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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节
    “随她去吧!”魏僖嫔没好气地说:“我想过了,那些契丹人都是些茹毛饮血的粗人,辽国那鬼地方又那么冷,嫁过去了能有什么好?就算做了皇后,说不定过得还不如我们呢。更何况她现在还不是皇后,能不能生还不一定呢!”
    谢嘉妃摇了摇头,惋惜地叹了口气:“我的傻妹妹呀。其实她若当真做了辽国的皇后,对你反倒是一件好事才对。不管你们姐妹俩关系如何,在外人看来,你们可都是一个父亲所生的亲姐妹。你这样天天盼着她过得不好,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
    “我不管,我就是看不得她得意的样子!”
    “你这傻丫头,现在还不明白吗?你自己说说看,你为什么会担心皇上会喜欢她?”
    魏僖嫔愣了一下:“因为……容貌?”
    谢嘉妃摇头道:“不,单论容貌的话,妹妹你并不比她差。你真正担心的,是皇上会喜欢她那种大方得体的仪态,还有温文尔雅的性格。你想想看,皇后也好,娴妃也罢,哪个不是那种善解人意的类型呢?”
    “可裕贵妃和宜嫔她们……”
    “她们是有个性不假,可她们都懂得分寸,知道适可而止,不会让皇上感到厌恶。”谢嘉妃认真地劝道:“妹妹,我的话,你还是好好想一想吧。若你听得进去的话,就不要再说襄仪公主的不是,尤其是在皇上面前,千万不要再找她的麻烦了。相信你也看得出来,皇上对这次的联姻很重视……”
    魏僖嫔听了,似懂非懂地看着谢嘉妃。
    魏僖嫔走后,谢嘉妃的宫女知书颇有几分不解地问道:“娘娘,这么一个傻瓜,您何苦这般费心地教她?若是她得了皇上的宠爱,对您又有什么好处呢?”
    谢嘉妃吐出口气,颇有几分不悦地说道:“我也知道僖嫔蠢,可本宫现在不是无人可用了吗?本想着和惠贵人走近一些,让她为本宫做事的,没想到一个两个的都那么不中用!那个惠贵人,看着一脸狐媚相,还以为她多会笼络男人,谁知道她还不如僖嫔,起码有个做首辅的爹呢!”
    第65章
    整日里只知道吃吃喝喝、说人闲话的魏僖嫔并不清楚,给她“首辅之女”这份荣光的父亲, 每天究竟都在忙些什么。
    有时候她还会埋怨父亲, 嫌他给自己的关怀和优待不够多。
    事实上这段时间, 身为首辅的魏青松正忙得焦头烂额。
    原因无他——如同裴清殊记忆当中的那般, 雍定三年,黄河发大水了。
    裴清殊从前两年开始,就派人修缮了堤坝,还数次派自己身边的近臣前去监工,可是说是非常重视预防水灾了。
    在当时风平浪静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花这个“冤枉钱”, 甚至还强制性地“逼迫”一些百姓搬离黄河中下游地区, 另置新家。
    裴清殊没办法, 只好搬出了公孙明,说这是公孙明卜卦得出来的结果。
    这样一来,朝中反对的声音就减小了许多。
    当时大部分的居民都在裴清殊的命令下搬走了,只有少数的“钉子户”留恋故土, 怎么都不肯离开。
    这段时间以来, 这些人一直在背地里偷偷地称呼裴清殊为“狗皇帝”,痛恨裴清殊让他们被迫与官府为敌,只能偷偷摸摸地生活。
    但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雍定三年的时候,黄河真的发了大水。
    等他们感到后悔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尽管现在的堤坝已经比从前稳固了许多, 可是一来技术有限,二来这次发的是近五十年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洪水。
    在这般凶猛的洪水的冲击之下,还是有好些地方被洪水淹没了。
    魏青松身为内阁首辅,自然是要替皇帝分忧,想方设法地在最快时间内将水患的问题摆平。
    不幸中的万幸是,裴清殊早有预见,已经尽他最大的努力提前做出了防范措施。
    损伤虽然仍有,但比起当年他记忆当中那场大水,现在已经要好得太多了。
    一般来说,如果发生了天灾,许多人都会将罪责归结到当政者的身上。
    不过由于裴清殊一早就坚持修坝、疏通河道,所以这次发了水之后,也没什么人敢说他的不是。
    恰恰相反,不管是朝中的大臣还是平民百姓,许多人都在称赞裴清殊目光长远。
    还有“算出会发洪水”的公孙明,简直被当做神人一般,就差刻个他的像供起来了。
    以前的公孙明是靠裴清殊的伴读这个身份出名的,现在的他则是像他父亲当年一般,被人称作“公孙先生”。
    一般在这个名号之前,还要再加上“料事如神”这四个字,害得公孙明都不好意思了。
    “皇上,这分明就是您预见的事情,怎么现在人人都吹捧起臣来了呢?”公孙明嘴上说着不好意思的话,不过脸上却是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表情,“不过皇上,您到底是怎么知道黄河会发大水的啊?”
    “朕不是同你说过了吗,朕做了一个梦。”裴清殊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公孙明解释是好。难道要他告诉公孙明,他前世也是齐国人,还经历了灭国吗?
    这么离奇的事情,哪怕公孙明本身就是个“神棍”,应当也不会相信吧。
    比起“再世为人”这种说法,裴清殊觉得把这一切说成是个梦或许更好接受一些。
    当然,还要有现实情况作为依据。
    “而且你忘了吗,延和年间,朕曾经随父皇南巡,当时你也在伴驾队伍之中。那会儿朕随父皇巡视河堤的时候,就觉得黄河河堤年久失修,早就该修缮一番了。”
    “也是。”对于裴清殊的说辞,公孙明并未生疑。
    毕竟除了这个解释之外,也没有什么更加现实的可能了。
    因为这场水患的缘故,原本应该在今年春天举行的选秀,被裴清殊直接推迟到了后年春天。
    对于这个消息,自然是有人开心,也有人沮丧。
    开心的无外乎后宫里已有的妃嫔。晚两年举行选秀,就意味着多得两年的清静。后宫里的人越少,她们得到裴清殊宠幸的几率就越高,爬上高位的可能性就越高。
    沮丧的自然是宫外那些打算选秀入宫、靠着皇帝的宠爱飞上枝头,或是巩固家族势力的女子。
    比如,宁国公之女容氏,前内阁首辅、太师之女岳氏,还有户部尚书龙氏之女等等……
    她们本是打算雍定元年就入宫的,结果却得知裴清殊取消了那一年的选秀。
    没办法,她们当中年纪大一些的,只好另嫁他人。年纪小一些的,还想过两年再搏一把的,就硬撑着没有嫁人。
    谁知道雍定三年,裴清殊还是不打算举行选秀。
    有些姑娘,比如宁国公府的容氏今年都已经十八岁了,实在是再等不起那两年了,只好赶紧定亲嫁人。
    对此,傅太后表示不是很理解:“殊儿,你说你把选秀推到明年春天也就算了,怎么直接就推到后年去了?”
    裴清殊知道傅太后这是关心他,便十分耐心地解释道:“是这样的母后,朕觉着如果明年春年举办选秀的话,那就和春闱撞上了。礼部官员同时忙这两件事的话,恐怕会吃不消。选秀和科考相比,当然还是科考比较重要,所以儿子索性就把选秀推到后年去了。反正现在宫里的妃嫔不少,皇嗣也很多,母后就不必操心了。”
    “噢,原来是这样。”傅太后不知想到什么,忽然笑了。
    裴清殊见了,不由好奇地问道:“母后,您笑什么呢?”
    傅太后神秘地摇了摇头:“没什么。”
    她越是如此,裴清殊就越是好奇:“您到底是在笑什么啊?”
    傅太后看着裴清殊,没忍住,又笑了出来:“母后原本还以为,你是怕多养几个妃子,又要多花钱,所以才不想选秀的呢。”
    裴清殊闻言,不由一阵尴尬:“母后……儿子在您眼里就这么小气的吗?”
    傅太后摆摆手,憋着笑道:“没有没有,你就当母后没说!”
    为了缓解气氛,傅太后赶紧转移了话题:“对了,冬哥儿上学的事情安排得怎么样了?”
    要说起来,雍定三年正月的时候,裴清殊的嫡长子裴敬坤就已经满五周岁了。
    按照大齐的规矩,皇子满五周岁时,就要搬离自己生母的寝宫,住到庆宁宫去,每日在庆宁宫附近的长华殿里接受启蒙。
    按说冬哥儿早就该搬去庆宁宫了,不过他是裴清殊头一个要独自居住的儿子,不管是皇后还是裴清殊,心里都有些不舍,寻思着等过了年再说这件事。
    结果过年之后没多久,大齐又发生了水患。
    裴清殊忙着忙着,这事儿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裴清殊有点奇怪地说:“儿子听说,皇后昨儿个才来向您请过安吧?您没问她?”
    傅太后干笑了一下,道:“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母后没好意思问。要是皇后舍不得儿子,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岂不是叫她在那些妃嫔们面前没脸吗?”
    宋氏这个儿媳妇,当初并不是傅太后选的,而是裴清殊自己看中的。
    加上傅太后还有一个贵妃侄女的缘故,这些年来,她和宋皇后之间的婆媳关系并不算亲近。当然,也不能说是差。
    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就是婆媳版的“相敬如宾”。
    傅太后过了大半辈子的宫廷生活,早就厌恶了妃嫔之间的那些勾心斗角,所以从裴清殊即位之初开始,她就免了后妃们的请安礼。
    皇后每过半个月,会带着所有的妃子过来象征性地向傅太后请个安。
    除此之外,若是无事的话,傅太后就不会和她的侄女裕贵妃之外的妃嫔有什么接触。
    裴清殊听了便道:“皇后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两个伴读一个出自宋家,一个出自……”
    裴清殊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
    傅太后好笑地说道:“怎么了,还有什么不能和母后说的?”
    “没什么。朕就是突然有些记不起来,另一个伴读是谁了……”
    “嗐,多大点儿事儿啊,记不得就记不得了。皇上日理万机,要是事事都记得,那可不就要累坏了吗。现在这样,已经够累的了。”
    虽说裴清殊今年已经二十三岁了,可是在傅太后眼里,他永远都只是一个孩子。
    “时候也不早了,要不今儿个晚点就在母后这里用吧?母后让人给你炖汤,又补脑又好喝。”
    裴清殊含笑点了点头。
    ……
    自打婉晴搬到慈安宫之后,她的一日两餐加上一顿点心,基本都是和傅太后一起用的。
    裴清殊用晚点的时候,婉晴就乖乖地坐在旁边,用一双水灵灵的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裴清殊,婵娟喂她什么她就吃什么。
    这孩子越长大越像他,裴清殊真是越看越喜欢。只是越喜欢就越觉得可惜,这样可爱的孩子,当初怎么就托生到了那样一个贪心又狠毒的母亲腹中。
    小孩子歇得早,等用完晚点之后,婵娟和奶娘她们就带着婉晴下去洗漱了。
    裴清殊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压低声音问傅太后:“母后,这些日子,婉晴可曾跟您念起过南乔?”
    第66章
    说起这个,傅太后的神情忽然变得有一丝复杂:“没有。一次都没有过。”
    裴清殊听了, 不由颇感意外:“这……”
    这是该说婉晴年纪太小, 什么事都不懂, 还是该说南乔对孩子实在是太不好了, 以至于婉晴来到傅太后这里之后这么久,都没有提起过自己的生母呢?
    傅太后不知想起什么,看着裴清殊笑了笑说:“其实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这是你的闺女,跟你小时候相像,不是很正常吗?”
    “朕小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