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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崔不去道:“我建议你下回出来时带个聪明点的,免得时时需要多费口舌。”
    凤霄笑道:“有我这个聪明人在,再聪明的人不也如同萤火之光?”
    崔不去:“既然如此,凤郎君还要我作甚,不如放了我自由。”
    凤霄:“那可不行,你虽不像我如日月之光耀眼夺目,但在我身边受我熏陶,起码也是灿烂星辉了。阿崔,你若肯来解剑府,别说四府主了,就算你真看上我,要让我暖床,本座也是无所不应的。”
    他甚至抓起崔不去的手,含情脉脉道。
    崔不去被他恶心得够呛,手背到手臂瞬间汗毛竖起,忙不迭用力甩开,如同沾了肮脏之物。
    “不管那个碎掉的玉胆是真是假,追回来的那个玉胆,就一定是真的!”
    听见这句话,裴惊蛰灵光一闪,陡然明白过来。
    他不由暗道老狐狸就是老狐狸,能被凤霄看入眼的人,必然在某方面拥有常人难及的能耐。
    三人回到秋山别院,跟踪黑衣人而去的鹰骑果然回来的。
    “属下无能,跟到一半时,似乎被对方发现行踪,只得先退回来,但属下看他消失的方向,应该是通往卢宅后院。”
    本城姓卢的人不少,但出名的,能称为宅第的也就那么一座,正是那个据说与范阳卢氏有远亲关系的豪富之家,卢家。
    说来也巧,今日一早凤霄与崔不去他们,还在食肆偶遇卢家女郎与其表兄。
    两人听见鹰骑汇报,也都不约而同对视一眼。
    凤霄:“阿崔,她家表兄,姓甚名谁来着?”
    崔不去:“苏醒。”
    凤霄:“从对方身材来看,倒更像是卢氏。走,看看去。”
    这三更半夜大冷天的,他说罢竟就要起身去搜查卢宅。
    崔不去冷冷道:“凤郎君,我刚才吃了您属下做的半生不熟鸡蛋面,现在有些腹痛,又想吐血了,您能不能行行好,可怜可怜我?”
    一番求饶的话偏生被他说出千刀万戟的语气来,裴惊蛰只觉迎面嗖嗖冷箭,不由往旁边退了半步,不想被卷入战场。
    凤霄不以为意:“哪有那么娇气,你连奈何香都挺过来了,何况区区鸡蛋面?惊蛰,去厨下看看,拿两块点心来,给崔道长垫垫肚子,然后咱们就去卢宅。”
    崔不去依旧冷冷道:“我要吐血了。”
    凤霄只当他随口胡说,还回头调侃:“那你吐一个我瞧瞧。”
    谁知崔不去还真张开口,朝他吐来。
    两人离得近,凤霄这一避没能避开,但闻腥臭之气扑鼻而来,崔不去吐的居然不是血,而是刚才吃下的鸡蛋面。
    这简直比血还要令爱洁的凤二府主难受。
    他当即就花容失色,淡定不保。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虽然个别人物与《千秋》有关,但两篇文相对独立,不需要特意去看千秋的,就当是新文来看也完全没问题。
    第24章
    这是一座不起眼的宅子,隐于城中,无人问津。
    它的门户常年紧闭,偶尔只有一个耳朵不好的老妇出门采买菜肉,左邻右舍一问,才知道这家主人身患重病,长年累月不能出门,大家同情之余,不禁担心这病是否也会传人,久而久之便无人再好奇上门问询了,宅子的主人也得以耳根清净,无人叨扰。
    眼下夜已深沉,周围万籁俱寂,家家户户都熄了烛火上床睡觉,被夹在中间的这座宅子,更是从头到尾半点声息也没有,乔仙与长孙菩提在拐角后面交换了一个眼神。
    长孙无声询问:你确定是在这里?
    乔仙不耐烦与他多说,直接身形一跃就上了屋顶。
    长孙在后面摇摇头,只得也紧随其后。
    二人悄无声息落在屋顶上,乔仙弯腰正欲揭起一块瓦片,手却被长孙按住。
    后者指指天上明月,乔仙恍然,立时停下动作。
    今夜月明星稀,如果屋内没点烛火,黑暗一片,头顶一点月光漏下,普通人也就罢了,武功高手马上就会被惊动。
    虽然乔仙并不觉得屋里有人,但自然小心为妙。
    长孙菩提四下张望,跳下屋顶,在外面走了一圈,忽然又跃上来,乔仙不知他想做什么,就见对方弯腰往外跃起,一个倒挂金钩,双脚直接倒挂在屋顶上,半点没弄出声响。
    乔仙下去一看,才发现下面正好有一扇窗户破了个口子,旁边又有根柱子在,可以遮挡长孙身形的同时,又让他得以看清屋内的景象。
    有人吗?
    乔仙隐藏在树下,向他打着手势。
    长孙无声观察片刻,居然给了她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有人。
    乔仙凛然。
    一墙之隔,对方能让他们在外头察觉不出自己的存在,说明必定是个善于敛声屏气的内家高手。
    不好对付。
    难道对方已经察觉他们的到来,早有准备?
    就在这时,屋后传来一声响动。
    极细微,却瞒不过乔仙他们的耳朵。
    自然也瞒不过屋内的人。
    “来都来了,还鬼鬼祟祟作甚?”
    屋内女子轻哼,虽则不掩愠怒,尾音却依旧娇俏妩媚,令人不由遐想对方面容。
    乔仙与长孙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将身形又往黑暗处隐藏,都决定让那露馅的第三人来背锅。
    “出来!”屋内女子等不到回音,又娇喝一声,语气冷凝顿如利箭。
    屋后微有响动,一道黑影跃出,砰然破窗而入,与屋内女子交起手。
    乔仙竖起耳朵仔细聆听,距离有些远,她只能隐约听出屋内女子用的是鞭子一类的武器,另外一人则是剑,剑器铮然作响,饱含杀气,招招欲置女子于死地,女子虽然一时半会占不了上风,却每每能化险为夷。
    不过这种情况应该持续不了多久,如无意外,女子耐性耗尽,功力减损之际,就是对方趁虚而入,一招毙命之时。
    乔仙和长孙当然不能让那位妙娘子死,毕竟他们还要从对方身上问出案子的线索,当下二人不再犹豫,几乎同时出手,冲向屋内。
    此时女子跟蒙面黑衣人正是生死搏斗之际,乔仙这才发现前者手里拿的不是鞭子,而是自己的腰带,白色腰带也不知是什么料子所制,柔软之中又十足坚韧,竟连剑气也割不破,那黑衣人练的是杀人手法,招招都将自己空门大开,不顾生死只为取对方性命,若非得了兵器之利,那女子眼下恐怕已经招架不住。
    在乔仙与长孙冲进来之际,女子面色微微一变,只当又来了两个敌人,心神出现空隙,当即就被黑衣人一剑迫至眉间,乔仙与长孙自然不会袖手,长孙捏住一颗佛珠弹向黑衣人太阳穴,乔仙则抽剑斩向黑衣人手腕。
    谁知对方居然不顾自己姓名之危,攻势一往无前,一心只为杀死妙娘子。
    当此千钧一发之时,妙娘子往后折腰,足尖抬起,以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姿势从原地旋开,生生避开半寸要害,令黑衣人的剑从她鬓间划过。
    剑气所到之处,青丝落纷纷,妙娘子只觉头皮刺痛,伸手一摸,不由面露骇然。
    因为方才那一剑,将她鬓间那一片头发都削断了不说,竟连头皮也都被刺伤流血了,如果刚才她仗着有两个人帮自己,就没有奋力一搏,估计现在连尸体都凉了。
    黑衣人一击不成,看见在场又多了两人阻拦,不由眼露愤恨,一招更比一招凌厉,长孙的佛珠一颗接一颗弹出,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对方剑气的空隙,让对方进退不得,更近不了妙娘子的身。
    乔仙生怕妙娘子借机跑了,独留长孙对付黑衣人,自己则抓向妙娘子,想要将她擒住。
    此时妙娘子开口说了句话,语气颇为严厉。
    但乔仙听不懂,动作便没有停下。
    妙娘子面露诧异,转眼又换作汉话:“你们是何人!”
    乔仙:“能让你脱险的人,若不想死,就跟我们回去。”
    妙娘子哼笑:“想让我死的人很多,可我依旧活到现在!”
    说话间,长孙不想再与对方磨下去,直接伸手摸出一截短杵,手腕一动,一寸大小的短杵随即伸至两尺多长,朝黑衣人当胸刺去,黑衣人想也不想横剑在前,谁知长孙这一刺,蕴含深厚内力,势不可挡,他的剑非但没能拦住,反倒断为两截,身体随之受到重击。
    长孙菩提本想抓个活口,看是哪一方的人想要取这妙娘子的性命,谁知蒙面杀手见今夜任务失败,不等长孙阻拦,直接咬破口中毒药,当即倒毙身亡。
    乔仙对妙娘子道:“此人身手如何,你也看见了,云海十三楼,绝不止这一个高手,没了这个,还会有第二个,但我们能保全你的性命。”
    妙娘子美目闪烁:“你们是谁?我凭什么相信?”
    乔仙:“就凭这个。”
    她从袖中摸出一块令牌,妙娘子仔细一看,发现上面写了四个字,开皇左月。
    令牌似金非金,一看即为贵重之物。
    乔仙:“我等乃大隋天子治下左月局一员,位同六部官员,不管你身处何等险境,只要入了左月局,总能保你平安无事。”
    妙娘子狐疑道:“我只听说当今天子命解剑府中人前来查案,左月局倒是闻所未闻”
    乔仙:“解剑府乃天子所设,左月局乃天后所设,如今朝中二圣并立,这你总该听过吧?”
    妙娘子见她耐心说服自己,知道对方不是嗜杀之人,一下子放松下来,手指绕着头发,轻松笑道:“但我得罪之人,是你们惹都惹不起的。”
    乔仙:“左月局正使位同刑部尚书,如今他也在这六工城内,你若肯配合我们,找到天池玉胆的下落,就算你杀了于阗使者,我们正使也能保你性命无忧,从此远走高飞。照我看,你选择相信我们,总好过继续被追杀,朝不保夕。”
    妙娘子眨了眨眼,她那半边头皮的血虽然已经止住,但伤口看上去依旧狰狞,只是人实在生得美貌,竟能让人忽略这样的瑕疵,并不觉得违和。
    “如此说来,你们已经知道我与尉迟的关系了?”
    尉迟?尉迟金乌?那个已经死了的于阗使者?
    乔仙跟长孙菩提对视一眼,两人的思路飞速运转起来,面上却仍不动声色。
    “不错,我们早已查到了。”
    妙娘子:“那好吧,我告诉你们便是,杀害于阗使者的凶手,其实跟抢走玉胆的,是同一个人,他现在就在本城。”
    乔仙:“他姓甚名谁,现在何处?”
    妙娘子:“他叫——”
    话音未落,变故陡生!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走重要剧情,没有凤孔雀和小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