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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节
    “你回来了?”赵安玥笑得很甜,停在他身边,跟着他往里走,因为腿没有他长,稍微慢了一两步。
    他嗯了一声:“有事?”
    赵安玥摇摇头,又点了点头:“我今天跟着管家学了一天的账本。”
    “哦?”顾淮景偏头看了她一眼,“一天?”
    赵安玥点头,很是得意:“而且我都听懂了,你可以考我。”
    顾淮景一笑:“那不用,不过午后跟着学就好,管家很忙。”
    赵安玥笑容黯了片刻,噢了一声。她刚刚就在想顾淮景会怎么问的,想了好多问题和答案,就等着他回来问呢。
    结果他说‘那不用’,赵安玥心里很有落差感。她本来还想听他夸她呢。
    不过,这不是重点。赵安玥的笑又重新亮了起来,她小跑地跟在他后边:“顾淮景,怀南……”
    顾淮景停下脚步。
    他停的猝不及防,赵安玥没收住脚,撞了上去,鼻子撞得生疼,接下来的话没问出来,痛呼了一声:“哎呦!”
    她捂着鼻子,退后一步,水光盈盈的看着他,眼里带着质问,像在问‘你走的好好的,干嘛突然间停下来?’
    顾淮景看了她一眼:“有事回屋再说。”
    赵安玥揉着鼻子,眨了眨眼睛,点了点头。
    对哦,怀南公子的画作要保密,可不能让人听到了。
    两人回到房内,顾淮景解开扣子,脱下朝服。
    赵安玥四处看了看,看到衣服架子上的白色常服,拉着衣服一角,扯了下来,拿在怀中,鼻尖充斥着淡且清冷的梅花味。
    她下意识嗅了嗅鼻子,走到他面前把衣服递了过去。
    顾淮景把朝服放在手里,看着今日很是殷勤的赵安玥,顿了片刻,把常服接了过来。
    赵安玥面上一喜,很主动的把他换下的朝服接过,抱在怀里,一边看着他穿衣,一边问道:“顾淮景,怀南公子的画作为什么会在你这里?你是怎么找到的?你难道是和怀南公子认识吗?所以你知道怀南公子是谁吗?他也在大祁吗?他是男的还是女的?他为什么这几年都没有消息了,也没有新的画作出来?你能带我见见他吗?”
    她说话都不带喘,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仿佛倒豆子似的从她口中倒出,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顾淮景慢斯条理的系着衣服扣带,高深莫测的望着面露期盼的赵安玥:“你想知道?”
    赵安玥点点头,重重的嗯了一声。
    顾淮景把最后一个扣带系好,朝赵安玥走了一步,弯下腰,在她耳侧轻声道:“但我答应过他,谁能不能说。”
    说完后,勾唇一笑,拍了拍她的头,大步走出了房门。
    赵安玥在原地愣了片刻。
    我答应过他,谁都不能说?答应过他?
    所以说,顾淮景确实认识怀南公子吗?!
    天呐,天呐!赵安玥抱着顾淮景换下的朝服就跟着往门外跑,跑到一半发现自己怀里还有衣服,她匆匆四处看了一眼,把衣服揉成一团,往床上用力一丢,然后也不管后续,就去追顾淮景了。
    只剩下房中朝服,一半在床上,一半垂在地上。
    **
    顾淮景在用晚膳,赵安玥跑了进来,搬起凳子坐在他旁边,眼巴巴的看着他,手抱上他的手臂,摇啊摇:“顾淮景~”
    “嘘。”顾淮景抬手,左手食指抵在她唇边,“不要白费力气了,不可能就是不可能,你就算跪下来求我,也是不可能的。”
    赵安玥气愤的看着他,甩开他的手,朝他哼了一声,站了起来,朝他桌子上看了看。
    下人正盛了一碗饭,饭还冒着热气。
    顾淮景拿起筷子,夹了块青菜,塞进嘴中,然后筷子就欲插.入白米饭中。
    赵安玥伸出手,把他白米饭抢了过来,带着白米饭跑到离顾淮景最远的位置,忿忿不平的坐了下来。
    等着,她就不相信她问不出怀南公子的消息!
    **
    三皇子和七皇子都死了,九皇子八岁,十一皇子五岁,六皇子如今已经没有任何对手。
    他的朝中声望渐渐地上来了,以前三皇子在的时候,他很是低调,所以朝臣们,甚至连皇帝都没有发现六皇子的才能尚在三皇子之上。
    而现在,六皇子慢慢显露了出来,乌云散去,太阳开始散发万丈光芒。
    丞相府在朝中本就势力庞大,如今因为六皇子的关系,越发蒸蒸日上,丞相每日面色红润。
    而皇帝,却愈发憔悴,对六皇子的笑容中藏着阴鸷之色。
    这日,天气晴朗,姜佩绮跟着婆婆到了国安寺礼佛。
    午后,她觉得屋中烦闷无聊,在寺中走了一圈,来到当时和赵安玥第一次遇见的后院小路。
    后院溪水清澈干净,水击打石面,发出悦耳的水流声,石头间有黑色小鱼苗嬉戏。
    姜佩绮却停住了脚步,表情变得有些凝重。
    前方站着一个身影,他面色偏柔美,和当今圣上和皇后都不太相似,仿佛三月美景。
    姜佩绮叹了口气,福身:“给六皇子请安。”
    六皇子含笑看着姜佩绮,眼中柔情无限。
    她似乎比之前见的时候丰腴了一些,面色也好,仿佛回到了两年之前。
    他眉眼温柔,笑着道:“佩绮,我在等你。”
    杜鹃脸色一白,看着姜佩绮,小声道:“夫人……”
    姜佩绮笑了笑:“杜鹃,你先下去罢。”
    杜鹃犹豫了片刻,慢慢的退了下去。
    这里,只留下了姜佩绮和六皇子二人。
    两人之间陷入了诡异的安静,只留水流之声,和寺庙中偶尔的钟声。
    六皇子开口道:“我记得当初,我们把这国安寺上上下下都逛遍了,你特别钟爱此处。”
    姜佩绮和六皇子并排站着,看向溪水,手无意识的放在自己的小腹之处:“那已经是很多年前了,六皇子。如今你已娶妻,我已嫁人,忘了罢。”
    “佩绮,我忘不了。”六皇子顿了一下,“你真的能忘了吗?”
    “不忘又能如何?”姜佩绮淡淡道,“我嫁给卫礼的时候,就知道你我这辈子再无可能。你娶六皇妃的时候,难道没有这样想过吗?”
    六皇子眼中一痛,轻声道:“是你先嫁的,佩绮,你为什么放弃了我。我说过,让你等我。”
    “你不知道为什么吗?”姜佩绮低着头,有些苦涩笑了笑,“你这么聪明,怎么可能想不明白?当初,你我私奔之事已经被皇后知晓,皇后知道后,定然对你严加看管。那时我们就不可能了。当初我父亲只是小小一名官员,尚且不是尚书之职。我非嫡女,只是父亲妾室所生,怎么可能当你的六皇妃?皇后不会同意,皇上也不会同意。他们不会对你如何,但对我姜家……”姜佩绮顿了一下,“六皇子,我和卫礼的婚事是皇上赐下的,我能拒绝吗?姜家能拒绝吗?我能冒着姜家灭满门的危险,拒绝吗?这种情况下,我怎么坚持?”
    六皇子转过身,看着她:“佩绮,我说过,我会想办法,只要你等我。”
    姜佩绮吐出一口气,释然道:“殿下,我等不起了。就这样罢,殿下,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六皇子的手捏成了拳,他伸手,抓住姜佩绮的臂膀:“佩绮,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姜佩绮抬头看着他,有些好笑:“殿下,您现在的身份,您在想什么?”
    如今六皇子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很大可能是下一任皇帝。
    这样的人,难道要娶臣子之妻?
    六皇子深深的看着姜佩绮:“以我现在的身份和地位,如果私奔,我保证没有人能阻止你我。”
    姜佩绮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捂住了嘴巴:“殿下,您可知您在说什么?!”
    六皇子面色丝毫不为所动:“佩绮,我是认真的。”那位置,他本来就没有多大的执念。
    姜佩绮的眼眶微红,她挣扎开他的双手,后退了一步:“六皇子,您疯了吗!现在不是两年之前,您有妻有家,我也有夫。就这样私奔,你考虑过他们吗?”
    六皇子:“我可以安排好一切。”
    姜佩绮闭上了眼睛,吐出一口气:“六皇子,对不起,我没办法跟你走。我放不下……杨家。”
    六皇子看着姜佩绮,看了很久,问出一句很轻的话:“你……喜欢上杨卫礼了?”
    姜佩绮笑了笑,笑中带泪:“殿下,过去的就是过去了,您朝前看罢。有很多比我好的人,您好好珍惜。对不起。”
    说完后,她朝六皇子端端正正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然后转身慢慢离去。
    六皇子站在身后,看着她的背影,站了很久很久。
    **
    赵安玥无论如何做,都没能成功从顾淮景那里得知任何关于怀南先生的事情。
    最后,顾淮景被她弄得烦了,直接威胁她,如果还因为这事烦他,他就把《永安地形图》拿走了,保证赵安玥再也看不到。
    赵安玥于是只能作罢,但心里依旧放不下此事。
    姜佩绮看着赵安玥失神的模样,问道:“玥儿,你可是有什么心事?”
    赵安玥回过神,啊了一声,反应过来姜佩绮问的事情,知道怀南公子的事情不能往外说,于是摇摇头,笑着看着姜佩绮的肚子:“我在想,该给你肚子里的孩子起什么名字。”
    姜佩绮怀孕有一段时间了,应该是之前七皇子下药的时候,和杨卫礼那一次怀上的。
    姜佩绮也是最近这段时间才发现,她身子瘦弱,现在还看不太出来。
    编修夫人闻言也笑:“佩绮,你可千万别让玥儿起名,她看看她取的丫鬟名?你还是让你家尚书大人取罢。说来你们杨家真是喜事不断,杨大人当了尚书不说,你还怀上了孩子。你婆婆定然很开心罢?”
    丞相少夫人佟冉琴喝着茶,道:“那自然,我听说前几日,杨夫人带着佩绮去了国安寺呢,想必是要感谢菩萨娘娘。”
    姜佩绮只淡淡笑了笑,没说话。
    编修夫人执起赵安玥的手:“玥儿,我和冉琴早已有了孩子,如今佩绮已经怀孕,现在可就剩你一个,你可要上点心咯。”
    赵安玥知道生孩子很辛苦,而且很疼,于是眨眼道:“可是我不想生孩子啊。”
    编修夫人一惊:“你这说的什么话,顾老夫人肯定盼着你生孩子很久了,你难道要让她老人家失望?”
    赵安玥咬着唇:“但是生孩子很疼。”
    丞相府少夫人一笑:“玥儿自己都还像个孩子呢,疼虽然疼,但是孩子真的是上天赐给我们的珍宝。”她笑得慈爱,“玥儿你不是很喜欢你家的那只小黄猫吗?”
    赵安玥点点头。
    “孩子比小黄猫还要可爱呢。”丞相府少夫人笑道,“佩绮以前也不愿意要,但你看看她现在?走路都小心翼翼的。”
    姜佩绮咳了咳,脸有些红:“冉琴姐姐,你这说的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