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见中年人如此神色,遂不解道“这又是为什么?您在西方极寒之地待了十多年都不怕。
怎么对小小极乐国却如此忌讳?”
中年人正待回答,只见一个身着红色斗篷,身材高瘦的人在桌子另一面坐了下来。
看他动作随意,似乎根本没在意这一桌还坐着父女二人。
少女望了望楼上,心道“怎么又来了一个?看来今日是不得安宁了。”
中年人面无表情道“先生,这一桌是我们订好的,你要吃饭,请另选位置吧。”
中年人说话的同时,也在细细打量着斗篷人。
宽大的斗篷遮住了半截脸,看不见眼睛与鼻子。
只露出消瘦的下巴与苍白的嘴唇。
斗篷人自顾自倒了一杯茶,慢悠悠喝了起来。
“喂!没听见让你滚开吗?”少女虽然声音压得极低,
但语气中所蕴含的气势却丝毫不弱。
斗篷人依然不说话,茶喝一半,将手放水中蘸了蘸,
一笔一划在桌上写了起来。
中年人凝神细看,只见他写的是一个“雁”字。
心神一怔,再次抬头望向斗篷人的眼中,已是杀意尽显。
“那么你是聂羽寒派来的?”
斗篷人一言不发,缓缓将头从斗篷中伸出,
只见他头顶光滑如镜,皮肤苍白异常。额头之上印了几个红色的字迹。
双眼布满血丝,瞳孔之中看不到任何情感。
中年人心中一惊“极乐国的人!”
少女道“既然是聂羽寒派来的,那还说什么,动手吧!”
语毕,一脚将桌子踢飞出去,拔剑斩向斗篷人。
酒馆中正洋溢着欢喜与轻松的众人,无不被此突变吓了一跳。
一时间立刻鸦雀无声。
直见到少女拔剑与斗篷人相斗,方觉此地不宜久留,
于是纷纷逃离了出去。
少女剑势极其凌厉,只一瞬间便将身旁三张桌子切的四分五裂,
但斗篷人身法非同一般,似一根竹竿般往来穿梭于各个桌椅之间,
不论剑气怎样如影随形,始终碰不到他分毫。
二人缠斗多时,酒馆从大厅到柜台的一切碗碟和桌椅都被毁坏殆尽,然而战况仍然是相持不下。
在一旁观战的中年人眉头愈加紧皱。
“怪不得离儿迟迟拿不下他,
原来这人使得是极乐国的上等身法逐影夜行。
传闻极乐国有三套镇国神功,分别是太平十三式剑法,奇凝心法,以及这逐影夜行。
也不知这人有没有学会其他两套神功,
并且极乐国为何会也要帮着聂羽寒来追杀我?
如今形势急迫,需尽快结束战斗才好。”
想到此,待到斗篷人的身影再次从身前绕过之际,中年人凝聚内力一掌打出,
如狂风扫落叶般,前方数丈之地被掌力吹的一片净空。
斗篷人猝不及防,身子被巨力狠狠地击飞在石柱之上。
狂喷一口鲜血,只挣扎两下便晕厥了过去。
“中我这一掌竟然还未死,看来聂羽寒派来的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话还未完,中年人只觉得胸口一痛,接着身子便摇摇欲坠。
“爹爹!”少女连忙过来扶住道“你怎么又使用内劲了?你的伤势是不能动用真气的”
中年人摇摇头,示意并无大碍。
只稍微稳了稳心神,便道“快离开这,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
还未走上两步,只听到屋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刹那间便有一排黑衣人从天而降,酒馆的出路被牢牢封死。
刀剑齐出,寒光耀眼,个个都是杀意盎然。
见到黑衣人的服饰,中年人先是一阵唏嘘,随即夸赞道“你们莫非就是令当今武林闻之色变的雁绝宫二十八修罗?
没想到多年不见,雁绝宫的人依然是个个不凡!”
突然,一阵笑声似从远方飘然而至,回音缕缕,“雁绝宫一直谨记雁帝当年的教诲,
生死忘却,任务为先,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中年人面色一沉,“原来是三当家霍明川,近来可好啊?”
二十八修罗侍立两旁,让开一条路来,
一个身材魁梧,长相粗犷,威武不凡的大汉缓缓走进酒馆。
大汉向着中年人朗声道“雁帝萧牧麒,你果然还活着,可惜啊……”
萧牧麒“可惜什么。”
大汉揉着指中粗大的戒指,闭上眼睛道“可惜今日将尸首分离,不得好死。”
少女怒道“霍明川,亏我这十二年一直将你当作亲叔叔看待,原来你也是这种忘恩负义的禽兽。”
说完便要挺剑直刺而去,
萧牧麒按住少女握剑的手,向大汉问道“你是奉了聂羽寒之命前来的吗?”
霍明川“普天之下能够号令我的,除了聂羽寒还有何人?
你又何必多此一问?”
萧牧麒松了口气“那么,你来杀我一事,实则并非出自本愿了?”
霍明川“雁帝对我有知遇之恩,我自然是莫大感激。
但自十二年前你败于聂羽寒之手后,就大势已去,
你在雁绝宫所有的亲信党羽都被诛灭的一干二净,
若不是我豁出性命一力保全,你女儿萧月离又岂能活到现在?”
萧牧麒点点头“不错,离儿免遭聂羽寒毒手,全赖你之功。
我虽曾经帮助过你,但你救我女儿一命也足以相抵了。
如今我们谁也不欠谁的。”
霍明川“至于你问我,追杀你是不是出自我本愿,
实不相瞒,自然是的,而且是我多年的心愿。”
萧月离“你……”
本来看见来者是霍明川,她心中还抱有一丝期望。
但听他突出此言,此刻也不由得慌了神。
当年,霍明川作为雁绝宫三当家,武功仅次于雁帝与聂羽寒二人。
经过十几年的苦修,他的天尊明掌如今更是达到了不可思议的境地。
他手中那戒指虽看似普通,实则里面暗藏锋利齿轮,
与其掌法相辅相成,只要劲力一吐,便会如螺旋一般飞快转动。
只要被碰上,莫说血肉之躯,便是钢精铁骨也会被绞得四分五裂。
实在是一件危险至极的杀人凶器。
她曾亲眼见到霍明川凭一己之力,将一个如日中天的帮派杀得尸骨横飞,鸡犬不留。
萧月离看了眼父亲,见他脸色铁青,呼吸急促,光是行走恐怕都勉为其难。
而要靠自己的武功来抵挡霍明川,那无疑是在以卵击石。
正在苦思之际,萧牧麒道“你说你早就想杀我了,却不知因为何故。
是我那几年亏待了你?还是做了什么让你不满的事情?
说出来可让我死也死个明白。”
霍明川已明白他是有意拖时间,但也并不恼,
淡淡道“雁帝做事雷厉风行,做人恩怨分明,
武功超绝,智冠当今。
雁绝宫从上到下无不佩服的五体投地,怎会对您有不满?”
萧牧麒不解道“那你又是为何想置我于死地啊?”
霍明川“我的原因,在上面也说过了。
别无其他,只因你雁帝鼎鼎盛名,雄霸武林。
若不将你的时代彻底抹去,我将来如何扬名立万,号令群雄呢?”
萧牧麒面容平静道“可你已身为雁绝宫的二当家,权势滔天,是当世少有的武林枭雄了。”
霍明川虽然听到夸赞自己,却没有一丝得意之色,
“所谓二当家,终究只是屈居人下。
当世少有,说明还是有的。
与你雁帝当年独占鳌头的风姿相比,还差得远呢。”
萧牧麒大笑数声,赞许道“霍明川,你不愧是我看中之人。
聂羽寒虽天资卓绝,聪明绝伦。但论豪气,比你可是差之千里啊。”
接着冷笑一声道“可说到心思慎密,你确实还需要进步。”
霍明川“哦?难道我又疏忽了什么?”
萧牧麒指着晕倒在地的斗篷人道“你这些年虽然修为倍增,
但始终没有战胜我的信心,
所以特意派此人前来,目的便是为了试探出我的功力。
我本已是带伤之身,催动真气之后更是伤上加伤。
但如此一来,你的取胜几率可大大的增加了。”
霍明川面无表情,两手虽然随意背负在后,但已经暗暗积聚了强大的内劲。
只等萧牧麒说完便立刻动手。
萧牧麒大声道“但雁帝之号岂是浪得虚名!
刚才这点时间虽短,可我已经恢复得足够了!
霍明川,你们一起受死吧!”
说完,萧牧麒霍然出掌,掌势如浪似潮,汹猛的朝着众人铺将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