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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0节
    阿难尊者也是明白,但还是难掩忧心,“可是世尊,对于净涪来说,波旬魔王的境界和修为太高了啊……”
    世尊释迦牟尼听得这话,也将目光转落在景浩界世界里的年轻比丘身上。
    “可是阿难陀……”世尊释迦牟尼的声音里带了点赞许,“若叫净涪他选择,他也是愿意的。”
    有多少人没看出来,或者没注意到,这位年轻比丘,他修的,是他自己。
    不是佛的道,是他自己。
    他的前一世,入的是天魔一脉,走的是天魔道,可他这一世,入的却是佛门,走的是佛道……
    因为他修的是他自己,所以他承认他自己的一切,包括过往、现在和未来。
    因为他修的是他自己,所以他也接受他自己的这一切,包括善、恶和自我。
    他的现在,系于佛门一脉,但他的过往,却是在天魔一脉。
    过往是过往,只可追忆,无可挽回。现在是现在,最好把握,不可轻弃。而未来……在未来,只可展望,未可触手。
    他的自己,善、恶、自我皆在,却已分立,最后还得合聚,方能成就最真最诚的他自己。
    世尊释迦牟尼的眼睛窥破了时间长河。
    净涪的过往、现在和未来尽皆在他眼底。
    他望向滔滔无尽的时间长河下游,对着那一尊背隐九层青铜宝塔的尊者合了双掌,点头示意。
    时间长河下游的那位尊者察觉,转了目光回来,见得时间长河这端的世尊释迦牟尼,也从他所在的那一处位置站了起来,合掌探身,与世尊还了一礼。
    礼见过后,世尊释迦牟尼将目光从时间长河里收了回来,还自望定那个小世界里的那位年轻比丘。
    “阿难陀,”世尊释迦牟尼这样说道,“净涪需要波旬。”
    就算不是波旬找上净涪,净涪也是要找到波旬那边去的。
    不是为了那位无执童子,而是为了净涪他自己。
    他的道,该是融合了他所修持过的天魔与佛门后走出来的他自己的道。
    仅属于他自己。
    而正因为是仅属于他自己的道,所以……他在这条道上所将遭遇到的一切,都该由他自己来解决。
    也是只能他自己来解决。
    阿难尊者听着这句话,顿了一顿,回身看着景浩界那个多灾多难的世界。
    许久之后,他问道:“世尊,那么……世界呢?”
    净涪要走他自己的道,所以他这一条修持道上所遭遇的种种艰难险阻,都是他自己的磨砺。待到他从那条道上走过来,他所遭遇的那一切艰难险阻就会成就他自身的光芒。
    这一点,在世尊释迦牟尼提点过后,阿难尊者也都明悟了。
    可是……景浩界世界呢?
    世界走的晋升之道,若是开始的时候天魔童子魔染世界,甚至到最后将它拖入归墟,攫取灭世功果,那阿难尊者便当世界是遭遇晋升的劫数,渡不过劫难所以灭世。可是景浩界世界的情况不是这样的啊。
    先前景浩界世界明明已经到了晋升边沿,却愣是被人一脚踹了下来。行,世界晋升就跟人的修为突破一样的,也有它自己的劫数。渡不过劫数,晋升失败结果就算再惨不忍睹,阿难尊者顶多也就是叹息一声而已,不会多想。
    像景浩界这样的小千世界多如恒河之沙,便是阿难尊者心善,便是阿难尊者再看不过那位无执天魔童子的妄为,也不会多管。
    说到底,破灭在那位无执天魔童子手下的小千世界不至景浩界这么一个,真算起来,两个手掌都数不清。阿难尊者要真跟他计较,早在无执天魔童子破灭第一个世界的时候他就动手了,不会等到现在。
    但景浩界……
    本以为已经到了晋升边沿一切妥当的它应该是能顺利晋升成中千世界的,但它被无执童子魔染了;本以为它被魔染之后是要被破灭的,但它又被重塑了;本以为它重塑之后还能继续修补本源等待下一次晋升世界的,但它又被无执童子侵蚀着。
    景浩界它是招谁惹谁了,要有这么个生不得死不得的状况?
    世界如此艰难,依附着世界生存的众生也是几如危卵。
    阿难尊者每每看着景浩界暗土世界里日夜哀嚎悲泣的残魂,都觉得不忍。
    净涪比丘发愿为那些无法解脱的残魂开辟独属于景浩界世界的小轮回,阿难尊者实在赞赏,心里也早有决定。
    若净涪比丘真的为了景浩界的事情找上门来求助,他是要真的要插手的。
    毕竟无执童子还真的是太过了。
    阿难尊者问起景浩界世界,世尊释迦牟尼唇边惯常带着的笑容也都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最厚沉的悲悯。
    “南无释迦牟尼佛,众生皆多苦难。”
    阿难尊者合掌唱了一声佛号,却接话道:“世尊,可是景浩界世界里的生灵最多苦难。”
    世尊释迦牟尼叹了一口气,“可阿难陀啊,你也该明白,我们不好插手。”
    名正言顺,才好作为,但若名不正言不顺……
    景浩界那边到底不是只有他们佛门一脉存在。
    说到这里,世尊释迦牟尼忽然叹了一声,道:“到底,还是阿弥陀师兄想得更为周全。”
    随即,他唱了一声佛号,向着须弥山八宝功德池边的两位师兄合掌拜了一拜,“南无阿弥陀佛。”
    须弥山八宝功德池边的两位世尊寻声望了过来。
    三位佛门世尊目光一个碰撞,都是一笑,合掌拜了一拜,又各自归座。
    这时候,听了世尊释迦牟尼这忽然而来的话低头自己琢磨的阿难尊者脑中灵光一闪,顿时恍然大悟。
    “所以当日……”
    世尊阿弥陀见净涪之后而将《金刚般若波罗蜜经》送出,也为的是这个原因?
    《金刚般若波罗蜜经》,是佛门一脉禅宗一系根本经典之一,起自心传,明悟智慧。一旦开悟,则如拨云见日,修行自然一片坦途……
    阿难尊者自己修的也是禅定一脉,也可以归属禅宗一脉,对禅宗一脉的修持自然是门清。
    禅定一系若是能真正开悟智慧,则修行无所挂碍,自然步步往上。对比起佛门其他各系的修行来说,这种法门所需要的时间要短得多。
    事实上,佛门的禅定一系也真的可以算是一门修行速度极其迅捷的法门。不过和它的修行速度成正比的,也是它的修行难度。
    不说阿难尊者自己这些年的修持,他和他的师兄弟们其实真的不能拿来当例子。因为他和他的师兄弟们当时可是跟随着世尊释迦牟尼修持的,有世尊在前方指引教导,修行便利,也相对的降低了修行的难度。
    第558章 青铜宝塔
    但其他的弟子不行。
    他们没有人指引,哪怕有经义,也多是蹉跎,最后就是兼修其他法门,以此突破境界。佛门法门多,倒也是不用担忧其实。真正能单纯以禅定一道开悟的,数量真的相对较少。
    当然,能做到这一点的,无一不是大智慧之人。
    也因此,哪怕是在佛国里,禅定一系也不弱于人。
    禅定一系仅只讲究根器智慧,且因是心传,不拘于外,不拘于形,所以这部《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即便从它本身所载的佛理来说,也极其契合出身天魔宗的净涪。
    《金刚般若波罗蜜经》除却契合净涪修行之外,还可给景浩界佛门开辟支脉,令景浩界佛门在纠正当年慧真的错漏之外,再别开一系,令景浩界佛门自此再焕发生机……
    当初阿难尊者看着《金刚般若波罗蜜经》落到尚且还是一个小沙弥的净涪手上的时候,是真的这样以为的。
    可今日世尊的表现又在告诉他,不是这样的。
    起码事实并不仅仅只是这样。
    现在的阿难尊者也想明白了,事实真的不仅仅只是他当初以为的那样。
    世尊阿弥陀大智慧大慈悲,他除了看到愿意脱离魔道一脉的净涪和景浩界中佛门那边的沉痼与突破口之外,他还看到了当时正在苦难中挣扎的景浩界暗土世界无量残魂和疯魔的无执天魔童子。
    所以,他指引着当时尚且仅仅是一个小沙弥的净涪修持禅定一系,给予他《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引路,引他踏入祗树给孤独树园,引他进入他们一等师兄弟的视线之内……
    如今的种种,世尊阿弥陀当年早就看见了。
    世尊释迦牟尼一见阿难尊者脸色,便知道他这时想的是什么,他点了头,确定了阿难尊者心里的猜测。
    阿难尊者脸色几番变化,最后叹了一口气,道:“所以现如今,景浩界那边也还就得看净涪的了?”
    世尊释迦牟尼笑了笑,问道:“阿难陀啊,这么多年来,你都还没有看透吗?”
    不管众生是要一直沉沦,又或者是能超脱苦海,一切,也都还是要看众生他们自己作为。
    他们的因缘造化,都将成为他们自己最后收获的果实。
    至于那果实是甜是苦是涩,一切都还看他们自己的那段因缘造化。
    他们这些旁人,最多也只能做到点拨而已。
    阿难尊者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世尊释迦牟尼也没再说他。
    世尊其实也明白,这些道理阿难其实都清楚,如今会有这般一番作为,不过就是阿难他心生不忍而已。
    待到阿难尊者自己定神之后,世尊也才跟他说道:“阿难陀,你如果真的放不下,可去寻地藏王菩萨。”
    地藏王菩萨?
    阿难尊者了然,笑着合掌,谢了一声世尊。
    世尊见他宽心,也就摆摆手,继续神游去了。
    阿难尊者见得,悄然退出殿内。他在殿门边上站了一小会儿后,也真就转身下了地府,去见地藏王菩萨。
    地藏王菩萨领着谛听将阿难尊者迎进殿中,两人各自入座。
    阿难尊者知晓地藏王菩萨在地府中并非闲人,不敢多占用地藏王菩萨的时间,坐定之后就直接开口问地藏王菩萨道:“敢问地藏王尊者,你可听说过一方名叫景浩界的小千世界?”
    地藏王菩萨笑着点头,答道:“阿难尊者所想说的,我也都知道。”
    事实上,有神兽谛听伴随身侧的地藏王菩萨,普天之下除却几方圣地之外,真少有什么事情、什么人是他不知道的。
    他顿了一顿,也提起了一件小往事。
    “说起来,那景浩界的净涪比丘早年还曾通过我的本愿经往地府送渡一些魂魄转生呢。”
    阿难尊者点了点头。
    地藏王菩萨往那小千世界看得一眼,也望定那位明显正在明悟的年轻比丘,转头与阿难尊者赞道:“这是个好孩子,不日,或可与我等同席。”
    提及净涪,哪怕是因为景浩界那点事情而心情不甚了了的阿难尊者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天上地下的那些人那些事,净涪全不知道,也实无心窥探揣测,他的心田脑海,只有那一阵明悟越发的清晰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