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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节
    她发声困难,“还可以,你呢?回去了吗?”
    骆海登笑了下,“怎么听起来你很盼我回去。”
    “那个人……现在已经不在楠都了,你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不是吗?”南柔指的自然是喻铮。
    “他不在了,他的人还在不是吗?”
    “杀了爸爸的人是他!”南柔脱口而出,而后声音渐微,“不应该,不应该连累其他人的……”
    那头风声呼啸,好几秒后才说:“那这些年你受的罪要算在谁头上?”
    “……都过去了,”南柔似乎很吃力才说出口,“就算我拿刀扎进他胸口,爸爸,也活不过来……”
    那头冷笑了好几声,“谁给你洗脑了,那个姓黎的?”
    南柔一惊,下意识地说:“跟他没有关系!你不要——”
    “不要动你男人,是吧?我的未婚妻。”
    南柔脸上的血色刹那褪去了。
    “放心,我说过只要你配合,之后要留在这里,还是跟我走都由你。我不介意你喜欢谁,你不用害怕我对黎先生下手。”
    南柔手指关节发白,越来越冷,“我不知道波塞冬在哪里,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过他了。”
    “唔……是嘛,你的好姐姐也没见过吗?”
    南柔咬唇,斩钉截铁地说:“他们分手了,上次事情之后就分了。”
    “真分了?”
    “真分了。”
    那头冷笑,“女人果然都很绝情啊,大难临头各自飞。”
    南柔咽了口唾沫,“所以我真的帮不上你什么了。”
    “怎么能说是帮我?明明是帮你报杀父之仇,”顿了顿,骆海登才缓和了阴森森的语气,“既然分手就算了,算你那姐姐命好。”
    直到终于挂断电话,南柔才发现自己脊背后的衣服已经完全被汗水打湿了。
    她忽然意识到,一直在她嘴边而没敢问出口的问题——你现在到底是什么人,在做什么,为什么对惠阿姨的报复比她想象得更可怕?
    答案浮浮沉沉,她似乎能猜到,却不敢细想。
    “南小姐,电话好了吗?这里得麻烦你帮忙呢!”院子里其他义工叫道。
    “好了,我来了!”南柔应道,一脚跨出阴冷的传达室。
    冬日的太阳光照射在她身上,暖意腾起,她快步跑向正对自己吐舌头的狗子,将毛茸茸的脑袋抱在怀里,任它舔着自己。
    她好不容易才觉得自己也能被爱,能不能……让她就这样平静地,过下去。
    47、有情久长(3) ...
    楠都城不南不北, 冬冷夏热,到了年底冷得人连手都拿不出来,偏生还不供暖, 维持体温全靠一口气吊着。
    这天程矜刚考完最后一科, 出了考场就看见裹得跟小雪人似的南柔站在落光了叶子的树下, 怀里抱着什么东西。
    南柔生得娇小,又天生楚楚可怜的模样,难免惹人侧目。
    程矜快步走过去,一手将她的羽绒服帽子往下拉了拉,半开玩笑说:“你要再多来几次, 黎易冬的情敌都够凑一个加强排。”
    南柔不好意思地垂着眼睫, 将手中的东西往程矜怀里一塞, “做得不好……你要是觉得难看可以留在家里用。”
    程矜只觉得接在手中沉甸甸的, 拆开一看,愣了。
    这东西她还是很小、很小的时候见程雪安用过——铜壶,外面是用毛线手工钩织的防烫套,灌上热开水能暖上十多个小时。
    程家有钱, 小时候程矜也没吃过太多苦, 但这种东西在她眼里等同于母爱,她连想都没敢想, 觉得这辈子大抵和她是不相干的了……谁知道, 居然会从个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女孩子那儿得来。
    毛线套的勾花有一点老式,但看得出一针一线都花了功夫,程矜低声问:“你自己勾的?”
    “嗯……听你说敲电脑的时候脚冷, 热水袋又冷得快,我想你也许用得上这个。”南柔怯生生地说,“我刚学的,织得不好——”
    话说了一半,程矜已一把抱住她,笑眯眯地问:“你有没有给黎易冬做一个?”
    “没……他手脚总是热乎乎的。”用不上。
    于是程矜松开手,乐得像只小狐狸,“太好了,回头我拿去显摆,让他嫉妒死。”
    南柔忍不住跟着她笑起来,可没几秒,就看见程矜面上明媚的笑容一点点淡了,渐渐露出一丝担忧。
    “矜矜姐,你怎么了?”
    程矜摇头,“他在的那个地方……应该更冷吧。”
    她没有说谁,可南柔一听就知道是喻铮。
    转眼由秋入冬,他们相识的时候还是吊带短裤,如今恨不得裹着棉被上街……时间不知不觉跑得飞快,他们“分手”也一个多月了,南柔很少听程矜说起喻铮,但每次总能从她若有所思的神色里看到隐在她内心的那个男人。
    “矜矜姐,他真的那么好吗?就算这么久不联系,都让你念念不忘。”
    程矜顿了下,低头看着路边的残雪,“我有时候想,如果当初没去坎铎,没有遇见他,每天戴着假面循规蹈矩,厌恶着自己活下去,就算长命百岁又有什么意思?还不如热烈地爱一场,爱他也爱我自己。阿柔,你明白那种因为一个人的存在,而开始重新接纳自己的感觉,对吧?”
    南柔想起了黎易冬,轻轻点点头。
    她明白,所以也明白假如有人伤害黎易冬,自己会为之愤怒到什么地步。
    “快要下雪了,”程矜抱紧怀里的铜壶,“走吧,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