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的指骨向前探出,炽热中,丹火逐渐靠近了冻成冰块的赵之一。
冰火两重天,冷热抵消,很快便发生了神乎其技的蜕变!
“嘎嘣!”
细微的破裂声传来,晶莹剔透的冰晶上慢慢浮现出一层密密麻麻的细小裂痕,蚯蚓巢穴一般,极为不规则,虽然范围很小,但还是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扩散着,自赵之一胸口为原点,呈放射状开始朝四周攀爬扩散,蚕食虫咬,龟速腐蚀,温水煮青蛙般的修复,效果却很显著。
身后的四人皆是默不作声,一脸紧张地看着眼前周念的动作,攥拳张嘴,汗水轻冒,身临其境般为对方捏着汗,甚至连他们的呼吸声,都听得尤为清楚。
“嘎吱!”
裂痕的范围逐渐扩大,少时,已经蔓延到了赵之一的全身各处,炽热的丹火透过寒冷的冰晶照在他的脸上,气息开始恢复,颤抖中,他的手指竟冷不丁动了一下!
“老……老太爷,他……”萧远道见状,忍不住开口想要说话。
萧长生抬手打断,表情分外凝重,“等等,先别去打扰他,看来我们小瞧这位小兄弟了,他的方法,似乎奏效了。”
“额。”老眼轻眨几下,萧远道赶紧欠身而退。
丹火之势愈发变大,随着灼烧距离的缩短,冰晶上裂痕的蔓延速度却丝毫不变,这种诡异的现状,多少让周念有些意外。
“嘶……这冰脉之体,果然厉害,连丹火的吞噬都需要循序渐进,看来得耗费不少时间呐”
心中感慨一句,周念索性放弃了一蹴而就的救治方法,把丹火的温度控制到最开始的程度,保持体力,以备源源不断的供给,脸上沁出浓浓的密汗,他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温火消冰,整个过程持续的时间非常长,强如周念这般对丹火把控能力极强的人,竟也耗费了半个时辰的时间。
冰晶消融,体型只剩下原来的十分之一,附在赵之一的身体表面如同为他穿上了一层薄薄的寒冷冰翼,在最后一点寒毒快要被丹火的炽热所吞没的时候,周念手掌猛一翻动,嘴中赫然大喝,“破!”
“啪!”
一声脆响,冰晶顿时支离破碎,化为了泡影,与此同时,终于摆脱冰晶束缚的赵之一,也因身体的虚脱而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咳咳……”
重咳几声,赵之一呛了好几口冰屑,一脸痛苦地用手撑着地面,开始不停地喘着粗气。
“呼……”
轻吐一口胸中的浊气,周念慢慢收回了手里的丹火,目光扫视着脚下的赵之一,轻声笑道,“呵呵,赵先生,感觉可好点了?”
“啊?”熟悉的声音,赵之一猛然抬头,在见到对方那张熟悉的笑脸时,分外激动!
“大……大师?竟然是您!天呐,我……我总算见到您了!”
老熟人见面,赵之一竟没出息地开始呜咽。
身旁几人都看傻了,尤其是赵之一嘴里“大师”那两个字,分量重的几乎要压垮萧家人的认知!
大师?堂堂三品丹师居然叫一个毛头小子大师,这,这简直有悖常理!
本来周念小小年纪能成为药师已经算是一种奇迹,可当他手里冷不丁出现丹火的时候,这种奇迹陡然升华了;小小年纪能成为丹师是奇迹中的奇迹,可连三品丹师赵之一都称呼他为大师时,这种意外已经不能用奇迹来形容了,简直就是颠覆人生观!
三品丹师口中的大师,其实力,绝对还在三品之上!
老脸急速变化,萧长生忽然感觉屋里的空气有些闷热,并非因为周念之前用丹火炙烤过的关系,而是他被眼前小子的身份,惊吓地快喘不上气来了。
三品以上的丹师,可着水之城里打听去吧,能找出五个来算他输!
“哎呀!原来小兄弟您……您居然是丹师!失敬,失敬啊!”萧长生一个奋力冲刺,差点跌倒,趔趄了一下,忙弯下身子朝着周念抱了抱拳,脸上很是恭敬。
萧远道张了张嘴,行事更加直接,为了验证自己不是在做梦,他竟猛一掐自己的大腿,感觉到疼,立刻步了萧长生的后尘,“嘶……周大师,老夫……老夫有礼了!”
美貌妇人吓得不敢说话,这种身份高贵的丹师她连见都没见过,妇道人家,还是少插手男人之间的事好。
表情最为难看的,当属现在的萧肃,之前他知道周念是丹师的时候,他就已经十分后悔了,这会儿又听到连赵之一都尊称他为大师,他悔地肠子都快要青了。
“我……我他妈刚刚惹他干嘛啊,真是嘴欠!”
心中万分自责,萧肃突然攥紧了拳头,很想道歉,可他又抹不开脸,只能扭扭捏捏地站在那里打哆嗦,活像个大姑娘似的,完全没有一点萧家族长该有的样子。
态度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此殷勤,周念以前经历的太多了,都听麻木了,索性选择了无视。
扬了扬眉,他笑着道,“呵呵,赵先生,叙旧的事咱俩以后再说,现在最要紧的,是萧小姐的病。”
“是。”赵之一点了点头,说时便要从地上站起来。
一旁的萧长生倒是挺有眼力劲儿,赶紧上前搀扶,“两位大师,站着说话多有不便,快请上座!”
说时他便把周念和赵之一请到最好的座位上,脸上笑意堆累,就差把他俩给供起来了。
“来人,去把我的虎皮坐垫拿来给两位贵客。”萧长生忽然发现周念坐的座位似乎有点凉。
“来人,把这些下等的果品都给我撤了,重现换一些新鲜的来。”他又发现了桌子上的果品看上去不太好吃。
“来人,把屋子里的檀香也给我换了,换成上等的小叶紫檀。”萧长生不停地吩咐手下人忙活,简直要把屋子里的摆设进行大改造。
下人们开始穿梭在屋内,一番改变,萧长生还是觉得有些地方不妥,“来人,上茶,上最好的!”
“是!”一旁的萧远道自告奋勇,“老爷,我这就去泡茶。”
“你?不行!”出乎萧远道的预料,萧长生竟一口回绝,视线直接扫向了一旁的美貌妇人,沉声道,“月娥,你去泡茶。”
“是。”月娥听闻,赶紧出门泡茶去了。
周念有些疑惑,“老太爷,您不用忙活了,泡茶谁泡都一样,您又何必劳烦夫人呢?”
萧长生摆了摆手,“不不,区别大了,周大师您别看我那儿媳一点修炼天赋都没有,可她的茶道,却是世间罕见的,她有着二十多年的泡茶经验,手法娴熟,与众不同,她所泡出来的茶,才是真正的醇香好茶。”
小细节决定态度,单单一个泡茶就安排的那么缜密,这萧老头献殷勤的本事,真可谓无孔不入。
周念点了点头,知道萧长生这是在主动示好,却没有点破,“呵呵,既如此,那我就多谢老太爷了。”
“呵呵,大师客气了,一会儿还请二位好好品尝一下,顺便多提点意见。”
“一定一定。”
……
一番简单的寒暄过后,月娥端着茶水进来了,一脸恭敬地端到贵客的面前,然后欠身退下。
茶香弥漫,丝丝醇厚,闭眼仔细一闻,其间竟还添加了极其少量的珍贵药材,以天山融雪为底水,过滤三遍之后,取其最上面的清流洗濯茶具,过水五遍,再将茶具浸泡在特殊的药液中加以煮沸,待到药液浸入茶具,温度稍微降下后拿来使用,这才完成了第一道工序。
把上好的雀舌茶稍作烘干,用晨露水煮沸羊舌蓝草、冰心花等珍贵药材加入其中,再度烘干一次,便完成了第二道工序。
小叶紫檀做成的抓茶器,每次只能放一勺子的量,茶壶底部稍微倒上半寸高度的龙吐兰芝药液,再用十二月份的夜雪水煮沸后加以浸泡,各种滋味掺杂其中,才算完成了最后一道工序。
整个泡茶过程分外讲究,若非有着萧家那样庞大的人力和财力,想要泡好一壶香醇的雀舌茶,无异于难上加难。
周念虽然略懂茶道,但在精通茶道的月娥面前,可就显得小巫见大巫了。
慢慢端起茶杯,赵之一是个粗人,虽没龚成那么粗,但却道不出其中的滋味,只是感觉那雀舌茶又香又醇,含在嘴里微甜,咽下去舌泽生津,连之前缠绕自己周身的寒气都消去了一些,心里暖烘烘的,就知足了。
品茶首先观茶,周念就做到了这一点,但也仅限于这一点,皱眉看了一下碗里的茶水,心中顿时没底了。
他毕竟不是专业的,不像月娥那样有着丰富的泡茶经验,但碍于萧老太爷的热情款待,总不能敷衍了事。
皱了皱眉,周念只把自己嗅出来的药材一一列举了一下,夸了一句“果然好茶”,便没了下文。
虽然只有寥寥几语,但那些熟悉的药材还是让一旁的月娥倍感吃惊,睁大眼睛满脸惊愕,差点就把周念当成了神仙。
一番简单的品茶过后,周念终于奔向了这次的主题,面向一旁的萧老太爷,笑着道,“呵呵,多谢老太爷的盛情款待,接下来我们开始办正事吧。”
“正事?”萧长生放下手里的茶杯,之前一直在装冷静,这会儿总算坐不住了,“大师,莫非您是要……”
“呵呵……”周念轻笑,视线突然扫向了床榻那里。
萧长生顿时心领神会,赶紧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叫道,“哎呀,大师快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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