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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节
    见她果然喜欢,新光越爱欢喜,忙道:“本就是山间野物,只是孩子们爱吃的零嘴儿罢了,白放着叫鸟雀啄了可惜,我不过去摘了回来罢了,并不费成本。”
    “钱不钱的没什么要紧,难为你们这份心意。”展鸰唏嘘道,又问了他家中老人的好。
    新光只道都好,到底不敢多留,很快便告辞了。
    展鸰亲自去洗了一大盘桑葚,略取了一点小红酸果,先去端着找席桐吃。
    席桐也不住点头,“果然新鲜甜美,咱们原来也买过,只是都没这个味儿地道。”
    “可不是吗?”展鸰深有同感道,“现代社会卖的基本上都是人工养殖,个头一般大,倒是好看,可味儿终究差了一大截。人家这个可是纯天然无公害,又是新鲜的,自然好吃。”
    说完,她又美滋滋的盘算道:“回头多弄些,新鲜的熬酱,或是做酸奶,或是抹蛋糕,或是做桑葚冰淇淋,都好吃!还有啊,若是多的就晒成干,秋冬泡水喝!”
    席桐笑着点头,“都好。对了,我琢磨着,咱们明儿就去见诸清怀吧。”
    酒精已经大功告成,宜早不宜迟。
    展鸰应了,两人被红酸果酸的龇牙咧嘴,又痛痛快快的吃了一大盘桑葚,一个两个手指、嘴巴和牙齿都黑乎乎的,活像多了几撇胡子,俱都哈哈大笑起来。
    晚上,展鸰果然用桑葚熬了酱,又做了冰淇淋。
    紫红色的浓稠果酱浇在淡黄色的冰淇淋上,光是视觉上都是种享受,更别提那酸甜可口的味道配上冰凉细腻的冰淇淋,清新甜美,真是名副其实的解暑佳品。
    两人都是现代社会锻炼过的钢铁胃,胃溃疡的时候还去吃川菜呢,这个也不怕,就只拘着展鹤和郭先生、纪大夫等人不需多吃了,这俩人却背着人偷偷吃了一大杯……
    虽然没有酸奶机,但展鸰经过数次失败之后,终究还是成功做出了酸奶。
    因没有香精、甜味剂等添加剂,这原始状态的酸奶口味大约是没有那么丰富细腻的,但却格外香醇浓厚,再配上果酱和新鲜的桑葚果粒,简直好吃得不得了!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展鹤、郭先生、纪大夫几个都痛痛快快的吃了一大杯桑葚酸奶,又配着涂抹了厚重果酱的鸡蛋糕,真是美坏了!
    尤其是那红酸果,当真令人惊喜:空口吃不几颗就酸倒牙了,可若是熬成果酱,竟有股少见的清新,酸味大大缓和,尤其开胃!
    纪大夫爱的不行,强吃了好几口,结果转头就干呕几声,吐酸水了……
    第77章
    “这酒果真能起死回生?”褚清怀惊得两只眼睛都睁大了, 丝毫没有平时的淡然。
    席桐挑了下眉毛, 很负责的纠正道:“严格来说, 这个已经不太能被称为酒了,它的浓度太高,人直接喝的话是要出人命的。它只能最大程度防止伤口感染、化脓。”
    “果真如此神奇?”褚清怀追问道。
    在他看来, 能有这样的效果已经是在明着跟阎王抢人, 同起死回生也无甚大分别了。
    展鸰点头, “确实,我们来之前已经试验过了。”
    “很好, 很好。”褚清怀还是很信任他们两个的人品的,自认不会在这种大事上头说谎,当下激动地站了起来, 一连说了两个很好, 搓着两只手在屋子里不住地打转,哪儿还像平时那个八方不动的知州大人?
    很好了, 这就很好了,每年就因为这些个原因,不知会死多少人!若果然可行, 当真是一件足以载入史册的大好事!
    席桐道:“大人还是再找人试试才好,不过有一点, 这个擦起来可能会很疼。”
    酒入伤口就够疼了, 更何况是高浓度的医用酒精?没试过那滋味儿的人一下就能升天了……
    可话又说回来, 跟保命相比,这点痛也都不算什么了。
    事关无数人的性命, 褚清怀也不敢大意,当即着人往狱里找了些伤口发炎的人,分别用酒精抹了。
    此时正值盛夏,伤口感染率极高,经常能听到哪儿的谁又因为受了外伤没养好,结果化脓发烧死了的,更何况是这闷热潮湿的牢狱!颇有些被打了板子或是受刑罚之人,想找出有外伤的简直不要太容易。
    结果自然很令人惊喜,但凡用酒精仔细擦拭过的人都无一例外的没有发炎,更没有化脓!甚至原本几个已经化脓的,在用酒精彻底清除创面之后,竟然也好了?
    褚清怀大喜过望,先命人送去夏白所在剿匪的地方。
    剿匪便是打仗,既然是打仗,就必然会有伤亡,又是这样的天气,若能及时将酒精送过去,不知能拯救多少将士的性命呢!
    展鸰和席桐想了一回,主动请缨道:“大人,此时时间紧迫,能早一刻送上前都是好的,另花费时间教给医官和传令员不免令人心急如焚,若您信得过,不如便叫我们二人走一趟,一边帮忙处理伤口,一边令军医在旁边观看,得闲时我们也可深入交流探讨,但凡有什么此刻想不到的问题,到那时也能问的出、答得到,不然总少不了抓瞎的时候。”
    褚清怀在沉思片刻之后,果断点了头,“好,为天下生民百姓计,我便破了这回例!”
    打仗固然是军中之事,可往常行军打仗,也常有从当地招向导或是熟知内情的百姓的先例,这次的情况确实过于特殊,也只好一并特殊对待,并不算违禁。
    事不宜迟,展鸰和席桐也没回客栈报信儿,只是托一名衙役帮忙走了一趟。展鸰又手书一封,叫人带回去,然后便跟席桐在通讯官的带领下马不停蹄的出发了。
    一行人日夜兼程,足足跑了两天才到,中间饿了就在马上吃点干粮,渴了就喝点水,一刻不停。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刺客和冰淇淋养了这些日子,这回也算争气,等到目的地的时候都累的吐白沫了,可饶是这么着,还是亦步亦趋的跟着,又不断地用脑袋蹭主人的头,好像在说:看,我可没给你丢人!
    同行的通讯官笑道:“两位的马儿都是有灵性的神驹。”
    官府和军中所用马匹都是仔细挑选出来的,平时也颇多训练,故而这样的急冲锋并不算什么,可这两个“百姓”所骑马匹,竟也跟得上,那就很令人惊叹了。
    展鸰掏了几把上等精细黄豆喂它们,听了这话就拍拍冰淇淋被汗水浸透的脑袋,感慨道:“好马儿,回去给你加餐。”
    冰淇淋愉快的打了个响鼻,一边甩尾巴一边大口吃,时不时还舔舔她的掌心。
    这两天可算是跑痛快了,整日在那马厩里都快憋死马啦!
    不多时,展鸰和席桐就在主帅营帐中见到了一身戎装的夏白。夏白还吃了一惊,“你们怎么来了?!”
    展鸰笑道:“你这表情我们打从进营地可见了不少了。”
    军营重地,闲人免入,更何况今儿一下子来了两个闲人,其中一个还是年轻漂亮的大姑娘,将士们难免好奇。
    席桐也不多话,上前把褚清怀的亲笔信递给他,又指着后头传令官带人帮忙拎进来的几罐酒精道:“我们一行人来得快,马匹带不了许多,便只带了这十二罐应急,后头还有一辆车,不出三五日也就到了。”
    夏白一目十行的看完信,什么后顾之忧都没了,二话不说就带他们往医疗营所在的位置去,路上还十二万分情真意切的道:“大恩不言谢,我都不知该说什么了。”
    席桐摇头,“也不算什么。”
    夏白叹息道:“亲眼看着身边的人一点点死去,可是你却无能为力的时候,那滋味真是,唉!”
    其实每次行军打仗,直接在战场上死亡的人数只是一部分,而更多的却还是伤员得不到及时救治,以至于伤口恶化,最后撒手去了的。
    如今行伍中尚且流传着这么一句前头老兵们传下来的话:能活着回来自然好,可若是有福的,便在战场上就给敌人一刀戳死,也省的抬下来遭罪……
    夏白知道这两位友人都非常人,既然大人敢叫他们过来,自然信得过,故而除了机密之外,一路走来就言简意赅的将过去几天和眼下的状况说了。
    他们的人在这里驻扎已经七天了,中间打过两场,因那处山寨居高,且山势险要,颇有些易守难攻的意思。
    夏白道:“也不怪他们在这里盘踞近十年,如今已然壮大起来,又占了这好大一处天险,不费些功夫还真拿它不下!”
    好在那些山匪到底只是寻常百姓出身,纵使这些年也像模像样的训练了,可到底方方面面都不如正规军,如今被围在上头,断水断粮,官军又一天天一点点缩小包围圈,用不了多久就可决胜负了。
    不多时,医疗营便到了。
    展鸰和席桐抬头,只觉扑面而来的便是一股恶臭,正是他们所熟悉的伤口溃烂化脓的味道。
    里头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个人,有昏迷的,有疼的忍不住直哼哼的,见了夏白进来,都三三两两强撑着行礼。
    夏白摆手叫他们不必为难,又对展鸰和席桐叹道:“前头小打了两仗,死了两个兄弟,伤了二十一个,轻伤十二人,重伤九人……”
    这样的天,又是这样的条件,很多原本的轻伤也转化为重伤了。天气这样热,又不敢轻易截肢,不然创面加大,死亡率就更高了。
    夏白叫了几个随行医官过来,将事情原委三言两语说了,展鸰和席桐各带几个忙活起来。
    好几个士兵已经高烧昏迷,用酒精清除腐肉的时候也没醒,只是浑身不断抽搐的肌肉昭示着他们如实接收了这份疼痛。
    因是累积的伤,消耗量格外惊人,就这么一场下来,带来的十二罐酒精瞬间去了一半。
    有几个尚且清醒的伤员,虽然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可还是忍不住疼的哼出声来,又苦中作乐的问医官,“这是甚?还不如叫兄弟们吃几口,走了也安心呐!”
    早在当兵那一刻起,他们早就知道会有战死的一日,倒也不怕。只是这么冲的酒味儿,他还是头一回闻见,此时还真有些馋了呢。
    说话的士兵瞧着也不过十八九岁年纪,尚且满脸稚气,可说的话却已经有些老气横秋了,展鸰心下感慨,一边麻利的帮他清洗伤口,一边笑道:“这可不是人喝的玩意儿,这几日你可安心不了啦!每日都要这么来一回,我且问你,受得住疼么?”
    那士兵正偷偷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面庞瞧,听了这话,也顾不上询问她的身份,当下涨红了一张脸,大声道:“如何受不住?老子,老,咳,我,我死都不怕!”
    正是个逞强的时候,又对着漂亮姑娘,这小士兵难免想要展现一回,脱口喊出被老兵油子们带成的“老子”之后,瞬间觉得不妥,又赶紧结结巴巴的改了。
    展鸰失笑,“那就成了,如今阎王爷且不收你们哩,回头好了,都跟兄弟们去城外的一家客栈吃酒去,那才是真的香飘十里呢!我们那里多得是,你们只管吃,要多少有多少!”
    “当真?”小士兵喜的眼珠子都亮了,面上也多了几分光彩,瞧着倒不大像伤员了。
    “那还有假?”展鸰笑着看他,“我跟那边那位便是一家客栈的掌柜的,还做不了主么?语出无悔,你们只管去!”
    “一定去!”小士兵欢快的答应了,心里头就多了点儿念想,琢磨着等回头仗打完了,一定要去吃一杯真正的美酒。
    如今一家客栈的名号如日中天,谁没听过呢?只是他们这些厢军仿佛是后娘养的,既没有正规禁军受重视,也不如那些官差衙役有正事儿做。人家偶尔还能得点实惠呢,可他们平时除了修桥铺路,竟没什么大事了。没事儿可做,自然也没油水,光靠着那点俸禄,也不过饿不死罢了,谁又能隔三差五去吃馆子?
    只是这两个人……既然是掌柜的,又怎么跑到军营里头来了?
    想不通,想不通!
    第78章
    一夜过后, 几名医官惊喜的发现, 但凡被那什么酒精擦拭过的伤口, 竟都没有再恶化!
    要知道,昨夜可还下了一场雨呢,今儿太阳一出来, 远比前几日更加闷热潮湿, 若放在以前, 保不齐就有人去了呢!
    好歹的,这些伤员里头再也不会有人死了!
    好些人都高兴的哭了。
    虽说保家卫民是本分, 可但凡能活着,谁又愿意去死呢?
    谁不是谁的父亲,谁又不是谁的儿子?谁家里还没个浑家、儿女的?
    若是人没了, 天就塌了, 即便后头有赏银、名声,又有什么意思?
    展鸰和席桐登时被狂热的医官们围住, 七嘴八舌的问了好些问题,两人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嘴都说干了好几回。
    机会难得, 他们也希望能尽可能多的挽救生命,又顺便将各种止血、包扎的方法同对方交流了。而对方也投桃报李, 将平日用的包括针灸止血等在内的, 短时间内可以说出来的要点说了, 众人俱都受益匪浅。
    有个年纪大些的医官带头朝他们行了大礼,唏嘘道:“两位真乃仁义之辈!”
    展鸰和席桐愧不敢当, “我们也没白来,这几个时辰可学了不少东西。”又请他们起来。
    众位医官不肯,坚持一揖到地。
    谁有点儿压箱底的绝技不是好生藏着掖着的?不到要紧时候都不敢往外传的,可这两位非官非兵,竟这般的无私!当真叫他们惭愧。
    展鸰和席桐都赶紧上前扶了,说了多少遍“本分”,奈何对方的热情一点儿没减弱,俩人有点儿撑不住,扭头就跑。
    迎面撞上过来看情况的夏白,还给他吓了一跳,心道这样火急火燎的,指不定是出什么大事了呢!难不成……有人死了?
    两人根本顾不上打招呼,生怕后头那些“如狼似虎”的医官们再奉承,头也不回的上了山。
    昨儿夜里下了一场大雨,应该会有蘑菇吧?这一带山林如此茂密,也必然会有山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