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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节
    周嘉行觉得,以后不管多忙,还是过来和她一起睡罢,正好可以顺便看着她。
    于是,他果真这么做了。
    看周嘉行似乎真的想赖在自己枕边睡,九宁沉默了半晌,等他睡着,掀开被子。
    他爱睡就睡吧,她出去!
    刚要跨过周嘉行下床,双眼紧闭的他突然扣住她的手腕,猛地一个翻身,压着她躺下。
    床架发出吱嘎吱嘎的细响声。
    等九宁反应过来时,周嘉行整个压过来,像座山一样覆在她身上,中间隔了层被褥。
    “你……”
    “别动。”周嘉行死死扣着她的手,“九宁,我的意思,你真的听懂了吗?”
    九宁怔住。
    周嘉行看着她因为激动紧咬着的微微发白的唇,低下头,嘴唇擦过她的脸颊,伏在她耳边,一字字道:“你把我当哥哥,可以,我不在乎。我要你,要你整个人属于我。亲人,还是男人,都是我。”
    坚实的胳膊就压在自己身上,隔了层被褥,他的脉搏跳动清晰地传过来。
    噗通噗通,心跳似乎要融合到一起去。
    九宁看着周嘉行,双手微微发颤。
    她隐约感觉到了。
    他阴戾背后的一步步谋算。
    他很冷静,一点一点打破她的防线,让她一次次崩溃,乃至于找回被封锁的记忆,最终开始正视他那种近乎疯狂的感情。
    周嘉行压着她,立刻感受到她的无措。
    他松开了些,给她拢紧被角。
    “以后,我每晚都在这里睡。”
    语气非常温和,哄人似的轻柔语调。
    却让九宁不禁战栗。
    周嘉行起身,打开那床叠起的被褥,就在九宁枕边躺下睡觉。
    九宁一动不动,耳边还回响着他刚才说的那句话。
    果然,他亲口说出来了。
    哥哥他要当,男人他也要当……
    这么荒谬的话竟然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所以说,雪庭当时遇到求救的路人因而耽搁行程,也是他安排的?
    九宁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慌乱。
    这时候,她竟然走神了。
    她确实天生丽质,生得好看,很多人光看她这张脸就打她的主意……
    可是,周嘉行不是铁石心肠,不爱美人的吗?
    短短一盏茶的工夫,她心里转过无数个念头。
    行军床不大,周嘉行就在旁边,睡得很安稳的样子。
    她揉揉眉心,小心翼翼掀开被角。
    刚爬起来,周嘉行霍然睁开眼睛,双眸似暗夜中的苍狼,亮得惊人。
    他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心机深沉,喜怒不形于色,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又别扭又固执,现在还病态,还……还起了色|心!
    九宁咬牙切齿,几乎是气急败坏地低声道:“我要去起夜!你也要跟来吗?”
    气氛凝滞了一瞬。
    片刻后,周嘉行跟着坐起身,却没有要下床的意思。
    “让你的侍女进来服侍你。”
    他若无其事地道,拍了拍手。
    九宁有些恼羞成怒,愤愤地下了床。
    帐篷外候着的随从进帐,垂首站在屏风外,听周嘉行吩咐,应喏,很快把多弟带进来,然后低头出去,整个过程头也不抬。
    多弟半夜被叫起送进帐篷,低头站在屏风前,瑟瑟发抖。
    九宁看她一眼,想起她是书里毒死周嘉行的人,心里一个咯噔。
    多弟该不会因为被强行抓出去就对周嘉行怀恨于心吧?
    “九娘。”怕什么来什么,多弟面带惶恐之色,压低声音问她,“周使君对你做什么了?”
    外边的长榻上被褥整齐,没有人在上面睡过的痕迹,但周使君分明在大帐里,而且还睡在这儿。除了长榻,他还能睡哪儿?
    多弟手脚冰凉:他的怀疑没有错,周使君果然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不对,他不是君子,不然就不会扣着九娘不放了。
    九宁按着多弟的手,赶紧解释:“没有做什么……我和二哥闹别扭而已。”
    多弟将信将疑。
    九宁叹口气,道:“真的,只是闹别扭。”
    只不过这个大别扭现在赖到她床上去了。
    而她一点招架之力都没有。
    第98章
    安抚好多弟,九宁故意拖拉了一会儿。
    等了许久, 没听见里面周嘉行说话, 她试探着走到长榻边, 掀开被褥。
    周嘉行依旧没吭声, 看样子没有要出来抓她进去的意思。
    她有些感慨, 合衣躺下。
    大帐里萦绕着一抹袅袅茶香, 静悄悄的。
    隔着一道屏风, 两人一个躺在床上, 一个睡长榻,都没说话。
    安静了半晌。
    忽然响起行军床摇动的吱嘎响声。
    九宁立刻坐起来,望着屏风,神情警惕。
    没有长靴落地的声音。
    她松了口气,躺回去,枕着自己的手臂,还没放松下来,长靴踏过毡毯, 脚步声朝她靠近。
    周嘉行还是起来了, 黑暗中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长榻边, 俯身, 拦腰抱起她。
    九宁来不及反应,人已经被送回床榻上。
    “睡。”
    周嘉行放下她,跟着上了床, 卷起被褥盖到她身上, 一只胳膊伸过来轻轻压住她, 言简意赅地道。
    说完,闭上眼睛,真的睡了。
    九宁无语了很久。
    她心神俱疲,盯着周嘉行近在咫尺的浓密眼睫,出了一会儿神。
    周嘉行显然累极,很快睡熟了。
    他连睡姿都一丝不苟,原本侧躺着,一只手紧紧压着她。睡着睡着又自己翻过身去,睡得笔直端正。
    睡觉的姿势竟然这么正经!
    趁他松开手,九宁慢慢坐起来,拥紧被子,背靠着床栏,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如果别人这么对她,她根本不会犹豫迟疑。
    但这人是周嘉行。
    她讨厌纠缠不清的状态,想趁这个机会和他理清楚所有事情,所以不怕他发疯。
    既然要快刀斩乱麻,一起说开了也好。
    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她想弄清楚他到底为什么别扭。
    虽然说开的结果完全不像她想象中的那么平顺,相反好像更混乱了……
    但至少现在她知道周嘉行在想什么。
    九宁回想周嘉行刚才说的那几句话,忍不住扶额,有些头疼。
    不知不觉,天边渐渐浮起几丝鱼肚白。
    凌晨,有急促的脚步声朝帐篷靠近,片刻后,怀朗的声音响起:“郞主,有急报。”
    床上的周嘉行睁开眼睛。
    他先扫一眼身侧,发现九宁蜷缩成一团靠在床脚,盘腿坐着,脑袋一点一点,在打瞌睡。
    就这样坐了半夜?
    他起身,手伸到九宁背后,扶她躺下,扯过被褥拢住她肩膀。
    动作很轻柔。
    九宁呓语了几声,以为他是照顾自己的侍女,眼睛还没睁开,自然而然抱着被褥蹭了蹭,撒娇道:“还早,不想起……”
    周嘉行顿了一下,低头看她,摸摸她的发鬓,温和道,“不用起,接着睡。”
    睡到什么时候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