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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节
    “要出任务。”他严肃地说。
    程矜吓了一跳,“怎么又出任务?你不是都转业了吗?什么任务……哦,不能说对吧?危险不危险?这个总能说吧?”
    连珠炮似的,一串问话,急得揪紧了他的衣襟。
    喻铮低笑,“逗你的,我如今就是个教官,能出什么危险任务?是训练营里有个新兵怕苦偷跑了,得去把人找回来。”
    程矜紧绷的心情这才松了下来,继而咬牙切齿地说:“我也要去。”
    “你去做什么?”
    程矜一本正经地说:“看看是哪个臭小子坏我好事╯^╰”
    喻铮哑声笑起来。
    两人驱车回了训练营,又开了连队里的车去寻人,程矜坐在副驾驶座,见喻铮往后山上开,便问:“你怎么知道他会去山里?”
    “训练营是谷地,出入需要有假单,想偷偷离开只能翻山出去。他没车,靠脚程走不远。”喻铮目视前方,淡淡地说。
    程矜佩服地侧脸看着他。
    没想到,他就跟脑侧长了眼睛似的,目不斜视地说:“我知道自己厉害,别这么看着我,我会骄傲。”
    程矜噗嗤笑出声,“别,您已经够骄傲的了,再傲一点得飞天花板去。”
    两人说着话,车已沿着环山路到了半腰,果然,远光灯打出个坐在崖边的身影来。
    “在那呢!”
    喻铮停下车,程矜也远远跟着他,往崖边走。
    那个出逃的新兵大概早就看见他们上山来了,就坐路边等着呢。
    借着车灯,程矜看见那人略显孩子气的脸,看年纪好似比翁连梦还小一些,但能来训练营的起码都已成年,大概只是显小。
    那新兵脸上泪迹未干,抹了把脸,忐忑地迎上前,声如蚊呐,“喻,喻教官。”
    喻铮站姿笔直,声音低沉,“男子汉声音大一点。”不怒自威。
    那少年军人一个激灵,站得笔直,“喻教官!”
    “报名字。”
    “三班!赵波!”
    喻铮眉都不动一下,接着问:“这个点应该在哪里?”
    赵波声音又低了下来,“回教官……应该在宿舍。”
    “大声!”
    程矜从没有见过喻铮这一面,那并不是种身居高位的压迫,而是军人天生的威严。
    赵波在喻铮的面前,就像没长大的孩子作弊被班主任抓了个正着,根本没有还手的能力,只能乖乖束手就擒。
    “……下午听他们说了猎牙特战队的事儿。之前老一任的队员,听说只剩下与教官和一个金牌狙击手,其他都牺牲了。”赵波虽然老实交代了,但也为自己的想法而愧疚,“我家里有守寡的母亲,下面还有没成年的没灭,我……不能死啊。”
    程矜听了,侧目看了眼靠在车边的喻铮。
    他面无表情,静静地凝视着赵波,许久才开口,“既然你听说过前任猎牙,应该也听过前队长丁政。”
    赵波点点头。
    程矜凝神,她对这位令喻铮挂怀至今的前任队长也充满了好奇。
    “当年,我在这里特训的时候,丁队是我的教官,就像现在的你我。”喻铮语气平淡,“后来我被选调进猎牙,他成了我的队长。丁队牺牲的那天,我也在,敌方是当时横行东南亚的黑恶势力头目。我是那次行动的负责人,但因为一时犹豫,差点贻误先机,如果不是丁队及时出手,死的会是整个海岸数以百计的无辜平民。”
    赵波舔了舔唇,似乎被他带入了那个生死一线的场景。
    “你看到的是前任猎牙成员的牺牲,却没有看到因为这些牺牲而获得救赎的更多生命。赵波,你也无法确定,你年迈的母亲和年幼的妹妹,会不会就在这些被救的人当中。”
    赵波羞愧地低下了头,“对不起,我没想那么多。”
    喻铮手抄在军裤兜里,良久都没有在说话。仿佛刚刚的那段叙述,又将他带进了对丁队牺牲的无限自责之中。
    程矜见状,软声说:“何况谁也没说被选拔入了特战队,就一定要你牺牲呀。”
    自打看见跟着喻教官一起来的小师娘,赵波就没敢正眼瞧她——太好看了,好看得让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无法抵抗。于是她一开口,赵波就红了脸,头垂得更低了。
    “每个人都有想要保护的人,”程矜说起话来不似喻铮般说教,更像邻家姐姐般推心置腹,“比如你们喻教官有我呀,所以他绝对、绝对不会让自己轻易死掉。”
    说这话的时候,她眼睛明亮地看向喻铮,而后转向赵波,“你牵挂家里的母亲和妹妹,所以也更要在保护所有人的同时保护好自己,不能随随便便牺牲呀!将来你要有了女朋友,就更是这样了。”
    赵波呐呐地点头,嘀咕了一句,“我要有这么漂亮的媳妇儿,才更不想当兵……”
    程矜抿嘴笑,偷偷瞟了喻铮一眼,果然,后者原本面无表情的脸此刻像凝了霜,冷了三分。
    “行了,家长里短唠到这里,”喻铮简洁地说,“夜不归宿,无假外出,罚跑到山顶再回来,胆敢偷懒——”
    “再加三圈!”赵波自觉地接过话,行了个军礼,朝山顶跑去。
    喻铮看向他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
    程矜站在他身侧,笑道:“看不出来嘛,咱们喻队还挺有师长威风的。”
    “你以为我跟谁都跟对你一样?”
    “没有呀,我知道在你这里——”程矜一根手指头戳着他的左胸口,“是独一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