂下眼帘,勾了勾唇角,伸出手,一把扣住赵安玥的手,把人捞了过来。
    赵安玥一时不察,挣扎着,却还是被人困在了怀里。
    他一手扣住她的腰,一手抚上她的脸,用指腹摩擦着那层用来乔装的蜡黄,上上下下打量:“真难看。”
    想亲都亲不下去。
    赵安玥扭着身子,打掉他的手,一双亮如星辰的眼睛带着羞恼和气愤:“你才难看呢!”
    她低着头,用两只手,努力去掰开腰上顾淮景的手。
    然而那手像铁似的,烙在了赵安玥身上,她用尽全力,都纹丝不动。
    顾淮景将人锁在自己怀中,任由她胡闹,闲聊般问:“怎么样?心里有结果了吗?”
    赵安玥顿了一下:“什么?”
    “你不是一直在问我关于怀南公子的事情吗?今天的诗画会你可察觉出什么了?”顾淮景微微笑着,好整以暇的打量着她脸上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