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家面线糊店的醋肉做得好,那面线糊不一定好吃;但一家面线糊店如果好吃,那它醋肉一定做得特别好。
醋肉堪称面线糊的灵魂。
言家不算是什么正经的世家大族,毕竟言老爷子和言太爷,都是死人堆里爬过来的正经军人。
没有那么多穷讲究的东西。
所以言卿家里也就管得不严,没什么不能从碗底翻东西起来吃的规矩。
越清欢偶然提了一次之后, 还被餐桌上的言斯诚说了一声:“在家里就没必要这么穷讲究了, 又不是什么皇亲国戚, 只要别去翻公菜就行。”
言斯诚从来不会去反驳越清欢什么,也就只有在涉及到自己的闺女的时候,才会替人撑腰。
要不是越清欢一直看着,言卿的餐桌礼仪怕不是要堕落成什么样。
言卿把醋肉翻了起来,放到了嘴里。
满脸饕足,像是一只在太阳底下晒着肚子的猫。
她把料吃了大半,只剩下面线糊。
面线糊里的面线很细很软,纤细程度和彩干贝汤里的发菜没什么两样,几乎全部绒在汤里。
用筷子几乎是夹就碎,所以她从餐具盒子拿了一支瓢羹,准备喝汤。
只是正准备喝汤的时候,就看见苏遇忱的碗里,各种加料都还剩了大半。
在半透明的胶质一般的面汤里,盈盈反shè着初晨的阳光,犹如搅碎了的跃动的金子一般。
说起来惭愧,当年学范仲淹先生的《岳阳楼记》的时候,老师问过同学印象最深的是哪一句。
当年还在念初的同学多半是长着一颗流淌着二血yè的心脏,要么说的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要么说的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再不济也是那句“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只有言卿一个人的回答清新脱俗。
“浮光跃金,静影沉璧。”
当时的言卿成绩很好,平日里又艺得不得了,老师自然很推崇,盛赞了这句,然后问了言卿为什么最喜欢这句。
言卿一时卡壳。
沉默了一会儿才勉强说了些话搪塞过去。
然而其实事实是,看到这句话的时候,言卿脑子里脑补的画面就是浸着冬日清晨阳光的面线糊里,卧着一个荷包蛋。
店家的阿姨在做面线糊的时候,是先把配料放到碗里,然后再把面线糊浇上去。
苏遇忱没有把东西提前翻出来的习惯,所以现在才会还剩这么多。
言卿看了一眼干干净净还没有碰过的勺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苏遇忱的碗里捞走了满满一勺配料。
苏遇忱看着人,一时哑然失笑。
言卿抬头看向他,分外无辜地眨了眨眼,拿起勺子晃了晃:“这是没有用过,干净的。”
“……这是重点吗”
言卿抬眼看向人,叹了口气:“在一起前什么都依我,现在连口吃的都要生气。”
苏遇忱:“……”
他狠狠揉了下言卿的头发:“好好吃你的面线糊。”
言卿心满意足地继续吃了从苏遇忱碗里拿过来的醋肉香菇,和少许的豆腐干。
两个人吃得很慢,店里一向没什么人,大家基本上都是打包带去单位吃,加上两个人坐在店铺的角落,存在感真的很低。
等到两个人吃完之后,已经九点多了。
苏遇忱也知道自己的车要是开去南江一稍微会有点高调,所以就把车停在了酒店这边,跟言卿一起走过去,当做消食。
言卿挽着苏遇忱的,顺着去南江一的路走着。
她低头数着地砖,一步划两个地砖,头也不抬笑道:“我们这样像不像以前去上课?”
“要是上课这个点,我们就迟到了。”
“……要是上课这个点,我就不去上课了,我就请假在家里睡觉。”
“……这么任xing么?还要不要念书了?”
言卿:“……你这么认真读书,现在不还是跟我在一个盛大念书?”
苏遇忱:“……”
一时竟然没办法反驳。
言卿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其实我以前没跟你在一起的时候,经常迟到,然而就是省长亲自去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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