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屈的控诉。
从今天开始,她就变成了一个孤儿。
说话时,鼻音很重,甚至一度因为哽咽而说不出话来。
她该有多难过。
宋衍的手,抬起又放下。
微风夹杂着细雨,凉意将这仅剩的暑气给冲刷干净。
像是有什么,终于想通。
不甘和执念,终于被理性给打败。
他上前,轻轻抱着她。
他的手,在她的后背轻轻拍打着,柔声安慰她:“我做你的家人。”
林稚顺势靠在他的肩膀上,眼泪再次汹涌,破堤一般。
可能是哭的累了,她的声音逐渐轻了下去,最后化为最后一点呼吸时的虚无。
她睡着时,很安静,睫毛悬挂着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在路灯的映照下,剔透晶莹。
宋衍一路背着她,回家。
安静的长街,二人的身影被拉长。
第二天,林稚就病了。
可能是因为昨天淋的那场雨。
她不吃饭也不吃药,就只是坐在床边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小莲无能为力,只能去找宋衍。
他昨天照顾林稚,一夜都没怎么合眼,简单睡了两个小时。
小莲忘了敲门,进去时正好看到他在换衣服。
宽肩窄腰,肌肉均匀的覆盖。
小莲脸一红,急忙转过身:“我……”
宋衍慢条斯理的把衬衣穿上,并没有受到她的影响。
“什么事?”
语气淡漠清冷。
小莲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林稚她不肯吃药,也不肯吃饭。”
宋衍神色瞬变,系扣子的手也停下。
良久,才有回应:“恩,我知道了。”
小莲说:“那我就先出去了。”
她把房门关上,有些疑惑,怎么觉得这两人怪怪的,是昨天发生了什么吗?
林稚平时性格好,就算心情再不好也极少外露。
很多时候,小莲都觉得,她和宋衍有点像。
都不是那种,希望被怜悯的人。
所以总是把自己的负面情绪隐藏的极好。
可现在……
今天的天空依旧是阴着的。
刚下过雨的北城,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清新的味道,绿叶被冲刷,仿佛是洗过一样。
林稚穿着白色的睡裙,长发柔软的搭在肩头。
鸦羽般的睫毛,轻轻垂着。
唇色淡到不见一丝血色,坐在床边,赤脚踩着地毯,
宋衍止住喉间的不适,把感冒药和热水一起拿过来。
然后在林稚的面前蹲下。
他腿长,床到窗户的距离不算大,动作难受又别扭。
他却无暇去管顾。
将药递到林稚面前,柔声哄道:“先把药吃了。”
她低了眼眸,看着他。
还是没说话。
脸色惨白到毫无血色。
“听话好不好?”
宋衍的声音,越发放轻。
几近哀求的语气。
“你要好好活下去。”
林稚的眼睫,极轻的颤动着。
活下去。
是啊,她得活下去。
从小到大,她都是外人眼中的乖乖女,就连妈妈也总说,她的女儿,未来是要站上最大的舞台,成为国内外都知名的舞蹈家。
可是……
太难受了。
就像是独身一人沉入海底,耳边和眼睛,都被咸腥的海水浸泡。
她想上去,可周围没有依附。
她只能睁着眼睛,眼看黑暗将自己包围。
她的声音干涩而沙哑,仿佛干吞了一把被晒的灼热的沙子:“怎么办。”
她说,“我好难过。”
“宋衍,我又变成一个人了。”
“我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
宋衍安慰她:“不会的。”
他抬眸,动作极轻的握住她的手,“我做你的家人。”
“从今天开始,我来照顾你,我做你的家人。”
林稚哽咽着,眼泪悬在眼角。
宋衍在她旁边坐下:“听话,先把药吃了。”
好不容易哄着她吃完药,宋衍坐在她床边,看她睡着以后才离开。
刚一出去,就咳的不行。
昨天那场雨,不光林稚一个人感冒了。
他把自己的外套脱给她,还站在风口替她挡着,昨天夜晚身上就开始发热。
小莲有些不放心,劝他去医院看看。
他摇头:“没事。”
又叮嘱了小莲几句,林稚醒了以后,一定要让她好好吃饭。
然后才回房。
林稚那几天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
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最常做的就是在房间里发呆。
房间的隔音似乎不太好,隔壁的咳嗽声,反复响了一夜。
听小莲说,宋衍也病了,已经咳了好些天。
林稚看了眼手边的感冒药,迟疑片刻,她穿上拖鞋出门。
吴妈看见她了,连忙过来:“不是还病着吗,怎么不好好躺着?”
她摇了摇头,把药递给吴妈:“吴妈,这个药还挺有效的。”
吴妈顿时了然,接过药。
这些天的事,她早就知道了。
两个孩子她都心疼。
都是听话懂事的好孩子,怎么就……
唉。
她叮嘱林稚:“这几天好好休息,别乱跑,知道吗?”
林稚勉强挤出一个笑,唇色淡到泛白,整个人憔悴的不行:“好。”
那天夜晚,隔壁的咳嗽声低了一些。
因为林稚的事,他特地请了好几天的假,明天就要返校了。
屋子里的灯,亮的有些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