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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
    俞北平说:“可能是路上扎到了碎玻璃,后面两个轮胎都瘪了。”
    何舒青说:“那可不是小事情,这几天晚上雾大,能见度又低,这车都这样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别开了。”
    汤子期在心里腹诽。
    这雾大跟车轮胎瘪了有什么关系?顶多车速慢点,还能影响视线?
    当然,这话她没敢直接出口。
    俞北平明显有些犹豫。
    趁着这机会,何舒青说:“都这么晚了,也别急着赶回去了,从这儿开到西郊也要一段路,最近那儿在修路,路况也不好。今天就在这儿住吧,书房还空着,一会儿我让闫峰给你搭个床。”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俞北平也不好拒绝,点头应下。
    吃完饭,他起身收拾碗筷,何舒青忙拦住他,说使不得。他笑了笑,拿过了她手里的碗:“在部队里的时候,什么事儿都得自己干,您别跟我客气了。”
    何舒青也不坚持了,笑着推给了他。
    这个女婿,她是越看越满意。
    汤子期这时开口问:“妈,闫叔呢?不是说好一起吃饭的吗?”
    何舒青说起这个就叹气:“最近他们那片发生了一起恶性杀人案,还没侦破,你闫叔这几天天天加班,睡觉都在局里。”
    闫峰转业后,在这边分局的刑警队里任职,带领一个大队。在这种分局里,一般所长是起到领导统筹作用的,副级才是技术方面的骨干,抓犯人这种重任当然是闫峰扛。
    快过年了,各种犯罪犯案率直线上升,哪怕是在皇城脚底下,也总有那么一两个头脑一热铤而走险的。
    闫峰虽然不是科班出身,可做事认真,而且局里的刑侦处的技术员都很厉害,至今还没碰到过特别棘手的案子。像这种连着好几天加班的情况,一年都不见得碰上一回。
    何舒青想了想,还是不放心,拿出保温桶装了一桶鸡汤,想着给他送去。
    汤子期说:“我送吧,你的脚前几天不是刚崴了吗?”
    何舒青不放心:“你一个女孩子,大半夜出去?万一出了事情怎么办?”
    俞北平这时候走出来,捞了大衣侧翻穿上:“我陪她去。”
    何舒青想了想,这才点头应了。
    ……
    外面天有些冷,汤子期出门前忘了戴围巾,激灵灵打了个喷嚏。
    俞北平说:“等我一下。”转身回了楼里。
    回来时,他手里拿着件羽绒服,还有一个毛茸茸的帽子,不由分说就给她套上、穿上。汤子期只能被动承受,扁扁嘴:“你跟我妈一样。”
    俞北平又好气又好笑,大力揉了一把她的脑袋:“关心你,还得被人嫌烦?”
    汤子期嗔笑,两手往羽绒服口袋里一插:“也没,你人又不讨厌,还长得这么好看。”
    “真的?”他弯下腰对她笑。
    这个动作突如其来的暧昧。汤子期猝不及防下,他英俊的脸已经近在咫尺,那双黑眼睛,含笑望着她,眼底像蕴着一汪春水。
    有点痞,有点坏,但是温柔,也像跟她开玩笑。
    汤子期紧紧捏着手里的保温桶,心跳快得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她不敢抬头,木讷了好一会儿。
    隔着皮手套,俞北平牵起了她的手。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路灯下渐渐远去。
    背影成双。
    第031章 杨教授
    到了警局, 已经接近凌晨。接待他们的是个刚毕业的实习生, 说让他们等一下,客气地把他们领到了休息室,另有一个女警察奉了茶。
    等了几分钟,闫峰才拖着疲累的身子过来。
    连着好几天的加班, 他的眼圈很深,进门时还打了个哈欠,不过还是很和蔼地问了汤子期的近况。
    汤子期说自己一切都好, 把带来的保温桶给他。
    闫峰说:“我一会儿喝, 检验科还有事儿呢,你们先回去吧。”
    汤子期坚持:“妈让我看着你喝光。”
    闫峰苦笑。
    旁边一直看戏的实习生笑着劝:“队长,你就喝了吧。人家两人大老远过来,你不喝两口,我看人家是不会走的。再说了, 这喝个汤能耽搁多少时间?”
    负责给尸体照相的小郭也趁势插了句:“是啊, 反正这案子搁了这么久也破不了,再多钻几分钟也一样。能改变什么?”
    气得闫峰老脸一涨。
    实习生暗暗踢了他一脚。
    这缺心眼的!
    见时机不对,俞北平和闫峰告了别,拉着汤子期飞快出了局子。
    “你干嘛拉我?”汤子期不解。
    俞北平柔声解释:“没看见你闫叔叔很烦吗?他不好当面说你,只能憋自己心里, 要是憋坏了,你过意得去?”
    汤子期不吭声了。
    警局离小区很近,走了不到十分钟就到了。
    何舒青早早把书房收拾了出来,招呼俞北平过去。俞北平礼貌地道谢, 和汤子期说:“晚安。”
    汤子期看着他,笑着点点头:“晚安。”
    ……
    过两天,汤子期去了趟陈珞的研究所。
    陈珞放下了手里头的工作,把文件递给助手:“送去1号楼给李教授。”
    助手应声走了。临走前,还好奇地看着汤子期。
    弄得汤子期好不自在。
    陈珞脱了褂子挂到椅背上,从后面拍了一下她肩膀:“愣着干嘛?走啊。”
    汤子期回神,恹恹地跟着他出了办公楼。
    “怎么了,无精打采的?”
    汤子期说:“陆铮的病更严重了。”
    陈珞有些吃惊,皱了皱眉:“怎么会这样?”
    汤子期叹了口气,耸耸肩:“本来情况就不是很好,这两天又有恶化的趋势。”
    陈珞听着,好一会儿的沉默,似乎很是唏嘘,最后又安慰她:“没事的,船到桥头自然直。”
    汤子期撇撇嘴,很不以为然:“都四年了,还直啊?什么船划四年还没到桥头,难道被水泥浇住了?”
    ——这种时候还要跟他抬杠——陈珞哭笑不得,也懒得和她计较,认命地点点头:“你开心就好。”
    汤子期瞪她一眼:“说正经的,现在该怎么样?”
    陈珞真是无奈:“使唤我你挺顺手的啊。”
    汤子期都习惯了,还理直气壮地抬抬头:“不然呢?”
    ——不能跟流氓讲道理——陈珞心道,一面又心甘情愿地开口给她出主意:“去找人吧,杨述回来了,我在美国作交换生的时候跟他有些交情,应该不会不理你。”
    她不提,汤子期差点忘了这茬。
    杨述,二十九岁,生物医学专家,该领域内青年一带中的顶尖天才,甭说是在国内,就是在国外都是享有盛誉的。
    他毕业后没加入什么研究机构,而是独辟蹊径,选择了自主创业,成立药品公司。他的研究不是理论,能很好得运用到实践中,也发表过影响力很大的论文,真正的名利双收。
    一开始,不少业内人都笑他初生牛犊不怕虎,现在都被狠狠打脸了。
    这趟回国,除了更好地开发研究并销售他那些产品外,他也在首都医科大挂了个教授,业余教教学生,讲讲座。因为和陈珞关系好,也常来这边研究所指导工作。
    刚见面那会儿,汤子期对他知之不祥,只是把他当个年轻的学者,事后稍微一了解,就有些亚历山大了。
    “他什么时候有空?我再去拜访。”
    “放心,我已经帮你打过招呼了。他虽然话不多,人挺nice的,不会见死不救。”
    两人又聊了些关于陆铮病情的事情,汤子期告别了陈珞,回家去了。
    ……
    因为路上都想着事儿,过路口红绿灯的时候没注意,迎面一辆小卡车一个大转弯从路牌的盲区后陡然冲出。
    汤子期猝不及防,脑子都有些短路了。
    后面有人快速拉了她一把,连带着她整个人向后倾斜,撞入了对方的怀里。
    她的头结结实实地磕上了他的胸膛,有些坚硬,但是也很安心。汤子期迟疑地抬起头,发现他含笑望着她:“走路你都不看红绿灯?”
    还以为他要数落她呢,没想到是那么随和的打趣,汤子期心里那点儿忐忑顿时散了。
    她不好意思地站直了:“我下次一定注意。”
    “真的?”他半开玩笑地挑了挑眉。
    汤子期也不忸怩,伸出小拇指朝他猛打眼色:“来啊,拉钩钩。”
    俞北平忍俊不禁,可在她再三的邀请坚持下,勉为其难伸出小拇指和她勾了勾,又拉了拉,心里有种奇妙的荒诞感。
    这要让他那些同僚和下属见了,那还得了?
    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啊。
    “你嘀嘀咕咕地说什么呢?”汤子期狐疑地看他。
    他坦荡平和得很,任由她打量,神色毫不动摇:“我能嘀咕什么?”
    汤子期瞧着瞧着就觉得自己是多心了。
    “走吧,我送你回去。”他揉了一下她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