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刘利民皱眉沉吟，道出实情，可能吓破鬼手的胆，撒谎吧……他这样的高干骗小混混，太跌份儿。
    “这不是你该问的。”刑侦总队负责人武长顺下意识喝斥鬼手，结果反被刘利民不温不火瞪一眼。
    “局长……青联帮……”一名女警匆匆跑到刘利民面前，正要汇报最新情况，察觉局长脸色不对，赶忙闭嘴。
    鬼手善于察言观色，脑子转的很快，马上想到青联帮某大佬的盛大葬礼，继而记起狐朋狗友曾在酒桌上议论，青联帮新帮主，是个姓沈的青年，全球最年轻的教父。
    一开始想不到这茬儿，是因为有着北方口音那位沈少，很难让人联想到宝岛的青联帮，泰哥被杀，姓沈的小子没事，他和一帮兄弟，都以为遇到南下的过江猛龙。
    青联帮。
    亚洲第二大黑帮。
    杀个把人，跟玩似的。
    警方未必有能力保护自己。
    鬼手越想越怕，额头渗出冷汗，耷拉下脑袋，不再多说半个字。
    “我们警方说到做到，你的人生安全，绝对不会受到任何威胁。”刘利民知道鬼手担心什么，不怒自威做保证。
    鬼手没吱声。
    接下来，鬼手被安排到一间办公室，有茶水，有好烟，一位漂亮女警还为他买了份kfc夜宵。
    鬼手不吃不喝不说话。
    市局几位主要领导轮流来做工作，没啥效果。
    隔壁办公室，刘利民气得猛拍桌子，只剩下两个小时，鬼手不配合，再找别的证人，很难。
    就算找到证人，让他们指证青联帮帮主，更是难比登天。
    难道就眼睁睁瞧着姓沈的小子大摇大摆回到岛北？
    刘利民面沉似水来回踱步，若是能办了姓沈的小子，不只捍卫法律的公平公正，还能提升他的名声、功绩，受到上面的认可与青睐。
    可到手的鸭子，马上要飞走。
    刘利民心急如焚，坐在沙发上抽烟的两位副局长也都愁眉不展，就在这时，武长顺推门进来，兴奋道：“有人匿名发来一段事发当晚的监控录像，清晰记录了沈志泽行凶过程。”
    “真的？”
    三位局长异口同声问武长顺。
    “三位领导，我像在开玩笑吗？”武长顺难掩内心喜悦，笑了出来，监控录像，是强有力的证据，足以让沈志泽回不了宝岛。
    很快，市局骨干齐聚案情分析室，挂在正面墙上的大屏幕亮起，刑侦总队一名技术人员正要把笔记本电脑上的视频画面切换到大屏幕上。
    刘利民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技术员迟疑。
    “这个时候打电话……”刘利民瞥了眼来电显示，显露脸上的不满情绪瞬间消散，马上接通电话。
    “什么？停止调查立即放人？”
    刘利民难以置信。
    在座的人惊诧侧目，凝视刘利民，一时间案情分析室鸦雀无声。
    ……………………
    深夜。
    爵士酒吧。
    门外竖起暂停营业的牌子。
    酒吧二楼，黄国强俯视冷冷清清的场地，神情凝重，再过一个钟头，十几位社会大哥要过来，说是喝酒放松，实则是将他这间酒吧当肥肉争抢。
    暂停营业。
    是他唯一能做的，避免大哥们针锋相对，吓到顾客，影响酒吧的名声，名声臭了，谁还敢来？
    “真他妈累……”
    黄国强呢喃，有些心灰意冷，可这间酒吧，是他一点一点做起来的，凝聚着他的心血，况且，抛开打点各路牛鬼蛇神的费用，这间酒吧每年为他带来千余万的收入，实在是舍不得撒手。
    脚步声临近，打断黄国强的纷杂思绪，黄国强叼着烟转身，看到站在面前的四人，哑然失笑。
    陈润生、秦大力、王义、李铁四人，清一色的黑衣黑裤黑色皮鞋，还都穿着同款风衣，搞得像总统贴身保镖。
    黄国强笑罢，问：“你们这是要干嘛？”
    “黄老板，我们四兄弟决定，今晚要跟那些社会大哥争一争，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们四兄弟豁出命，大哥们未必就不会怕。”陈润生道明来意。
    “想拼一把，一战成名？”黄国强看傻子似的看着四人，见陈润生倔强点头，靠住玻璃围栏，吐一口烟雾，缓缓道：“你们拿什么跟人家拼？”
    “我们有这个。”
    陈润生撩开风衣，露出砍刀。
    黄国强被整无语了。
    秦大力大声道：“大哥也是人，也会怕！”
    黄国强苦笑道：“听老哥一句劝，敢打敢拼就能出人头地的年代早过去了，那些社会大哥，小弟多，人脉广，靠山硬，哪是几把刀就能对付的，要想平安无事，赶紧走。”
    陈润生偏执摇头。
    要么打出一片天下，要么死。
    四人来之前共同发下的誓言。
    第五百八十四章 铁血四人组
    “你们想折腾，那就折腾吧。”
    黄国强叹口气，该说的，都说了，可谓仁至义尽，四个愣头青仍要拼死一搏，他只能冷眼旁观了。
    “黄老板，我们没钱没势，唯有拿命去搏，去争出人头地的机会，我们都明白，您刚才那么说，是为我们好，可我们觉得，低三下四活着，没啥意思，轰轰烈烈干他娘一回，才算男子汉大丈夫。”陈润生说到最后略显激动。
    “能屈能伸才是男子汉大丈夫，你们这么做，算了，我不说了，等一会儿，你们就明白啥是好死不如赖活着。”
    黄国强撂下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四人面面相觑，却并未对之前的决定有丝毫怀疑，在爵士酒吧当保安这些年，他们卑微的太久，受够了冷眼与鄙视。
    死，坐牢，他们不怕。
    他们怕的是，人生没有一丝希望。
    今晚，他们豁出命搏一把，总会有人畏惧，总会被一些人铭记。
    热血沸腾的四人坐进卡座，面无表情盯着一楼，等待大哥们到来，也是等待人生的转折点。
    “难道是我错了……”
    黄国强顺着楼梯，边走边呢喃，回味四个愣头青那番话，忽然觉得这些年自己活的很憋屈，虽然赚了不少钱，但没有真正开心过，每天迎来送往，免不了点头哈腰装孙子。
    “这社会，谁没低过头，谁没装过孙子？”
    黄国强又自言自语，好似安慰自己，这时候，一个衣着休闲仿佛刚打完高尔夫球的中年胖子由十多个精壮马仔簇拥着走进来。
    服务生没敢迎接，远远观望。
    黄国强瞥见来人，快步迎上去，满脸堆笑道：“好久没见您，您这一来，我这店，立马蓬荜生辉。”
    “你这贱样，还像以前那么可爱。”中年胖子笑着嘲讽黄国强，搞得黄国强略微尴尬，却还得点头附和。
    谁叫这胖子跟泰哥一样牛叉，他得罪不起。
    王大海，绰号笑面虎，跟泰哥拜过把子，泰哥跋扈霸道，这位笑面虎则阴险毒辣，精于算计。
    笑面虎在散台区选个位置坐下，一众彪悍马仔站在笑面虎背后，气势汹汹藐视酒吧里的服务生。
    黄国强呼喊服务生上烟上酒上果盘。
    王大海坐下不到三分钟，又一拨人涌入酒吧。
    “老王，你他妈越来越胖，不怕三高啊？”进来就扯开嗓子嚷嚷这位大哥，光头铮亮，满脸横肉，相貌凶恶，申城的深秋，气温并不低，这位大哥却穿着黑色皮西装外套，无所顾忌调侃王大海。
    “我操，零上二十多度，你皮衣皮裤，不怕悟出痱子来？”王大海针锋相对，浮现在脸上的笑意，略显狰狞。
    只要不傻，就能感觉出这二位不对付。
    黄国强夹在二人中间不知如何是好时，第三位大哥现身。
    罗刚。
    赵小平。
    谭冰。
    陆续来了十三位大哥。
    郝志斌、吴小军、李聃这样的二世祖也来凑热闹，不过并未跟大哥们坐一块儿，而是习惯性占据卡座，原本冷冷清清的爵士酒吧，很快热闹起来。
    二世祖们看热闹。
    大哥们争名夺利。
    黄国强唯一能做的，就是招待好这些人。
    “今晚这场面，难得一见。”吴小军感慨。
    “是难得一见，但是……真正的猛人一个没来。”郝志斌唏嘘，貌似有点失望。
    “蒋三爷，乔老大，赵独眼，那样的江湖顶尖人物，肯定不会来，我觉得这次是王大海吃独食，毕竟他和泰哥一样，出自蒋三爷门下。”李聃煞有介事分析。
    郝志斌深以为然点头。
    蒋三爷……龙帮遗老，哪怕庞大龙帮在建国后被打击的支离破碎，残存势力，依然震慑着整个南方地下世界。
    这就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听说青联帮的人来了申城……”吴小军说着话瞧向郝志斌。
    “没少来人，把二看给围了。”郝志斌冷笑，喝了口酒，环顾狐朋狗友道：“来内地闹事，我看他们都不想回去了。”
    “志斌这话我爱听，别说青联帮，就是整个宝岛，惹恼上头，分分钟拿下。”李聃面露鄙夷，没把青联帮当回事儿。
    郝志斌笑道：“反正这次姓沈的是死定了，我打听到，上头铁了心要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