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荒红夜回去之时,两名护卫双膝跪地,就差要抱上他的大腿哭起来了,“少爷,你去哪了?”
另一名护卫道“我们找了好几个时辰,都快把两族城翻过来了。”
鬼荒红夜笑道“你们两个的翻过来,一点作用也无。”
让两人起来,说了几句。
两人朝他身后看了看,一名护卫疑惑道“李姑娘呢?”
鬼荒红夜嘴角拉平了。
另一名护卫捣捣那名说话的护卫,挤眉弄眼地。
“你们作甚?她去办一些事,明早便会回来。”鬼荒红夜解释道。
一名护卫道“哦哦,少爷不必向我们解释的。对了,今日发生了一件怪事。”
他舔舔嘴,现在想起来还有些惊魂未定。
“之前两族城发生过一次孩童失踪案,那次多亏少爷,才圆满地解决了。不过,当时死了十八个孩子,他们的衣冠冢,就在城里。今日,他们的坟全被挖开了。而这次失踪的孩子,全在坟地旁边。”
“嗯。”鬼荒红夜在那里,淡然回应了一声。
护卫又道“这不是怪事,而是另一件,就在坟地被挖开的同时,有人说,有人说……”
“城郊一处人家的房子倒了,他们赶去救人,在里面发现了一具女尸!”
“那女尸只剩白骨,死地时间很长了。可是,前几日,那女子还和人起了争执,被人追赶呢。”
鬼荒红夜皱起了眉,“城郊何处?”
那护卫顿了下,指了一处方向。
“狸狸,辛苦你了,不会有下次了。”
将醒未醒之际,虞姑娘的声音响在了耳边,李诗梦掀开了眼皮,脖颈处依稀还有些疼痛传来。
她揉着颈子,记忆一下子窜进了脑海里。她之前在杀野猪,然后被虞姑娘给……
意识回了笼,她放轻了呼吸,抬眼望去。
缺月仍在,繁星仍在。空地也仍在。
敢情她晕地这段时间,还是在原来的空地上。
轩辕剑染着血被仍在了一旁,虞姑娘蹲在野猪的身前,摸着它两只弯曲的角,低声说着安慰的话。
她脸上的神情不再冷冰冰的,而是有着丝丝暖意,仿佛眼前的不是一只野猪,而是她的亲人。
虞姑娘倒像后背长了眼睛,说道“醒了?”
李诗梦握紧轩辕剑,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未置一词。
虞姑娘站起了身,素白的手缓缓伸出,“拿去吧。”
她的手掌心躺着一团黑色的弯曲的东西。
李诗梦眉心紧锁,不知虞姑娘又在做什么,她没有上前,只是问道“你先前,为何击晕我?”
她并不怀疑虞姑娘想杀了她,毕竟,在她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她想杀她,她根本不可能再见过天上的银月。
虞姑娘道“不想要吗?”她又朝前递了一点。
李诗梦看清了,那是云生。
“你意欲何为?”李诗梦道“你和这只野猪……”
“它叫狸狸。”虞姑娘道。
野猪哼了一声,它嘴上的伤口已不再流血,只是看着十分可怖,看向李诗梦的眼神里也是凶狠。
若不是虞姑娘在前拦着,李诗梦相信,野猪绝对朝她扑过来。
“云生,你可还要?”
李诗梦道“要。”
虞姑娘道“你答应我一件事,云生,我送与你。”
“何事?”李诗梦握紧了轩辕剑。
她也不知为何,虞姑娘虽做出不能理解的事,也未曾解释,她心底却未生出厌恶之感。
倒是觉得她有几分可怜。
野猪是她的朋友,那么,人呢?
虞姑娘收回了手,道“你把灯拿过来,放在这里。”
李诗梦眉头一挑,“这是一件事?”
摇摇头,虞姑娘道“是这件事的开头。”
“要点上吗?”
李诗梦拿了灯,虞姑娘点头后,重新点了起来。两人之间升起一团暖黄的光。
虞姑娘着一身月白,缓缓靠近过来,见李诗梦戒备的神色,不甚在意停下来,席地而坐。
她拍拍身旁的地面,“坐下。”
又道“白日,我曾问过你,要不要听故事。眼下氛围正好,我给你讲讲吧。”
李诗梦看了一眼她手中的云生,又看向她的脸庞,娇艳冷淡,月下美人。
她道“你先说,何事?”
虞姑娘挥退了狸狸,墨黑的眼珠望了过来,“这件事,就是你过来,坐在这里,听我说完故事。”
有这等好事?李诗梦不相信!
可云生就在前面,想想,虞姑娘也不会对她做什么事。
便过去坐了下来。
虞姑娘道“李姑娘,送你一句话,可千万记住了。”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我爹娘的万般缘由,这句话,也是他们的。”
虞姑娘说她爹和她娘的相识、相知、误会、追随、分开,一人身死,一人幡然悔悟想要挽回。
她最后说道“最最可怜的不是我的爹娘,倒是插足其中的第三人。他没了家,没了性命,千方百计想要复活我娘,骗我爹,骗了一切人。落得魂魄尽散的下场,着实可怜。”
“两族城的孩童失踪,是那人所做,我爹为了救那些孩童,只好假意和他联手。我爹已找了云生,他并不需要残害那些孩童。”
“那人也不信我爹,或者说,只想利用我爹。我爹为了娘修了邪术,想杀了他,必须借用轩辕剑,他便不远千里去找轩辕剑。”
她垂下眼,“人算不如天算,他想复活的人,杀了他。”
李诗梦摸着轩辕剑,道“他也修了邪术,入了邪道?”
虞姑娘道“我爹和他争了一辈子,两人某些地方倒是挺像的。”
李诗梦七拼八凑,也算理解了整件事情。
在这场已经拉上帷幕的大戏中,她和鬼荒红夜不过是敲锣打鼓,给他们助上点力的。他们一踏入两族城,一切都已安排好。
这场大戏,是由两人斗智斗勇,演给天道看的。
可惜,逆天而行,总归还是魂飞魄散,半点由不得人。
唏嘘了一声,徒增感叹。
灯火渐渐弱了,远方天际,已微微发白。
“云生与我已无用,赠与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