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挚闭了闭眼,再睁开还是恶狠狠:“温家世代清流,以文传家,在汴梁都颇有名望,温元思父母早亡,没有嫡亲兄弟,温李氏又年事已高,将来娶妇定要主理中馈,操持产业,为温家开枝散叶,相夫教子——温李氏再喜欢你,也不会聘你为孙媳!”
这个话题开始的突兀,进行速度却非常快,还越来越认真,仿佛是赵挚早就想说的话。
“我知道。”
宋采唐从未有过这种想法,古代就是古代,社会意识在,她并不奢望自己能闯出多大的天,也早已做好准备,就没打算跟哪个男人动这份心。
“温通判是好友。”
也只能是好友。
赵挚皱眉:“知道你还——”
宋采唐就不有点高兴了,她自认和温元思认识以来,一直守礼,从未故意制造任何暧昧:“我怎么了?”
“总之离他远点!”
赵挚语气过于霸道,透着满满指责,宋采唐真生气了。
说她也就算了,还说温元思!
温元思是君子,除了在她帮忙破案时,他会因本身性格习惯,给她一点照顾和关心,其它时候从没联系过她,没任何逾矩行为,明显对她没心!
“赵挚,你这样曲解别人有意思么?”
赵挚眯眼,头微微低下来,近距离对视,满满都是压迫:“你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你想太多!”宋采唐直直看着他,“之前说祁言不适合我,现在又说温元思不适合我,赵挚,你是谁,是我的谁,是不是管的有点宽!”
赵挚磨牙,眸底映着江色,折射出危险冷光:“宋采唐!太小看男人,是会吃亏的!”
“包括你?”
“没错包括我!”
两人低声对吼,又急又快,气氛紧张炽烈。
宋采唐本该很生气,可看着赵挚恶狠狠的目光,这么凶这么气也不敢伤害她分毫,只敢双掌用力按住船舱壁不让她走,或者说——害怕她气到扭头就走?
纸老虎。
宋采唐瞬间脑补在现代看过的纸工艺品,小小一个,拳头大,眼睛圆圆,身体圆圆,尾巴翘翘,嘴张那么大也不觉得可怕——
突然就不气了。
男人都是火星人,跟他们讲道理,讲不通的。
放弃生气吵架的念头,宋采唐只觉得想笑。
“管这么宽——那谁适合我,你要帮忙找么?”
她眉眼弯弯,真的笑了,水波红烛照耀下,明媚如春光韶华。
赵挚一肚子气又憋了回去,瞪着宋采唐,半晌没说出话。
“喂,赵挚,”宋采唐踮起脚,抬起头,近距离看赵挚眼睛,“咱们是朋友吧?这样的小忙,你愿不愿意帮?”
她声音轻轻柔柔,似这恼人夜风:“我的终身大事,可是必须得谨慎呢,你这么讲究,肯定能帮我找到人?”
之前她后退,闪躲,赵挚特别想欺近,现在她踮脚凑近,赵挚——
赵挚仿佛受到了惊吓,抵着船舱的手没有撤开,身体却往后仰了仰。
“帮不帮?”
宋采唐却很想得到一个答案似的,往前追了追。
“帮!”
赵挚矜傲抬头:“我识人无数,此道略有见解,在汴梁也人头熟,帮你参谋这个,自不成问题。”
“多谢观察使大人。”
宋采唐微笑道谢:“那大人现在——是不是可以放开我了?”
赵挚这才意识到,两人距离不是一般的近。
他往后仰,手没放开,宋采唐又往前欺了欺,现在的样子就好像——
他在抱着宋采唐。
“抱歉。”
赵挚立刻退开。
但他退的太快,似乎也忘了这是在船上,步子大一点是要落水的。
“小心!”
宋采唐这下不敢大意,立刻往前两步,抱住了赵挚的腰。
这次是结结实实的,真抱。
没办法,赵挚块头太大,以她的力气,要不使出全部,不但救不了人,怕是得和赵挚一同落水。
烛影轻摇,船身微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