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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节
    李东放这才回过神,愣愣看了她一会儿,弯腰把碗端起来。
    因为红豆的存在粥是暗红色,刚出锅颜色鲜艳,薏米煮的很烂,像小爆米花一样炸开,确切的说应该是赤小豆薏米粥,赤小豆确实难煮,好处是祛湿效果更好。
    他端起勺子舀了一勺,在她切切的目光注视下送到嘴里,食不知味的咀嚼了两下吞下去,心不在焉说:“不错,入口即化。”
    “真的吗?”她弯嘴笑起来,李东放第一次见她就发现她往深了笑的时候,眼睛会挤成月牙形,左边脸颊有个酒窝会露出来,但右边的酒窝很浅,不对称。
    就算这样模样依旧很活泼,他一直都觉得很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忽然想起来,好像是很多年前一期高露洁牙膏的广告,那时候他还是个毛头小子,家里的电视还是最初的液晶彩电。人像看起来脸大脖子粗。
    她拿过去勺子尝了一口,“冰糖没有放太多,感觉味道有点淡,你喜欢甜一点还是淡一点,要不然我加了糖再煮会儿?”
    李东放收了思绪,垂眼看看她,“不用加糖,感觉这个口味就正好。”
    “那你继续工作,我去厨房停火。”
    李东放点头。
    十点多李东放去公司,尧臻看见新闻上说张明昆已经顺利归国,美利坚那边的事还没有确定,她隐隐觉得好似要不了了之。心中生出不详的预感,难怪李东放今天面色不对。
    她没告诉李东放李玥今天约她出来喝咖啡,在明丰广场。
    等李东放差不多到公司,她才换了一身出门的行头,打车过去。
    她踩着点过去,李玥已经到了,点了两杯咖啡。
    尧臻坐下,她推过来杯子。
    尧臻没动咖啡,举手说:“玥姐。”
    “怎么?”
    “不会是给我支票让我离开李东放,或者拿我把柄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我放弃……如果是这样的话咖啡我就不喝了,钱我会拿着,但是我不会听话办事。”
    李玥被她的话冲击到,缓过神说:“不是。”
    她松了口气,下一秒又听她补充:“但是我不会保留意见。”
    尧臻笑了下:“能不能别把一句话斩断两句说,我刚松了口气。”
    “那天没说清楚,今天叫你来是想清楚的了解一下张明昆。”
    尧臻眨了眨眼,“既然都要离婚了,为什么还要了解这种人,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李玥说:“如果你是我会怎么做?”
    她说完吐了口气,低下头干涩地笑了笑:“感觉知道他的事以后,我心态忽然年轻了许多,前段时间还这不舒服那不舒服,这几天神情紧绷,也没什么感觉了。”
    尧臻说:“我也感觉你变化不小。”
    说完这句上下打量她,衣服穿的鲜活,人也变得精神,现在单身,把自己打扮的光鲜亮丽是好事,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有艳遇呢。
    她看过来:“张明昆回国了。”
    “我知道,”尧臻说,“看新闻了。”
    “今天给我打了两个电话,非要找时间跟我谈谈,我不见他,一直打到律师那。”
    尧臻吸了口气,眼珠子转转,“要不要我告诉李东放,让他安排人,免得他打搅到你。”
    “年轻真好。”李玥看着她愣愣的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题。
    她闻言忽地有些担心,“你不会想不开寻短见吧。”
    “我要死的时候,会带着张明昆。”
    “那多不划算,”尧臻劝解说,“李老爷子身子不好,宁谧流落在外没找到,宁谧父母已经往生,你们李家偌大的企业全靠你跟李东放撑着,你就算不心疼钱,也心疼一下你弟弟……”
    她拍了拍自己,“你看我比你惨多了,一是没有钱,二是身份假的,三是有妹妹不能团聚,第四,至今孑然一身。但我还好好活着,每天乐观向上。你这样的白富美,多少人羡慕。”
    “这个世上绝大部分的人每天都在想着努力工作努力向上爬,为了自己过更好的生活,为了家人过更好地生活,人虽然是个体,但从来离不开集体,有老人你要扮演好为人子女的赡养角色,有孩子你要扮演好为人父母的教育角色,有妻子丈夫你要扮演好为人夫妻的忠诚角色,等等等等,我们都有自己不可推卸的责任。”
    李玥静静的听她说完,“你是个挺有想法的姑娘。以前你是宁谧的时候,在我眼前就是二十来岁没长大的小姑娘,我是你的长辈。”
    尧臻看着她思索,垂头笑笑:“嗯,我可以理解,守着我妹妹阿善的时候,我也以为自己是长辈。”
    “我听东放说过了你做这些都是逼不得已,你比她长几岁?”
    “我们同龄,一样大。”
    “尧臻,”李玥认真的看着她,表情是从来没有过的认真,“你觉得以你当时那种复杂的身份,跟东放能走到一起吗?你们相互之间有多少真心又有多少互利互惠?”
    第56章
    李玥有几分绵里藏针扮猪吃老虎, 以前做长辈的时候和蔼软弱, 说她会自杀,尧臻回想起来, 越想越不信,一个四十好几的女人很少到了这个年纪心里只有情情爱爱,彷徨无助大概是才会有的心态。
    这个时代的恶意揣测和流言蜚语能杀死人, 三人成虎并不是什么稀罕难见耸人听闻的事件。尧臻想了想, 她跟李东放的感情就像个襁褓中的婴儿,尽管两人在小心翼翼呵护,但依旧不会经得起挑拨和质疑。
    就像迎风而立, 在寒霜中绽放的花朵,有多美丽就有多脆弱。
    回来时有些失魂落魄,她知道李玥给她的是忠告不是恐吓,毕竟她走过的路比她多。
    看见车库里的车子, 知道是李东放从公司回了来。
    她轻手轻脚的进门,没有制造出太多的动静。
    外面天色暗淡,黑夜渐渐侵袭, 是动物世界里有夜行狩猎习惯的毒蛇猛兽要出洞的时刻,客厅里的灯只开了一盏,有些黑暗。
    抬手打开大灯, 没在客厅和卧室找到李东放。
    她顿了一下,看向书房。
    书房的门大敞, 慢慢走过去,见李东放侧对着她, 坐在皮椅上,身穿黑色居家服,腿搭桌角,手里拿着个东西把玩,表情专注。
    她看清楚,是自己做的那个技艺拙劣丑陋不堪的手工杯。
    脚不小心碰到门口的花瓶架子,传出动静。
    他转过头,有些失神的看着她。
    尧臻默了几秒,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五点多。”
    “怎么也没开客厅的大灯。”
    “当时天还没黑。”
    他拉开抽屉把杯子收进去,垂着头说:“你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出去也没叫刘国宴开车跟着,我不是说了,你自己出门可能会很危险。”
    尧臻走过去,主动抱住他的腰,“你姐约我喝咖啡,我想跟他搞好关系就去了,我们聊了很多。”
    李东放有些惊讶,“聊什么了?”
    “女人之间的秘密。”
    他往椅子上坐了坐,收起腿,拉她坐大腿上。
    “张明昆今天去了公司,”他看尧臻一眼,“模样有些憔悴,看样美国那边伙食不太好。”
    尧臻心想,忽然从执行董事降下来,婚姻也岌岌可危,纵使张明昆肯定也一时接受不了大受打击,李东放这个时候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乘胜追击,应该是打压他的最佳时机。
    歪头枕他的肩膀,闭上眼心里安静了不少。
    她淡淡的说:“我不想听这些事,我一开始无辜被卷入其中已经很委屈了,我只想等到事情平息,把阿善夫妻接回来安顿,我找个工作过平淡的日子。如果没有理想的工作就开个蛋糕店,做点小买卖。”
    李东放问:“那我呢?”
    “你做店长,我给你打工。”
    他低笑,仰头看着天花板,想了下场景竟然有些憧憬,点头说:“还不错。”
    “当然了,我还想开个鲜花店。”
    “为什么?”
    “我喜欢养花养草。”
    她叹了口气,拨弄他胸前的扣子,“以前一直护着我妹妹,现在累了,想被人护着。”
    “你妹现在嫁人了,自然有人为她操心。你能真么想最好。”
    他用眼角余光睇她:“想被人护着这话说的别有深意,此情此景,我是不是应该自告奋勇?”
    说起有人为她操心这个她的眉头忍不住皱住,“也不知道她所嫁是不是良人,那天见面统共没说两句话。”
    “你看你,”他往她屁股上惩罚性的拍了一下,“感情这种事人家你情我愿,不要瞎担心。”
    尧臻笑了笑:“也是。”
    圈着他的脖子,贴近他的耳朵说:“今天心情好,请你出去吃饭?”
    李东放漆黑的眼睛看着她:“饭我请就行了,你怕是早就捉襟见肘了吧?”
    “吃顿饭的钱还是可以挤出来的。”
    “既然你这么热情……盛情难却,那我就不客套了?”
    他站起来去卧室换衣服,拿上车钥匙,两人一同出门。
    明峰路新开了一家小店,尧臻今天出门发现的,新饭店特惠,门口两道放着的全是亲朋好友送的鲜花。
    尧臻引他进去,边带路边说:“我今天下午路过这边,饭店老板特别热情,还塞给我一张小传单,说一周内过来吃饭都打折。”
    李东放环视一圈,看了看门头房大小的小餐馆,墙上挂着特色餐,嘴角几不可见的抿了抿:“搞半天是家专卖水饺的店?”
    尧臻放下包,笑问:“你不爱吃水饺是不是?”
    “……”
    他沉默了几秒,“都行。”
    老板拿着菜单过来,她在上面勾选了几样,递给他。
    李东放扫了一眼,没有兴趣接:“你点什么就什么,我都行。”
    尧臻把菜单给服务员,托着脸看他,眼神一眨不眨。
    他坐在对面,袖子卷到小臂,拿她出门备用的纸巾擦了擦筷子,递过去,给自己擦了一双。
    “这都是消毒餐具。”尧臻垂眼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