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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节
    孟初霁心里不舒服,便揪着刘大夫和阿福关门打牌,打了个十足痛快。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心情不好的原因,整个人处于沉默但暴躁的状态中,牌技跟着沉默暴躁,一盘也没输过,上次赏给这俩货的银票又被他给赢回来了。
    不止如此,他还赢了他俩的月薪。
    刘大夫就此成功戒掉了赌博恶习,从良向上道:“少爷,你别再带坏老朽了,老朽还要研究新药呢。”
    说什么都不肯来。
    孟初霁又看阿福,阿福抱着钱袋哭,一边哭一边喊:“娘,儿对不起你,儿没钱娶媳妇儿了……”
    孟初霁瘫倒在榻上,内心是深深的空虚。
    某一天,李修宜来了。
    孟初霁一眼认出,欢喜道:“秋瑜让你来的?”
    李修宜摇了摇头:“不,是修宜有事想请教娘娘,私自来的。”
    孟初霁心头凉了半截,忍不住埋怨道:吵架这种事吵吵就算了,裴璟怎么还认真了呢,这都多少天了还跟他僵持着,是不是这辈子都不打算理他了?
    唉,情情爱爱真是烦人。
    就不能好好做个朋友么。
    李修宜看出了孟初霁的失落,连忙补充道:“不过这件事殿下知道,修宜征得了殿下的同意方才来的。”
    “哦——”孟初霁浑不在意的应了一声,问:“那你找我有什么事,说吧。”
    李修宜迟疑沉吟,片刻开口:“修宜先谢娘娘当初点破之恩,令殿下知晓我对公主心意,尽心撮合我与公主,今次来亦是为了公主,有些事情恳请娘娘提点,以解心中疑惑。”
    “说。”
    李修宜揖首,端足了不耻下问的姿态,道:“公主前些日子与修宜一同出游,偶然碰到了民间所拜的义兄,公主那义兄喜着红裳,风流倜傥,仪表不凡,公主自从遇到他后,这几日非但学他穿着打扮巧舌言辞,还将他的衣服悉心珍藏,修宜想问问娘娘,公主此举莫不是喜欢那位义兄,修宜该如何才能让公主回心转意呢?”
    “……”
    “……”
    “……”
    孟初霁沉默着突然露出个耐人寻味的笑容。
    李修宜更是不解:“娘娘?”
    孟初霁淡淡道:“仿其举止穿着未必是对其有意,更多是崇拜敬仰导致,你只须一成不变对公主好,公主自然会逐渐对你上心。”
    李修宜闻言想了一下,再次深深一揖,发自肺腑道:“修宜受教了。”
    孟初霁点了点头,不再管他,继续看自己的话本,李修宜却不走,站在原地踌躇犹豫着,似乎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终是默默离开了。
    他来到了书房。
    裴璟在处理政务。
    第58章 58.解惑(一更)
    “殿下。”
    李修宜唤了一声。
    裴璟从案牍间抬眸, 淡然轻笑:“回来了,替我研磨。”
    李修宜上前去研磨, 然后慢慢道:“殿下, 娘娘问起你了。”
    裴璟的笑容停顿了半秒, 接着没事的人一样,面不改色道:“是吗?你向娘娘请教了一番,可知该怎么做了?”
    李修宜只觉心脏像被针狠狠扎了一下, 尖锐地疼,但是他不敢再继续说下去,怕将局面弄得尴尬,低头道:“娘娘让我不要顾念别人,一心对公主好就是。”
    “嗯,听娘娘总是没错的, 他与阿娇最贴心了。”
    李修宜到底没忍住, 脱口而出道:“殿下, 您何不问问公主, 公主也一定知道娘娘在想什么。”
    裴璟愣了一愣,李修宜继续说:“难道殿下真打算一直和娘娘如此僵持下去么?”
    裴璟别过眼睛,缓缓道:“并非天下的夫妻都是相和的,敬国公和敬国公夫人三天小吵五天大吵从不维持人前和睦;佩茨长公主冷落了驸马一辈子,至今未准驸马过府;七皇弟与其王妃更是因爱生恨,拔剑举刀相向, 削发砍指;我与太子妃相敬如宾, 已是好出太多。”
    李修宜追问:“殿下此言是在生娘娘的气?”
    “不, 我在生自己的气。”裴璟拢了拢袖,望着窗棱上的花,“我若是不那么快陈情,便不会将局面置于如此尴尬的境地,不至于连朋友都做不成。”
    虽然他本也不想和他做朋友。
    只是那样多少能得他一个笑脸。
    李修宜听出裴璟平静语气下汹涌的失落,连忙安慰道:“殿下不要责怪自己,喜欢一个人本就难以忍耐。”
    “那你当初是怎么忍住的?”
    喜欢阿娇那么久,要不是孟初霁一语道破,恐怕再过几年他都不会知晓。
    李修宜深深无奈:“因为我与殿下不一样,公主是我远在天边的明月,而娘娘却是殿下近在咫尺的枕边人啊!”
    好比一块肉,一块长在天敌身上活蹦乱跳,一块挂在嘴边张口能咬,其诱.惑程度是不一样的。
    裴璟笑了笑:“原来如此,那倒确实不怪我。”
    李修宜看了他的笑容心里更难受,“那殿下和娘娘就这样了吗?”
    裴璟徐徐一叹:“他只想和我做朋友,可我不想。”
    李修宜没办法再说下去,因为他不忍心再在裴璟心上划一刀,黯然告退。
    ……
    孟初霁在府里窝了几天感觉自己都快要长虱子了。
    天冷是一大原因,更多的是他怕裴璟想开了来找他找不着。
    但过了这许多天,孟初霁彻底不抱希望了,铁打的自己流水的兄弟,强求不得,强求不得。
    闲得没事干,孟初霁想到周云生,上次约好一起喝酒,还没来得及约呢,眼下正好。
    孟初霁转首派人去周将军府府一趟,知会周云生,无多时得了“随时恭候”的回信,孟初霁欢天喜地的裹了几层衣服出门了。
    当然孟初霁没有发现裴璟目送他的马车远去。
    到了周将军府,檐下被扫了雪的镀金匾额大字又闪又亮,远远地,孟初霁看到了匾额下一大波人正严阵以待。
    这么大的阵仗自然不是单为孟初霁准备的,孟初霁见众人行礼,假模假样地开口道:“殿下临时有事不能来,本妃独自来了,你们不会嫌弃吧?”
    周将军府众人哪敢嫌弃,恭敬将孟初霁迎入府内,周老夫人热情邀请孟初霁游园,周将军府气派,雪中的园景美轮美奂,孟初霁志不在此,只想喝酒,于是隐晦的传达自己的意思:
    “真美,若是能对雪煮酒就更妙了。”
    周老夫人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儿,一听连声道:“娘娘来得巧,过几天灶王节,小儿从梅花树下挖出了陈年老酒,煨一煨尚能入口,还望娘娘莫要嫌弃,赏脸品上一杯。”
    孟初霁毫不掩饰自己的笑容道:“极好。”
    “娘娘请。”
    孟初霁跟着周老夫人去了一处小轩,轩中设了蒲团火炉,帘帐轻卷,正对竹林,热气与冷气互冲,化作袅袅轻烟,酒香浮动,一派意境美到极致。
    孟初霁在蒲团上坐下,周老夫人不会喝酒,让周云生作陪,周云生给孟初霁斟了一杯,道:“娘娘,您可仍是为郡主之事而来?”
    孟初霁连连摆手:“不不不,就是单纯想同少将军府喝一杯。”
    周云生似乎了然,又道:“娘娘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孟初霁一噎,瞪了周云生一眼:“非礼勿打听。”
    周云生笑了笑,等孟初霁将酒一饮而尽,再给他续上一杯。
    孟初霁连喝了三杯,喉头冰凉,但浑身灼烫,盯着周云生看了一会儿,问:“问你个问题。”
    “娘娘请问。”
    “你心悦清河郡主,但倘若她执意不愿和你好,你会娶别人吗?”
    周云生倒酒的动作一停,酒壶中的酒液倾洒,灌满了杯子,杯子满溢出来泼到他身上,他才急急回神,反问道:“娘娘是替郡主考验我的真心吗?”
    孟初霁胡乱点头:“姑且算是。”
    周云生思索片刻,认真道:“会。”
    “是么?”
    孟初霁听到明显松了口气。
    周云生眼中升起一抹疑惑,但还是解释道:“诚然微臣心悦郡主,但身为男儿,心中装着的不光是情爱,还有孝道和责任,郡主不愿相配,微臣三年付出尽力了,纵然遗憾,无可奈何。”
    孟初霁紧忙又问:“那假如清河是被逼下嫁,心中无你,你会纳妾吗?”
    周云生的神色刹那间变得有些微妙,“娘娘,您和殿下……”
    孟初霁迅速否认,“我和殿下很好,就是问问你。”
    周云生望着他欲盖弥彰的样子,心中已是了然,不经多想,便给予了回答:“不会。”
    “为什么?”孟初霁一脸错愕,“你们大绥的男人都这么专情的吗?”
    周云生摇了摇头:“微臣的意思是殿下不会。”
    孟初霁当即不开心起来,紧紧拧着眉头道:“我说了,跟他没关系。”
    周云生张口欲要解释,倏然周将军府婢女的声音从门外响了起来:
    “少爷,郡主来访。”
    第59章 59.心碎(二更)
    周云生面上一喜, 对外吩咐道:“快请。”
    然后也没了招待孟初霁的心思, 理了理衣袍起身,对孟初霁作了个揖,歉意道:“娘娘,您稍坐, 容臣告退片刻。”
    孟初霁面无表情地点头,心中不由想:重色轻友,此人做不得兄弟。
    周云生哪儿晓得孟初霁怎么想,兀自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