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非他们都不知道,面前的这个工地鬼子修筑的碉楼。
抗战进入敌我相峙阶段后,由于八路军等敌后抗日武装大肆在敌占区进行活动袭扰,导致华北遭受了重大损失,也掀起了敌占区军民极大的抗日热情。为了彻底遏制住这股趋势,华北日军总部制定了一份所谓的“治安肃正计划”,并在华北地区大力推行,实施了所谓“以铁路为柱、公路为链、碉堡为锁”的“囚笼政策”。
涞源的日军吃了上次的大亏后,虽然立刻实行了报复行动,可对于坚决执行太祖“游击战”战术的白石山游击队来说,当然不会采取硬碰硬的傻子行为,连着避开了几次日伪军的联合扫荡,让涞源鬼子每次都无功而返,使得鬼子头头恨的牙痒痒。
恰恰好这个时候,华北日军总部下发了“治安肃正计划”,这让涞源的日军头目欣喜若狂,较别处的日军执行的更为迅速和坚决,这也是吴非他们之所以在这能看到日军修筑碉楼的原因。
囚笼政策并不只单单修筑碉楼,鬼子延着公路线,修起了连贯的铁丝网,甚至在一些重要的地方,铁丝网上还通了电,只是现在还处于刚刚实施的阶段,鬼子的物料还没调配齐全。当铁丝网墙纵横连接上以后,整个华北地区就被日伪分割成一小块小块,使得包括八路军在内的华北抗日武装失去了赖以生存的根本,涞源更是首当其充,二马山和白石山游击队的“严冬”即将来临。
吴非他们不会知道,眼前这看似不起眼的圆柱形建筑,会对二马山,会对白石山游击队,会对周边的老白姓和抗日武装产生多严重的影响,他们更加不会知道,二马山会有多少人马会葬生在这些同样结构样式的碉楼之下。
郭叔不在,小桐和小乐明显是拿不了主意,要不然也不会问出“我们现在怎么办”这样的问题,担子自然需要吴非来挑。
其实吴非也同样有些拿不定主意,他的想法和点子是比他们要多,可就他们三个,再把郭叔也算上,就真的能够确保不让工地上的百姓受到伤害的情况下,解决掉这二十多个鬼子伪军和汉奸吗?而且这个地方离县城有多远?大部鬼子多久能够前来支援?这些都还是些未知数。
按照吴非所想的这些,他觉得第一选择还是不惊动鬼子,悄悄地离开。可他刚想把这个打算说出口的时候,一扭头就看到了小乐焦急的神情,他是在记挂和担忧着郭叔呢。这让吴非又猛地想起郭叔还在暗中看着,这可是场考验,虽然只是可能性的考验,但不管从哪儿分析和考虑,一走了之都不会是郭叔想看到的。
难道真的要自己这个菜鸟带着小乐和小桐把这些鬼子伪军给干掉吗?
吴非犹豫了,他不怕死,可是小乐和小桐两个人在,只要稍有不慎,就会将他们两个也陷入到死地,战场和枪子可是不认人的。
吴非的为难,看在了小乐和小桐的眼里,他们两个都清楚,这对于一个才刚接触枪,没上过两回战场的人来说,太过为难他了。可是,除去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外,还能有什么办法呢?总不能来硬的吧。
正在三个人都陷入沉默的时候,工地上出现了突发的状况。
一个稍显瘦弱的老百姓在搬运石块的时候,突然摔倒了,手上的那块石头重重地砸在了脚背上,疼的他惨呼不已。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人的惨叫给吸引了过去,包括那些端着枪的鬼子和伪军。
旁边的几个老百姓放下了手中的活,帮着挪开了砸在那人脚背上的石块,并且地他抬到了空地上。远远地,吴非都能看见,那人脚上满是鲜血,显然被砸的不轻。
一个枪口上挑着膏药旗的鬼子叽里咕噜地说了句什么,便看到那三个监工的汉奸挥舞着皮鞭驱赶着围观的老百姓,边抽还边在吆喝:“都td给我干活去。”
或许是已经习惯了被鞭打,三个汉奸的行为居然没有一个人敢反抗,都老老实实的回去继续干活,空地上只剩下了那个不停叫唤的瘦弱老百姓和那个枪口有膏药旗的鬼子以及三个汉奸。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鬼子又说了什么,三个汉奸竟然都抡起鞭子抽打着地上那人,他本来脚就受伤在痛苦哀嚎,被鞭子一抽,叫的更加惨,听声音都有些让人忍俊不禁,而那个鬼子却似看戏似的狂笑不已,似乎三个汉奸不是在打人,而是在鞭打甡畜,残忍的令人发指。
小乐牙齿咬的嘣嘣响,眼睛里似要喷出火一般,右手手指抓进了土里,手背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这让一旁的吴非很是担心,生怕他会克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会突然开枪,正想宽慰他,却听到另一边的小桐说话了:“快看,鬼子这是要做什么?”
徇着小桐的话,吴非重新往工地那边望去,只见原本四散站着的鬼子驱赶着几个也同样有些瘦弱的的老百姓到了这块空地,那个唯一穿白衬衣挽着袖子拿着鞭子的鬼子,一边哈哈大笑着,一边疯狂的抡着鞭子抽打着被赶过来的老百姓。
原本极为安静的工地,突然间就变成了炼狱,这几个老百姓的惨叫声,传出了好远好远,让吴非他们三个人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些鬼子汉奸太不是人了,帮他们干活,还这么折磨人。吴非,鬼子为什么要鞭打他们呀?”小桐还没意识到这几个老百姓被鞭打之后将会面对什么,只是忿忿不平地替他们叫屈。
“取乐呗!”以前在省城时,吴非见到过鬼子的残忍,他心知是刚刚三个汉奸打受伤老百姓引起了他们的兴趣,变态的心理促使他们继续着这项游戏,老百姓叫的越惨,他们越是兴奋。吴非也很清楚,这还不算完,等他们玩累了,失去了继续看乐子的兴趣,等着这几个老百姓的只会是死亡,而且会是极度残忍的死亡。
吴非有些心寒,倒不是对鬼子的变态残忍的畏惧,和对鬼子心存侥幸,希望他们在玩腻了后,放这几个老百姓一条生路。他心寒的是,同胞在受着非人的折磨,而工地上近百的老百姓,居然没有一个人敢反抗,都低着头干活,看都不敢看上一眼,生怕自己会成为被鞭打的其中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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