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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节
    可傅御却不但没有被养歪,反而优秀得举世少有,靖南侯太夫人在他身上倾注了多少心血,可想而知,这一点是她与许夷光婆媳之间再有着种种不可言说的微妙的情绪,许夷光也不能否定的。
    而且傅御那么敏锐的一个人,这二十二年来,每一天每一年,又都是他在亲身经历,怎么会分辨不出靖南侯太夫人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
    若装都能装二十年,那靖南侯太夫人的忍功与城府,就真是太可怕了!
    还有靖南侯与贤妃,他们对傅御和对傅二老爷傅三老爷的态度,明显大不一样,不是胞弟,岂能如此?  所以,那个声音是在挑拨离间了?那幕后主使又是谁呢?二房,还是三房?问题是二三房看起来都安分守己得很,傅二老爷与傅三老爷也都没有大本事,摆明了得靠着侯府过一辈子,靖南侯夫人治家
    更是严厉有方,若真有人想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
    那么,最大的可能性,便是幕后主使就是靖南侯夫人,至于动机,也很明显,便是不忿靖南侯太夫人的偏心了?
    还是不对,纸是包不住火的,万一她听见后,立刻告知了傅御,再与傅御一道把事情捅到了靖南侯太夫人面前呢,那靖南侯太夫人势必要彻查的,那幕后主使,就有把握,他一定能不被查到吗?
    真是太复杂了……许夷光想得头都痛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适逢靖南侯太夫人看罢一场戏后,觉得困了,又不能撇下老妯娌们自个儿歇午觉时,于是决定也支了牌桌子,妯娌几个抹牌取乐,叫了许夷光过去帮她看牌。  许夷光只得暂时打住满脑子的胡思乱想,笑着上前帮靖南侯太夫人看牌去了。
    第746章 把人找出来
    晚上,傅御因白日着实喝得不少,喝了醒酒汤后,也没闹许夷光,早早便睡下了。
    许夷光却是睡不着,本来有满肚子话想与傅御说,也有好些问题想问他的,亦只能暂时打住,皱眉继续发起怔来,以致辗转反侧到快交四更,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次日起来,难免面露倦容,精神不济。
    傅御见了,只当她是昨儿累着了,忙关切的道:“敏敏,我看你气色有些不好,要不今儿别去医馆了,就在家歇息一日吧?”
    许夷光见他年轻英俊的脸因为一无所知,而说不出的干净阳光,忍了一晚上,好容易有机会说了的话和好容易能问出口了的问题,却霎时说不出,也问不出了。  或者,是她想错了呢?也或者,那人就是纯粹为给他添堵的?她还是等弄清楚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再不然,就是知道得多一些后,再告诉他吧,若那个人真居心叵测,见她没有行动后,应当还会有
    后着的,索性她等捉到人后,再告诉他得了?
    不然,万一……  念头闪过,许夷光已笑道:“我没事儿,就是昨儿多喝了几杯,刚睡醒有些头疼罢了,待会儿应当就好了,前儿我做手术的那个产妇如今恢复得怎么样了,我昨儿没去医馆根本不知道,得去看看才能放
    心。”
    傅御闻言,知道轻易劝不住她的,只得笑道:“那好吧,梳洗后用了早膳就一起出门吧,若中午撑不住,就睡一会儿,再不然,就早些回家来,你总得给下边儿的人多一点机会与空间才是。”
    许夷光笑着点头:“知道了,真是好生啰嗦。”
    然后在傅御佯怒的威胁中:“好啊,竟敢说自己当家的啰嗦,今晚上不许吃饭!”
    一面回嘴:“竟敢不给我饭吃?等师叔回来,让他收拾你!”,一面进了净房梳洗去。
    等梳洗完了换衣裳时,才趁四下无人,小声与小寒道:“昨儿那两个声音,还记得吗,再听见时,能听得出来不?”
    小寒一下子笑不出来了,期期艾艾的道:“夫人,不是您说的我昨儿什么都没听见吗?”
    许夷光让小寒的样子逗得笑了起来,道:“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我准许你听见了……若再次听见,你能听得出来么?”  小寒皱眉想了想,低声道:“夫人,其实我昨夜没有听您的话,想了的……您不怪我就好,那我接着说了啊,我越想就越觉得,那两个声音可能是同一个人发出的?我当时进树丛里查看,看见的草上有
    人刚走过的痕迹,也只像是一个人走过的,偏我当时慌里慌张的,也没细想,晚上细想时,才想到了……”
    话没说完,已让许夷光给打断了:“既然我们两个都认为昨儿那两个声音是同一个人发出的,现在的关键就在于,你再次听见那个声音时,能听得出来吗?”
    小寒的眉头就皱得更紧了,“我也不知道啊夫人,可能听得出来,也有可能听不出来,指不定,那声音就不是她的正常声音呢?夫人打算把人找出来吗?”
    许夷光“嗯”了一声:“总得知道是谁在背后兴风作浪才是,你这两日就别管旁的事了,各处串串门儿,逢人就搭话,指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呢?”
    “可是……”小寒还待再说,见许夷光已不欲再听,只得打住,应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夫人放心吧。”
    就是能不能查到线索,她就不敢保证了,那样的密辛,岂是那般容易能找到线索的?可真担心,知道得越多,就死得越快啊,但夫人有令,她又不能不从,惟今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许夷光在侯府大门外,与傅御作了别,上了马车后,便又陷入了自己的沉思。
    于是往日总觉得还是远了些的路程,第一次只觉眨眼间就到了。
    可治病诊脉不比旁的事,半点也马虎不得,半点神也走不得的,许夷光只得深吸一口气,把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思绪都暂时抛到脑后,下车投入到了忙碌当中。
    到了中午,有直隶的信来。
    许夷光忙拆开看起来,才只看了几行,已是满脸的笑,掌柜的见了因问道:“必定是好消息,县主才能这般高兴,不若说出来,让我们大家伙儿也跟着高兴高兴啊?”  “的确是好消息。”许夷光点头笑道:“春分她们在直隶做剖腹产手术越发顺利了,迄今已经救了四十多对母子了,只有两起大人没保住的,不但如此,当地还有不少的人家,愿意送女儿去跟着她们学习做剖腹产手术和护理呢,可不是好消息么……呃,居然还说什么已经答应了新学员们,等她们能够出师时,我会亲临为她们颁发准许手术证和准许护理证,让我随时做好准备?这不是分明卖了我,还要我帮
    着数钱是什么,必定是春分那坏丫头的主意!”  掌柜的呵呵笑起来:“谁让县主是咱们九芝堂的活招牌呢,春分姑娘这样做,也是为了吸引到更多的人才么,就说咱们吧,因为有县主在,如今多少人家自发将女儿送到咱们九芝堂来学艺呢?早不愁招
    不到好苗子,后继无力了,想来再过两年,直隶与天津卫也一定会有如厮盛况的。”
    许夷光看了掌柜的一样,“您就别给我戴高帽子了,谁还不知道您拿春分当自己的女儿一般看待了?放心,我不会与她一般见识的。”  就是不知道真到了那一日,她能不能离京了,说来直隶也不远,十来日功夫便足够来回了,可谁让她如今是有夫之妇,想出远门不容易,九芝堂一年半载的,也离不得她呢?只能真到了那时候,又再
    说了。
    想到自己已是有夫之妇了,不免又想到了那句“认贼作母”,大好的心情霎时又低落了下去。  这可真是一件烦人的事啊,当作没听见吧,又按不下自己的好奇心,且也怕后边儿有更大的阴谋;追查下去吧,又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入手,同样也怕后果不堪设想……早知道自己昨儿就不回清风堂那一
    趟了,那个人不就找不到可乘之机了?  可她如果安了心,昨日没机会,后边儿总能找到机会的……
    第747章 八卦
    是夜傅御该当值宫中,自然下午到了时间,便没人来接许夷光回家了。
    许夷光遂交代一番,自己坐车回了侯府,第一件事照例是去给靖南侯太夫人请安。  不想靖南侯太夫人正与靖南侯夫人选料子,屋里榻上桌上椅子上都堆满了,一见许夷光进来,靖南侯太夫人便笑道:“老四媳妇回来得正好,来选几匹料子做几身衣裳穿吧,下午你二嫂三嫂和焕哥儿媳
    妇也都选过了。”
    许夷光先屈膝分别给靖南侯太夫人和靖南侯夫人行了礼,方笑道:“敢情是见者有份儿呢,那我可就不与母亲客气了啊。”
    假装兴致盎然的选了两匹绡纱两匹缂丝,便见好就收,没再选了。  靖南侯太夫人见她选了缂丝,笑道:“这个做斗篷不错,不过内衬得三梭布的才舒服,你再选一匹三梭布的……索性多选几匹三梭布得了,也好给老四做几套中衣,他可挑得很,非三梭布松江布的不穿
    呢。”  许夷光闻言,只得笑着又选了两匹三梭布,靖南侯太夫人见她挑好了,方与靖南侯夫人道:“既然都挑好了,便让布庄的人把剩下的都拿走吧……不过代家家底殷实,总不能让人笑话儿我们靖南侯府的
    聘礼寒酸了,回头再有好的料子式样新的料子,也让布庄的人给我们留着,横竖离下聘迎亲的日子还有几个月呢。”
    靖南侯夫人笑着应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总归时间还够,慢慢儿挑吧。”
    许夷光这才知道原来这般大张旗鼓的选料子,是为了过些日子给傅烨的岳家代家下聘,低头自顾吃起自己的茶来,打定主意不闻不问,也省得靖南侯夫人又不高兴。
    这般一耽搁,赵妈妈进来屈膝请示靖南侯太夫人了:“饭已经得了,太夫人看是现在摆,还是等一会儿?”
    许夷光自不好现下再走,遂起身笑道:“我给赵妈妈打下手去。”  靖南侯太夫人却是冲她直压手,“快坐下,这么些日子了,你难道还不知道我不爱给你们立规矩的,有丫头婆子们呢,不然养她们做什么?哦对了,御儿今晚不回来,那你也跟你大嫂一起,在我屋里吃
    吧。”
    吩咐赵妈妈,“让她们把四夫人的菜也都送过来,再让咱们小厨房做个火腿菌汤来。”
    赵妈妈忙应声去了,许夷光这下更不好走了,只得笑道:“那我今儿可就偏母亲的好东西吃了。”
    未料下人们刚把饭菜摆好,婆媳三个还不及落座,靖南侯又来了。
    靖南侯太夫人满脸都是笑,道:“不是说你今儿有应酬么,早知道,我就不留你媳妇在我这儿吃饭了。”
    靖南侯笑道:“我在母亲这里吃也是一样的。”
    又与许夷光道:“四弟妹不必回避,都是一家人,很不必这般客气。”
    许夷光笑着应了,待三人都落了座,才敬陪末座,趁靖南侯与太夫人母子两个说话儿时,不着痕迹的打量起靖南侯太夫人来。  却见她看靖南侯的目光,与素日看傅御时,并无任何差别,一个人的言行举止都能骗人,眼神却是长久骗不了人的,又是在这种放松的情形来,就更自然了,——所以,傅御的的确确是靖南侯太夫人
    亲生的?!  可空穴不来风,那个声音的主人若真是编造的,怎么不编别的,偏往这上面编呢?当时她的语气也是不屑中带着怨怼,是怨的傅御,还是听说了傅御与靖南侯太夫人说的话后,一时气不过,怨的靖南
    侯太夫人呢?  且那个人应当是比较了解府里情况,也比较了解傅御的,知道若是先把风声传到了他耳朵里,他只怕雷厉风行的找出人后,也不会信她的话,而只会立时处置了她,但自己就不同了,好奇心人皆有之
    ,且婆媳间本就是天敌,谁能争得儿子或是丈夫的心,谁就能在婆媳这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里占据绝对的优势,所以自己是十有八九会继续查下去的。  然而平心而论,自己嫁进侯府这两个多月以来,日子过得还是颇顺心的,既不用日日服侍婆婆,在婆婆跟前儿立规矩,也不用操心中馈,被琐事环绕,反而与出嫁前,并没有太大的差别,不管是出于
    什么原因,自己都的确受益了……要不,别再乱想,更别试图追查下去了?
    也省得自己烦恼不说,到头来没准儿还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悔不当初。
    许夷光一直到回了清风堂,脑子里仍然乱乱的。
    偏小寒一整日下来,也是一无所获,“……我今儿有意与四五十个婆子说了话儿,都没能再听到那个声音,不过夫人放心,我明儿会继续努力的。”
    许夷光沉默片刻,方“嗯”了一声:“记得小心一点,别露了马脚。”
    同时在心里告诉自己,若小寒实在找不到那个声音,自己便死了继续追查的心吧,反正线索都断了,自己再好奇也是白搭了,倒不如自此丢开呢。  小寒应了,正待再说,胡妈妈进来了,一副神神叨叨的样子,低声道:“夫人,听说今儿上午,二夫人带着人去把二老爷那个外室的屋子砸得稀巴烂不说,还一碗打胎药下去,把那个外室腹中的孩子也打掉了,这还不算,等孩子掉了后,人还在淅淅沥沥的淌血呢,二夫人又提脚把人给卖了,只怕活不成了……偏二老爷之前闹得那般厉害的,为了能抬她进门,不惜连‘休妻’这样的话都说了,如今出了事,
    竟然直接当不知道般什么都不管,也没再与二夫人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算那外室不是个好东西,是个好的,也不会给人做外室了,二老爷这也忒无情了吧?”
    许夷光听得一挑眉,“是吗,二老爷当真不闻不问,也没跟二夫人闹了?那的确挺奇怪的,府里这会儿也是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
    傅二老爷年初就在外边儿养了个外室,但一直到上个月,才曝了出来,却是那外室有了身孕,一心想进门来挣个名份,也省得耽误了将来自己孩子的前程。
    傅二老爷正是拿那外室当心尖子的时候,见她哭得梨花带雨,一口一个“循郎”的,还有什么不应的?  回来便与傅二夫人摊了牌,让她立时收拾好屋子,尽快把人抬进来。
    第748章 试探
    直把傅二夫人气了个倒仰,家里已经一窝的妖精了,还不知足,还要去外面寻欢作乐,寻欢作乐也就罢了,竟还想把人抬进门来,还抬大送小,肚子里还有一个?
    偏还有脸说什么‘玫娘也是好人家的女孩儿,当初若不是家里实在过不下去了,才不会屈就于我,跟我时更是清清白白的’,呸,哪个真正好人家的女儿,会自甘堕落与人做外室的!
    当日便与傅二老爷好一场闹,之后又大大小小闹了好几次,据说还动了手,弄得侯府该知道不该知道的人,几乎都知道了。  到了这个地步,傅二夫人若是聪明的,就该顺势哭到靖南侯太夫人面前,请靖南侯太夫人和靖南侯做嫡母和长兄的为她做主才是,旁的不说,靖南侯府这样的人家,哪怕只是庶子纳个妾呢,也不是什
    么阿猫阿狗想进门,就能进门的好吗?  偏她又爱面子得紧,明明所有人都知道了,还要自欺欺人的以为只有二房的人才知道,自己若是闹到婆婆和大伯子面前,才真是要把脸阖府都丢尽,甚至还要丢到府外去了,那她以后还怎么出门见人
    ?害得丈夫被责骂了,也只会将丈夫越推越远,连仅剩的情分都彻底消磨殆尽。
    于是一直都忍着,一直都粉饰太平着,弄得靖南侯太夫人也只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没管这事儿,也让靖南侯先不许管,总不能苦主都没声张,他们反倒主动跳出来吧?
    没准儿到头来“喂狗不讨好,反而被狗咬”,弄得二房两口子都怨他们呢!
    所以“二老爷养了个外室,外室还有了身孕”这件事,早已是靖南侯府一个公开的“秘密”了,连许夷光日日都早出晚归,不爱管侯府的事,也不爱听闲话的,也知道了。
    倒是没想到,事到临头,竟然来了个峰回路转,二夫人忽然变得那般的强势凶悍,二老爷则一下子蔫儿了,再不敢跟二夫人叫板,——也不知道当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胡妈妈见问,点头道:“可不是,府里如今谁不知道,都说没想到二夫人竟这般的厉害呢,听说二老爷那些个姨娘通房们更是唬得不轻,以后怕是再没谁敢要二夫人的强了,谁让二老爷那般的靠不住呢
    ?若不是府里都传遍了,我们也不可能知道啊,夫人让我们能不出门时尽量不出门,也不许多嘴多舌的话,我们可一刻也不敢忘。”
    许夷光“嗯”了一声:“那今晚过后,都不许再说这事儿了,旁人要说是旁人的事。”
    心里本就对二老爷二夫人无甚好感,经此一事,越发的看不上了,一个太蠢太狠,一个则太色太无用,连说起他们或是听别人说他们做的破事儿,都会觉得脏了嘴巴污了耳朵。
    胡妈妈见许夷光满脸的严肃,想到她们到底是新来的,又是伯子的房里事,的确不宜多说,忙正色应了:“夫人放心,我不会再说了,也会约束好下边儿的人,不叫她们再说的。”
    许夷光点点头,“那就好,让人打水来我梳洗了,早些睡下吧。”
    胡妈妈忙应了,到外边儿吩咐小寒大寒去了。
    一时梳洗完毕,换了中衣躺到床上后,许夷光虽已习惯了傅御隔夜就要进宫当值,自己隔夜就要独寝,许是心里有事,今夜依然觉得床宽得让人不舒坦,屋子也静得让人不舒坦。
    以致又是辗转到三更,才迷迷糊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