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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节
    妙定寺庄园外,清泷迎上了弓辰老祖……
    佛门六寺中,唯有妙音寺庄园外头安安静静的,只有一个危存老祖闲得发闷,也没见到清本有任何动静。
    危存皱了皱眉头,不时抬头看看另外五个方向的动静,最后“啧”了一声,嘟囔道:“该死的清本,怎么还没有出关?别人都能打得一架,就我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干坐着……”
    左天行站在长街上,挥手退下上前汇报的下属,再次专注凝望着蹲在不远处摊子前左右翻开摊上货物的杨姝。
    那个净涪小沙弥虽然比他差了一点,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对付得了的。他又何需替他担心?
    净涪坐在小童家破败但干净的庭院里,低头看着小童送到他面前的那杯清水,又抬头看了看有些拘谨的小童。
    他似乎在为自己只能用清水来招待净涪而感到愧疚。
    可就算如此,但净涪抬头看着他的时候,他那双干净的眼睛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渴望。
    “我我家里没有茶,希望希望小哥哥你不要介意……”
    净涪忽然冲他笑了一下,小童看着他的笑容,直接木在当场。
    他全身的伪装快速褪去,只有那双惊恐的眼睛和先前一般无二。青年的恐慌自瞳孔深处泛滥而出,然后迅速扩散到他的四肢百骸。
    他甚至连手指都不能动!
    净涪低头看了一眼他面前的那杯清水,然后,那青年直接伸手拿过那杯清水,自己一口饮尽。
    身边又有动静响起,净涪抬头望去,又有好几个青年在这空荡的庭院中露出身形。他们都站立在当场,动弹不得。他们的眼中是惊恐的,怨毒的,也是无措的。
    净涪一一望过去,都是些眼熟的面孔。
    天魔宗徐怀,心魔宗阮晋天,幻魔宗沐秋,还有天魔宗沈定。
    都是他当年的手下败将。
    净涪只看了一眼,视线停留在最后的天魔宗沈定身上。
    其实沈定的相貌很清俊,就连他脸上惯常带着的谄媚讨好也只能将他的姿容掩盖一二。
    也是,沈定资质不好,出身不好,还要护持自己容色更为卓绝的妹妹,不谄媚讨好他人,如何能够做得到?
    净涪找的就是他。
    不,应该说是他的那个妹妹,沈妙晴。
    沈定察觉到净涪久久停留在他身上的视线,眼中惊惶更甚,甚至还添上了几分卑微讨好。但只要看得仔细,便会发现,在表面的那些惊惶卑微讨好的背后,藏着不变的冷静和决断。
    净涪从木椅上站起,走过愤怒怨毒的徐怀、阮晋天和沐秋,停在沈定的面前。
    他看着沈定,忽然笑了一下。
    沈定只觉得眼前一晃,头脑昏沉得胀痛。接着就觉得胸口一痛,整个人飞了出去,又重重跌落在地。
    在昏迷过去之前,沈定脑袋中闪过三个字。
    《天魔策》!
    净涪收回手,没再看沈定一眼,再一一走过徐怀、阮晋天和沐秋身边,手掌接连拍过。
    徐怀、阮晋天和沐秋各自飞了出去。
    沐秋重伤,根基受创。但比起丹田被废的徐怀和阮晋天,沐秋已经算是轻伤了。
    净涪没再看他们,他在庭院各处游走,衣袖摆动间,气流涌动,庭院各处直接毁坏,最后几成废墟。
    任谁来看都觉得,这里发生了一场苦战。
    最后,净涪站在庭院中央,扬手拍上自己胸膛,又拿过徐怀、阮晋天等人的武器在自己身上、僧袍上来回留下痕迹。
    等到他终于觉得满意了,净涪才停下动作,扫视了一阵这个破败的庭院,带着惨白的脸色,托着重伤的身体一步步离开。
    他走得太慢,所以当他终于走到柴门边的时候,净思已经到了。
    见到净思,净涪明显松了一口气,然后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净涪师弟!”
    净思抱着净涪,几乎吓得魂不守舍,他还没能回过神,远处又有魔门的气息快速逼近。
    净思脸色一变,终于没再停留,果断抱着净涪快速避开。
    现下情况,先走为妙!
    第54章 这章无题
    净涪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他睁开眼,扭头便看见静坐在他床前不远处蒲团上的净音。
    净音察觉到净涪的视线,睁眼看来,对上净涪的眼睛,不由露出一个笑容。他动作敏捷地从蒲团上站起,又疾走几步来到净涪面前,先伸手拦下净涪的动作,又凑到净涪跟前,就着床前微弱的烛火打量着净涪的视线。
    “师弟,你醒了?先好好躺着不要动,你这次伤得可是很严重呢……”
    净涪闭目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内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对着净音讨好地笑了笑。
    净音见净涪乖乖听话,顿时就松了一口气,但他还是嘀咕着唠叨。
    “你说你,好好的在庄园里呆着不行么?这不才出去一趟而已,就昏迷着被净思师兄带回来了。”
    “这次还算你幸运,净思师兄又赶到得及时,要不然你落在魔门的那些人手上,可就没那么容易脱身了……”
    “下次见了净思师兄,还好好地谢一谢他……”
    “净思师兄这次也受伤了,好不容易才将你带回来的呢……”
    净涪乖乖地点头,完全不敢有半点意见。
    净音看着净涪,叹了一口气,转身在外室端了一碗黑漆漆的药汤回来。他将药汤放到床前的几案上,自己在床沿边上坐了,扶着净涪坐起,才将药汤凑到净涪面前。
    净涪看着眼前散发着浓重药味的汤药,脸色一苦,但他看了一眼脸色还有些黑的净音,没有胆子拒绝,伸手接过药碗,一口饮了个干净。
    净音见状,脸色终于放晴,他接过净涪手上的药碗,又帮着他躺好,这才拿起药碗站了起来。
    “师弟,你已经回来了,别多想。其他的交给我们就好了。”
    净涪看着净音,伸手指了指净思庭院的方向,眼带疑问地望着净音。
    到底是多年交好的师兄弟,虽然净涪修持的闭口禅,又不能开口说话,但净音还是明白净涪的意思。
    “净思师兄?他的伤不重,休息一晚就能好了。倒是你,唉……”
    净涪自己的事自己清楚,何况他这伤压根就是自己弄出来的,虽然表面看着是很严重,但其实并无大碍,只要静养几日就好。
    净音看着净涪阖眼睡去,也没回自己的庭院,而是就在净涪寝室不远处的屋子睡下了。
    就算净音和净涪的距离不远不近,可自己的地盘里多了一个人,净涪还是没能成功入睡。
    他也没强求,而是闭目回想自己的布置。
    最后,他叹了一口气。
    打自他修行有成以来,他就已经很少这样算计人心了,都是用修为和实力去压制。没想到如今重新拾起来,也没有半点疏漏。
    净涪勾起唇角笑了一下,也不知道是讽刺还是得意。
    他将心中杂念全部放下,也将那些琐事全部抛去,默念一段经文,沉入经文中记载的佛门妙理中去。
    杨姝看着送自己回杨家暂居的庭院前的左天行,弯唇浅笑,道:“劳烦左师兄了。”
    左天行看着眼前这个还年幼的杨姝,不自觉伸出手拍了拍她小脑袋:“不客气。下次师妹如果还要出门,一定不能再像这样自己一个人,很危险的!”
    杨姝点点头,乖巧应道:“是,左师兄,师妹记下了。”
    左天行看着杨姝,心中一软,又道:“如果师妹下次想出门,可以给我递个话,我陪你去。”
    杨姝歪着脑袋看着他:“不会打扰左师兄吗?”
    左天行摇摇头,格外笃定地道:“不会的。”
    杨姝点头:“好,我记下了。”
    左天行又拍了拍杨姝的小脑袋,收回的手里夹带了两朵细白的绒花。他泰然自若地将这两朵绒花收回储物戒指里,又翻手取出一盒子的传音符给了杨姝。
    “嗯,回去吧。”
    杨姝伸手接过,又冲着左天行福了福身,转身轻盈地离去。
    在门扉关上的那一刻,杨姝回头,正正撞上左天行墨黑的眼睛。
    她不禁愣了一下,张口想要说些什么。然而门扉已经阖上,那个背负宝剑的小少年被关在了门外。
    杨姝愣怔片刻,才终于回过神来。
    她晃了晃脑袋,往自己的院子里去了。
    左天行眼见着朱红色的大门关上,那个小小的佳人已经没有了影踪,才转身离开。
    他才走入人群中,便有一个青年跟了上来,那青年沉默着快走两步,跟在左天行后面,嘴巴快速挪动着,将几句话送到了左天行的耳中。
    左天行脸色不变,脚步也不停,却传了句话过去:“妙音寺净涪重伤?”
    那青年落后两步,表情也没有变化,只应道:“是的。”
    左天行又问:“魔门出的手?”
    “是的。在净涪失踪期间,佛门六寺庄园外都有魔门长老拦截。”
    左天行不说话了。
    净涪重伤?还是魔门这一代弟子动的手?
    如果这个净涪真的是他所想的那个人,这样的事情又怎么可能出现?!所以这个净涪真的不是他?
    还是这事就是他故意的?
    左天行眯起了眼睛,却等到回到天剑宗所在屋舍的时候,才打定了主意。
    “净涪大概什么时候会醒?”
    那青年回道:“清当大师说,明日就能醒了。”
    左天行重复了一次:“哦?明日就能醒?”
    “清当大师说,明日能醒,但伤势太重,清醒之后还需要仔细调养,在彻底休养好之前,不得调动内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