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这样一张陌生的脸,起初的惊吓退了下去之后,她便开始思索这张脸到底怎么来的。
首先,虞鹤没有必要对她说谎,不是他做的。
其次,她自己也没做。
有何人能够这样无知无觉给她换了张脸?
她狠狠地又捏了捏脸,她不会是做梦吧?
脸部传来的疼痛,不是假的!
及至夜晚,李诗梦觉得,她想地太简单。
不仅这张脸不是她的,身体也不是她的。
她不是换脸,她是换了具身体!
日升日落,又是一日。
李诗梦在学子们的早课声中起来了。
早课颂地是诗,还是她昨日听到的,“桑之未落,其叶沃若……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她在房子里转了一圈,越看越觉得,没什么奇异的地方。
进入这栋房子之前,她的身体是她的身体,腰间挂着轩辕剑。
如今,轩辕剑不见了,身体也不是她的。
一团乱麻,越扯越乱。
想到小命还捏在虞鹤手中,那是什么劲也提不起来了。
望了望头顶的日头,鬼荒红夜和那两名护卫,现如今,也不知如何了。
“少爷,空无一人。”
两名护卫翻遍了屋子的角落,哪怕是一个花盆,藏不得人,他们都要再三翻开,看看有没有人。
自李诗梦被掳走之后,两人跟在鬼荒红夜身后,战战兢兢,不敢多说一字。
鬼荒红夜带着两人来了早上的学堂,他心里一开始便疑惑这地方,可等两名护卫查找翻遍,却是什么也没有。
他问道“里面可是学堂?”
两名护卫道“少爷,屋子荒废依旧,木具都已破烂不堪,不能辨明。”
鬼荒红夜略一沉吟,“进去。”
早上还是学堂,短短半日的时间,竟已变得破烂不堪,一人也无,里面绝对有有密辛。
两名护卫跟着进去,这次真的是掘地三尺,土都给挖了出来。
鬼荒红夜在房子里转了一圈,来到后院的一间屋子,前方的水缸了结了网,里面的水是绿色的。
他从袖中掏出一张符篆,贴在院内元气充盈之处。
好半天过去,符篆燃烧了起来,燃烧干净之后,鬼荒红夜的感知中多了一团蓝色的人影。
“公子。”
一道曼妙的身影浮现,肤如凝脂,巧笑倩兮,美丽的眸子盯着鬼荒红夜。
本是一佳人,无奈,左眼只剩黑洞洞的眼窝,眼角处一道伤疤拉至下巴,横跨在整张脸上,有些可怖。
鬼荒红夜道“你是何人?”
女子半蹲行礼,泫然欲泣,“赵姝。”
“她叫赵姝。”
李诗梦正打算翻墙出去看看时,身后一人叫了一声,“姑娘,还未知姑娘姓名?”
她还未开口,有一道声音响起,“她叫赵姝。”
李诗梦看看问她姓名的学子,又看看虞鹤,识时务地闭嘴不言。
身体都换了,名字换了,算什么!
学子嘴唇翕动,半晌,对李诗梦笑道“在下也姓赵,名子川,和姑娘倒是一家了。”
赵子川这样的热情,李诗梦也不好说,点点头,对他笑了笑。
他的脸一下子又红了。
虞鹤看着两人交谈,在旁冷哼。
“先生就要来了,快些回去。”
赵子川想了下,拱着手,便离开了。
虞鹤警告她“不要与他来往。”
李诗梦道“你究竟想做甚?”
她指指周围的院子,“你把我捉来这里,也不说作甚,就这样困着我?”
她上前一步,逼近虞鹤,“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还有,”李诗梦走到他的眼前,“自从进来之后,你一直不敢正眼瞧我,这又是何原因?”
虞鹤被迫看了李诗梦一眼,他脸部抖动起来,低声道“我不想看见这张脸……你离我远点……你给我滚!”
他一挥手,李诗梦元气被封,还不得手,直接倒飞了出去。
身后就是坚硬的石墙,李诗梦下意识地说了一句,“救我!”
虞鹤身体一抖。
下一瞬,李诗梦眼前开始眩晕,眼皮很重,她实在抵抗不了闭上了眼。
“怎么还不醒呢?”
“师父说了,一会儿就好了。”
李诗梦睁开眼,正对上两张小脸,一男童一女童。
一见她醒了,两个小孩子拍了拍手,“醒了,快去和师傅说。”
男童跑了出去,想来是告诉师傅去了。
女童盯了她一会,问道“姐姐,你眼睛痛吗?”
李诗梦未能明白,却摸上了左眼,那里裹着一圈白布,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清。
她低声问,“我的眼睛……怎么了?”
女童天真单纯,也不忌讳,直道“你换了只眼给哥哥。”
李诗梦道“换了只眼?”她对女童说,“给我铜镜。”
“哦。”
女童搬过来铜镜,李诗梦一把拿了过来,盯着瞧了一会,松了口气,不是她的眼睛。
这具身体,不是她的。
她还记得是被虞鹤打飞出去了,怎么一醒来,还换了眼?
李诗梦笑笑说“小妹妹,这里是什么地方?”
女童道“是医馆。”
李诗梦道“是你师父换的眼吗?”
女童点头“是啊是啊。”
她睁着黑溜溜的眸子,指向外面,“姐姐跪下来求师傅换眼呢,师父不想换的。”
李诗梦惊了,她晕了一下,怎么还跪着求换眼了?
她着急地问,“我还说了什么?”
女童像是背书一样,“姐姐说,大夫,求求您,救救他吧,他的眼不能失去,他还要入仕,怎能失了眼,换我的吧。都说您是活神仙,求您帮帮他吧。”
“师父说,不行。”
李诗梦道“不行?为何我的眼还是换了?”
“是姐姐你自己扣了下来。”女童略微惊讶,“师父没了办法,才换了眼。”
李诗梦摸摸自己的左眼,她到底做了什么呀!
师父年纪也不大,约莫三十,进来给她看了看,说已无大碍,调养几日便好。又问了一句,道“你后悔吗?”
李诗梦愣了一下,不知他问地什么。
嘴巴倒先开始动了起来,“不悔。”
蓦地,一股凉气由脊梁骨窜到了脑子,她不禁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