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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9节
    但要与娘分开,还要与爹分开啊?那他们还不定得哭成什么样儿呢。再说了,张掖如今可是咱们的家和大本营,你必须得把这里经营好了,将来万一娘和师叔他们都要离开京城,才能有个退路不是?”  说着故作轻松的一挥手,“哎呀,你真的别自己吓自己了,哪有那么凶险,我也不是软柿子,由得人想怎么捏就怎么捏。何况辛寅大暑都在京城,你也留了后手的,必要时候,他们还可以采用非常手段
    救我嘛,不然,也可以煽动了百姓去宫门外为我请命,我的剖腹产手术已经救了多少人,未来还能救多少人?百姓们不会眼睁睁看着我这个‘活菩萨’死于非命的。”
    好说歹说,总算说得傅御暂时松了口:“那你容我再仔细想想。”
    仔细想想要怎样才能两全其美,万无一失。
    许夷光自是应了,再四问过他真不吃东西后,只得叫人打了热水来,服侍他梳洗更衣后,夫妻两个双双躺到了床上。
    却是彼此都睡不着,直到天快亮了,许夷光才迷迷糊糊打了个盹儿。
    等她忽然惊醒时,天已大亮了,傅御也不在屋里了,她忙叫道:“大寒——”
    大寒很快应声进来了,眼睑下有一圈淡淡的青影,行礼后道:“夫人醒了,将军去摘星楼了,说是要看看来的那些金吾卫会不会有他认识的。”
    许夷光点点头,“那那两位公公呢?”
    大寒道:“将军让徐管事带他们去街上买东西了,说是给他们的自然与金吾卫们不一样,所以分开行动。”
    许夷光满意的“嗯”了一声,“那就好。孩子们呢?早就起了吧?早膳吃的什么?”
    大寒一一都答了,主仆两个一面说着话儿,一面穿戴收拾好了,去了外间。
    就见胡妈妈正带着清明秋分给许夷光收拾行礼,老少三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显是也都觉着许夷光此番进京凶多吉少。
    瞧得许夷光出来,胡妈妈放下手上的活计,叫了个小丫鬟去厨房给许夷光传早膳,末了强笑道:“我想着夫人此行至多也就几个月的事儿,所以只给夫人收拾了六个箱笼,夫人看够了吗?”  心里简直把靖南侯和皇贵妃骂了个臭死,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各过各的日子不好吗,就算不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亲姐弟,好歹也是同一个爹生的,之前也是他们屡次对自家将军和夫人不起,就一点也
    不羞愧,丝毫也不顾血脉骨肉之情吗!
    许夷光笑道:“尽够了,再说伯府也还有我不少东西呢,路上便能简则简吧,也好快去快回。只我不在期间,家里和燿哥儿燃哥儿就要劳妈妈多费心了。”
    胡妈妈忙肃色道:“夫人放心吧,我一定会把家给夫人看好,也把哥儿们照顾得妥妥帖帖,再不受一丝委屈的。”
    主仆两个又说了几句话,早膳来了,便暂且打住,许夷光开始用起早膳来。  一时膳毕,傅御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封信,却是辛寅才送到的,也证实了太后的确久病卧床,还病得不轻之事,“……说是不但太医院所有太医,都会诊过多次,连师叔都奉旨进宫过好几次给太后治
    病了,只一直都没什么起色。等知道皇上要传敏敏你回京给太后治病后,师叔和师父都替你陈了情,说你只精于妇科,其他方面,远远及不上他们,可惜皇上一个字都没听进去,隔日仍下了旨。”
    许夷光听得确有其事,方心下稍松,笑道:“这下你总可以放心了吧,这么多人都知道皇上召我回京是为太后治病的,想来他们也不敢趁机生事。”
    只要不是太子和皇贵妃兄妹动的手脚,她全身而退的几率便总要大些。  傅御眉头也皱得不那么紧了,道:“虽不是他们在从中作梗,却也不得不防他们会顺水推舟。那敏敏,我让丁卯送你回去,回去后你进宫给太后诊过脉后,若能治当然最好,若不能,也别勉强自己,即
    日便启程回来,等你回来后,我再设法慢慢儿将师叔岳母和外祖母他们都接过来,以后便不用担心会顾此失彼了。”
    许夷光点点头:“我都理会得的,放心吧,我也会劝娘和外祖母他们都早早收拾起来,将来好说走即走的。”  傅御“嗯”了一声,又道:“此番来的金吾卫里,有一个姓王的,曾经在我手下一个百户手下当过差,他已答应了我路上会多加照应你的,但你还是要小心,任何时候都不要离开了丁卯的视线范围以内,
    记住了吗?”
    许夷光又是一点头:“我都记住了,只丁卯走了,你手下少了一员得力大将,岂不是诸多不便?要不,还是让他留下吧,我既是奉旨入京,路上自然不会有人敢怠慢我,也不会有危险的。”
    若事情真不幸到了最坏那一步,有丁卯在,他和两个孩子至少也能多一分安全。
    “不行!”傅御却是一口给否决了,“丁卯必须跟你一起去,不然就换我跟你一起去。大不了,等他把你送到后,又再快马加鞭的赶回来便是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若事情真不幸到了最坏的地步,他肯定是要进京去与敏敏同生共死的,那两个孩子便必须得有一个可靠又能干的人托孤了,眼下看来,丁卯显然是最好的人选,有他带着胡妈妈等人,再加上已探得差
    不多的路和他留给孩子们的那些财富,足够两个孩子此生无忧了,——只盼那一天,永远都不要到来吧!  许夷光见傅御坚持,只得妥协道:“那好吧,就让丁卯先送了我进京,再赶回来吧,只是我不在期间,你得抽空多回来,多陪陪孩子们了,他们从生下来到现在,还从来没离开过我超过半日呢,我怕他们一时间不能适应。”
    第1158章 抵京
    说到两个孩子,不免就想到了自己离开后,他们会哭成什么样儿,又会怎样蹒跚着到处找她,眼里满是惊慌与害怕,嘴里也定然一声声叫着“娘”……画面感实在太强,让许夷光的眼泪差点儿就要落下来。
    好容易才堪堪忍住了,哑着声音又与傅御道:“若你公务实在繁忙,要不就带了他们去庄浪小住一阵子吧?那里条件虽比不得家里,好歹他们日日都能见到你,不至于太害怕。”
    以为爹娘都不要他们了。  傅御爱子之心并不比许夷光少,见许夷光红了眼圈,自己也禁不住一阵鼻酸,片刻方道:“庄浪那边条件实在差得太多,且乍然换了新地方,只怕他们更害怕,更不适应,所以我打算明日便去与何大人
    说,就留在张掖先办一个月的公,一个月后,又酌情再看,总之我绝对会尽可能与他们待在一起的,敏敏你只管放心吧。”
    许夷光点点头“那就好,若路上走快一些,一个月后,我也应该定下什么时候能回来了,应当再辛苦不了你多久的。”  傅御再也忍不住拥了她入怀“尽说傻话儿,我自己的孩子,何来的辛苦之说,再说自来便是你辛苦带他们的时候多,我偶尔辛苦一下怎么了,原便是该的。总之你要时刻都牢记一点,照顾好自己,保护
    好自己,若实在遇见危险了,也别害怕,我一定会去救你的!”
    纵然救不了她,他也一定会找到她,死在她的身边!
    许夷光含泪低低应了一声“嗯”,抱住了他劲瘦的腰。
    他们一家又没做错什么,更从来没想过要害人,他们夫妇反倒还以各自的方式,救了不知道多少人于水火当中,老天爷可一定要保佑他们一家平平安安,早日团聚!
    是夜,许夷光近乎一夜都没合眼,一直目不转睛,近乎贪婪的看着两个孩子,他们还小,不懂离愁,更不懂危险,自是睡得一如既往的天真无邪。
    看得许夷光是又爱又痛,只盼时间能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甚至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也惟愿他们能永远这样天真无邪下去。
    傅御也一夜没合过眼,不过却不是看的燿哥儿燃哥儿,而是看的许夷光,看她一遍遍的亲吻两个孩子,一遍遍的给他们捻被子,心里就跟有一把小刀子在不停的割他的肉似的。
    若当初没有他的死缠烂打,若敏敏嫁的不是他,岂不就不会有如今的骨肉分离,前路更是生死不明了?
    终于天还是亮了,许夷光再是恨时间怎么竟过得这么快,再是不舍,也只能趁两个孩子还没醒来,先行离开了。
    不然等他们醒了后,她怕她就再走不了,会忍不住改变注意,自私到底了……  傅御一直将许夷光并一行人送到了张掖城外的五里亭,忍不住把之前已叮嘱过多次的话又叮嘱了她一路,也抱了她一路,直到实在不得不分开时,才下了马车,又与传旨太监和金吾卫们客气了一回,
    方忍痛放了他们出发。
    却是不待一行人的背影消失在视线范围以内,便几次都要忍不住翻身上马,去把许夷光给追回来了。
    还是想到两个孩子还在家里等着他,他方死命的忍住,调转马头,满心空落落的回了城里去。  傅御还能死命的忍住眼泪,许夷光的眼泪却是马车方一启动,便彻底决了堤,近乎崩溃的与车里的大寒道:“这会儿孩子们肯定醒了,也肯定在找我,我好想回去带了他们一起走,不然我怕我将来终于
    能回来了,他们却早已忘了我这个不称职,不好的娘了……”
    大寒的眼泪也是夺眶而出,忙哽声道:“夫人也是不得已,哥儿们自来乖巧懂事,一定会理解夫人,也一定会一如既往的最喜欢夫人的。”
    心里暗自庆幸她及时向将军求了助,让将军帮她说服夫人,带了她一起走,不然这会儿可就连个能与夫人说说话儿,宽慰宽慰夫人的人都没有了。  许夷光却仍是不停的摇头,落泪如雨“他们再是乖巧懂事呢,定然也受不了我忽然就抛下他们走了……我当初为什么要学医,为什么就不懂得适当的藏拙,定要弄得人人都知道甚至是夸大了我的医术呢
    ?若不然,今日我也不必与我的孩子们分开了。”  大寒忙道:“夫人千万别这么说,您当初若是不学医,若是一味的藏拙,指不定如今您早不在了,又何来的两个哥儿呢?我相信一饮一啄都自有天定,您救过那么多人,老天爷一定不会让您有危险,便
    是不幸遇到了,也定会遇难成祥,逢凶化吉,早日与将军和哥儿们团聚的。”
    好说歹说了一通,又给许夷光拭了泪,再斟了一杯热茶给她吃,她的情绪方渐渐的平定了下来。
    只一连几日都打不起精神,也没有胃口,整个人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一圈儿罢了。  让丁卯和大寒都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每日都变着法儿的让她能吃好住好,大寒还一再的宽慰她:“夫人虽离将军和哥儿们越来越远了,却离伯爷夫人并老太太们越来越近了,也算是一件高兴事儿不
    是?何况要不了多久,您就能回去见将军和哥儿们了,若再一味的蔫下去,瘦下去,万一回头哥儿们见了您真不认得了,如何是好?”
    许夷光方渐渐的放开了一些,人也精神了一些。
    如此又赶了半个月的路,一行人总算与春天一起,抵达了京城。
    早有寿康宫的二总管康公公接在阜成门外了,见了许夷光,立时上前赔笑行礼“可算是把县主给盼回来了,这下可好了,太后娘娘药到病除指日可期,还请县主这便随咱家进宫去吧。”
    许夷光又累又乏,却是推脱不得,谁让病人是太后呢?  只得笑道:“那就有劳公公带路了。只是我一连赶了这么多日的路,蓬头垢面,灰头土脸的,万一冲撞了太后和宫里贵人们的眼,如何是好?要不公公通融一下,容我先回一趟永安伯府,稍事梳洗一番
    ,换件儿衣裳,再随了公公进宫去,公公意下如何?”  纵再不想回京,也已回来了,那她自然更愿意先见自己的娘和亲人们,也省得直接进了宫,还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第1159章 进宫
    康公公却是面露难色,“不是咱家不肯与县主通融,实在是太后娘娘凤体久病不愈,自个儿百般痛苦不说,皇上娘娘们与太子殿下也是心痛得紧,着急得紧,所以只能先委屈县主了,您放心,等您给太后娘
    娘请了脉,咱家一定立时安排您梳洗更衣,好生歇息,您看怎么样?”
    许夷光听他虽用的是商量的语气,却抬出了皇上太子来,知道没有回圜的余地,只得笑道:“是我欠考虑了,当务之急,自然是太后娘娘的病,那就有劳公公带路吧。”  说完看向丁卯与大寒,“丁卯,你且好生答谢这两位公公和众位金吾卫的大人一番,忙完这两日,便先回张掖去吧,将军跟前儿也离不得你。至于大寒你,就先回伯府去,替我给父亲母亲报个平安,也
    省得他们担心。”
    丁卯忙恭声应了“是”,大寒却是道:“奴婢还是随夫人一道进宫去吧,夫人跟前儿总不能没有服侍。”
    不待许夷光说话,又看向康公公赔笑道:“回公公,奴婢跟我们夫人好些年了,日常夫人给人治病时,也多是奴婢打下手,有奴婢在,夫人也能事半功倍,还请公公带了奴婢一块儿进宫去。”
    既没有机会与大暑碰面,带了大暑进宫去,自然也无谓带大寒进去,也省得万一真有个什么事儿,白白让大寒吃苦,甚至搭上了性命。
    许夷光正是这样想的,所以才决定打发大寒回伯府去,不想她却是一心要跟着她,还先向康公公开了口。
    倒弄得许夷光不好与她唱反调了,只得迎上康公公探询的目光,笑道:“这丫头的确能帮我不少忙,不知公公能否通融一二?”
    康公公才婉拒了她一回,哪还好在这么小的事上婉拒她第二章 ?
    因笑道:“既是县主跟前儿得力的人,自然要一并带上,也省得旁人一时不了解县主的脾性,伺候得县主不舒坦。那我们这便进宫吧?”  心里很是纳罕,这康宁县主远道归来,怎么只想着娘家,竟一个字也不提靖南侯府,亦不提太子与皇贵妃呢?这也太奇怪了,哪个做人家媳妇的人敢这样,那个做臣妻的会这样的?纵拿的是鸡毛,且
    要当令箭呢,何况还不是鸡毛……当中必定有蹊跷!
    许夷光笑着略一欠身:“有劳公公带路。”
    于是主仆二人才下了自家的马车,便又上了宫里的车,随身所带不过几身衣裳几样首饰,并许夷光的药箱而已。
    约莫一个时辰后,许夷光与大寒已经走在通往寿康宫的宫道上了。
    眼见道路两旁全是红瓦高墙,宫道也是长是一眼望不到头,见不到任何其他的色彩,让人心里没来由便觉着逼仄压抑起来,甚至连头顶的天空,都没方才那么蓝了似的。
    许夷光不由暗叹了一口气,希望她很快便能离开这个地方,离开京城,回到张掖他们的家去吧!
    “县主,这边儿请。”
    “多谢公公。”许夷光再次含笑向康公公道了谢,由他引着七拐八拐的又走了半个时辰,总算抵达了寿康宫,然后进了太后的寝殿。
    却是还在殿外,便已能闻见一股浓浓的药味儿了。
    等进了殿里,就不止是药味儿,更有一股子无形的腐朽之气扑面而来了,显然太后是真病得不轻。
    不过许夷光最先见到的,却不是太后,而是方皇后和皇贵妃。
    方皇后一身素淡的宫装,头上的钗环首饰也都十分的简素,衬上她暗黄的脸色和眼睑下的青影,整个人都老了好几岁,也不知是为太后的病急的,给太后侍疾累的,还是有旁的原因?  皇贵妃的穿戴打扮比之方皇后,也没华美到哪里去,毕竟她纵不看方皇后,也要看太后与皇上,不过她的气色却比方皇后好出不少,整个人也比之前看着更年轻了些似的,哪有半分给婆婆侍疾多日后
    的劳累样儿?可见这些日子,她当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身上再累,精神也是好的。
    仅这一点,便不难猜到,如今后宫里只怕是她一人独大,连方皇后这个皇后,都要倒退一射之地了。
    许夷光心里想着,已拜了下去:“臣妾参见皇后娘娘、皇贵妃娘娘,皇后娘娘、皇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拜下去的同时,余光察觉到皇贵妃好似在看她,本能的抬了一下眼,果然就对上了皇贵妃的双眼,里面全是掩饰不住的懊恼与厌恶,还有避之不及。
    火石电光中,许夷光明白过来。  看来至少皇贵妃一点也不想她回京,她防着太子,皇贵妃又何尝不是一样防着儿子?至少眼下,彼此都认为还没到图穷匕见的时候,偏碍于太后的病和圣旨,皇贵妃又不能阻拦她回来,——那是不是
    意味着,等她给太后诊过脉后,若她能治太后的病,便治好即能回张掖去,若不能,即日便可回去了?
    那就真是太好了!
    方皇后已叫了起,“免礼。康宁你一路奔波,真是辛苦了,先给母后诊脉吧,等给母后诊治过,你便可以好生歇息了。”  皇贵妃也笑道:“是啊,这一路四弟妹必定辛苦了。本宫昨儿还与身边儿的人算时间,当你还得至少五六日,才能回来呢,却提前了这么多,可见路上是何等的昼夜兼程,等给太后娘娘诊治过后,便去
    本宫宫里,好生歇息歇息吧,整好本宫与家里母亲兄嫂都惦记你们得紧,有许多话要问你呢。”
    宽大衣袖下的指甲,却已快嵌进手里了。  那个不争气的东西非说此番圣旨传召贱人回京,不是他做的手脚,可“知子莫若母”,又怎么可能瞒得过她这个当娘的?分明就是他做的手脚,至于这么一年半年的都等不得吗?尤其如今还有那么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