冢田的话让宫本都不明所以然,就更别提小野和山下了。
“我想西门上悬挂的那两具尸体可以派上大用场了,他们就是我的鱼饵。”冢田回应着宫本的话:“司令官,我想应当会有人来偷那两具被悬挂着的尸体,只要能逮住一两个活口,那青藤岭上的敌人倒底是不是二马山的土匪,一下子就清楚了!”
“冢田中佐,有必要费那么大的周折吗?不管青藤岭上的敌人是不是那些土匪,也不管那些土匪还剩了多少,带着部队过去,将那夷为平地不就完事了吗?”小野好不容易才听明白冢田所说的鱼饵是怎么一回事,而他设这个局,居然是只想逮住一两个活口,这对于小野来说简直是无法理解,按照他的心性,烧光抢光杀光,才是最好的办法。
“如果皇军的所有军官都是你这种想法,*****圈永远都只会是纸上的一行字。”冢田厌恶地瞪了小野一眼,他接着说道:“司令官,属下先前所说的那些话,只是推论,对于二马山那些土匪的性质,尚不能盖棺论定,所以属下认为,这颗鱼饵必须得下,如果证明了属下的推断没有错误,那早一天晚一天消灭二马山,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你真是这么想吗?”
冢田原以为自己的这番话会得到宫本的应允,没想到这个看似平平和和的司令官会突然来上这样一句。
冢田以前没接触过宫本其人,对他有的丁点认识都还是来之前老上司的几句话,也就是几句普普通通的对宫本个性的描述,根本就当不得什么。所以从进到屋子里的第一时间开始,他就有意无意地观察着这个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会是自己上司的人,结果他看的是完全不像一个军人的司令官,他身上没有军人身上该有的血腥味,没有军人该有的急躁和凶残,反而是始终带着一种儒雅的气质,唯一表现出他符合他身份的,就只有斥责小野的那句话。
说真的,宫本的这些表现,让他有些失望,可没料到宫本司令官会突然问出这句话来,这让他打了个激灵,把先前对宫本司令官所有的想当然的认知全部给推翻了。
他下饵布局当然有着自己的心思,二马山的土匪是残留下来的一小部中国军队,这个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可是为什么三郎会在明明知道这一点的情况下,还要上报自己歼灭的是八路军呢?宫本司令官误以为三郎是怕责备受罚才谎报了这个军情,虽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性,但是自己和他是一奶同胞长大的兄弟,对于他那真是了解到了骨子里,三郎绝对不会是这样的人,他这样报肯定在着他的原因,自己必须要把这个原因找出来,哪怕是宫本司令官已经表明了包庇的态度,已然没了追查下去的必要,但是作为三郎的亲人,自己必须要找出答案,还三郎一个清清白白。
“宫本将军,三郎是个武士,是帝国最优秀的军人之一,我不能让他就这样窝囊的死在支那的土地上,请将军阁下成全,允许我投下这枚鱼饵,拜托了。”冢田的腰躬成了九十度,这是他从进屋到现在行的最端正的礼仪。
冢田的态度发生了很大的转变,宫本当然能够感受到,不过他还依旧是刚才一样的表情神态,连说话的语气和声音都没有一丝变化:“冢田中佐,饵当然要下,不过这种小事情让下面的人做就行了,今晚我备下了酒宴,为你接风。”
“将军,三郎尸骨未寒,属下……”
冢田正欲拒绝,话还没说完,却被宫本打断:“冢田中佐,为天皇尽忠是所有帝国军人的荣耀,冢田少佐虽已玉碎,但是我认为他非常乐意看到自己的灵位摆进靖国神社。连他自己都不会悲哀了,我想不出冢田中佐你还有什么可伤心的地方。”
“将军……”
“好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今天晚上你过来赴宴,不可以缺席。”宫本没再给冢田拒绝的机会,直接下达了命令:“山下大尉,你向冢田中佐讨教如何给敌人下饵,按照他的想法去布置执行。”
…………
推辞不过宫本的盛情,冢田被几个陪酒的军官给灌的烂醉如泥,直接是被士兵抬回到住处。
当南门的枪炮声把他给惊醒的时候,他发现尽管自己挣扎着起来了,可是也不可能去到城门那边去督战,站都站不稳,何谈上到战场。
不过从枪炮声中来判断,敌人应该没占到什么便宜,城里和附近的据点有着众多的皇军和皇协军,八路胆敢攻城抢尸,岂不是自找灭亡,怀着这种心态,冢田没再坚持,枪炮声停后,他便重新熟睡了。
待到他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揉着还隐隐作痛的头,冢田走出了房间,却发现山下大尉正在院子里焦急地踱步。
“冢田中佐,您终算是醒了,快急死我了!”见到冢田出门,山下大尉急忙迎了上去。
“没捞到大鱼是吗?没关系,这在我意料之中。”冢田接过卫兵递过来的洗涮用品,漱口之前先回应了一句。
“中佐,别说鱼了,咱们连鱼饵都给丢了!”山下的神情很是焦虑,显然是不知道如何收拾残局,才跑来找他的。
听到山下的话,冢田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继续着刷牙的动作,似乎是并不关心这件事情一样。
“中佐……”山下大尉近乎哀求着,他知道这个时候只有眼前的这个人才能拉他一把。
冢田从看到山下的第一眼起,就预料到了不会是什么好结果,原因很简单,如果说真的逮着了什么大鱼,那此刻山下应该是在宫本司令官那边邀功,而不会出现在这里。
从响枪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半夜,敌人得手之后,早就已经跑的不知去向,再急也并没有没什么用。尽管心里有着诸多疑问,但是看着这猪头一样的大尉,冢田连细问的欲望都没有了,他打算洗漱完就亲自过去南门看看,这就是冢田,他宁愿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愿意相自己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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