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想了想:“就是对外宣称要找个能识字的妈子,她是跟着一同来报名的。怎么,小姐觉得那里不对劲儿吗?”
“不对。” 贾明薇斩钉截铁:“凭着说话的气度和学识,断然不会是个普通人家的。你去调查一下,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来头,万一是那边拍来,咱们不是在自己身边塞了一颗雷吗
?”
关键顿时大惊:“您是说大夫人.....?”
又连忙改口:“听说那边已经病入膏肓,应该腾不出手吧。” “小心驶得万年船,你只听着我的吩咐便是。”贾明薇望着他,似笑非笑:“贾贵叔,你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可有听说过,我爹或者爷爷,有没有在外面染上风流债的
?”
管家贾贵一个哆嗦:“小姐怎么好端端问这个,老爷和太老爷是什么品性,您应该最清楚。”
“是啊。”
她抬起头,长舒一口气:“京中谁不知道,贾相痴情,为了母亲愿意散尽后院。是我多虑了,不过是样貌有些相似罢了......”
只是,这个魏妈妈,实在是叫人心里太不痛快了。看见她的脸,贾明薇总觉得,就好像是在看另一个自己似的。
另一个年纪稍微长一些的自己。
回去的路上,魏三娘心底也不是很舒服。
这个贾明薇,虽说言行举止温文尔雅,然而那双眼神,总是让人隐隐不安。她实在是后悔,不该去应征的。
然而到了这一步,后悔似乎也没多大的用处了。大不了自己装出愚笨的样子,贾明薇烦了,自然就不会再缠着自己了。 心中如是想,魏三娘陡然轻松了许多,回到家中,瞧见孩子们正在院子里面。嫣儿的腰上拴着一根汗巾子,另一头在楼明真手中。而二牛则握着,摇头晃脑的背诵着诗句,不时趁着楼明真不注意的时候,偷偷从桌子上的碟子里面捏出一块儿山楂糕,悄悄的塞在嫣儿嘴里,连忙将手背在背后,重新背诵起来。而只有嫣儿咧着嘴巴
笑的时候,露出了嘴角红润润的食物残渣。
魏三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孩子们听到之后,连忙扭头。
“娘。”
“婶子!”
嫣儿迈着小短腿往这边跑,一头扎进了她的怀中,用吃的酸酸甜甜的小嘴巴去香她的脸蛋。
“嫣儿在听二牛哥哥念书吗?”魏三娘摸了摸她的鬓发,又扭头夸赞:“二牛现在的书念的是越来越好了,等过几年,去考个秀才,也给咱们家光宗耀祖了。”
二牛才刚念书没多久,一脸懵懂:“婶子,啥是秀才啊。”
魏三娘想了想:“这么说吧,现在教书的先生,你们书院,顶多个人一起去考,里面成绩最好的,能考个童生。咱们黑土城的童生在一起考,顶好的那个就叫秀才。”
二牛听的来了劲儿,追问:“那若是全部的秀才在一起呢?”
“举人。”
二牛不依不饶:“那若是举人在一起呢?“ 魏三娘一下子笑了,捏着他肥肥的脸蛋:“等靠上进士之后,那就是天子门生啦。这天子门生里头,最厉害的就是状元郎,是皇上钦点的。到时候,戴红花,骑大马游
街,别提多威风了。”
二牛若有所思:“所以说,读书人里面最厉害的,就是状元郎吗?”
魏三娘想了想,果断道:“没错。”继而调侃:“怎么,我们二牛想要考状元吗?”
原本是个调侃的话,没想到二牛却十分认真的点头:“没错,我就是要考状元。” 然后,抱着嫣儿:“妹妹,妹妹,我定了,以后我的目标就是要考庄园。回头我若是考上了,红花我就给你戴上,骑大马我也让你骑,我在下面牵着。让你成为最威风
的人,好不好?”
嫣儿听不大懂,不过也知道哥哥这是在捧最好的东西给自己呢。顿时裂开嘴,露出了白白的八颗小乳牙,口水滴了一包,笑了。
魏三娘只当是孩子的玩笑话,哪里会往心里去。不过二牛有这个志向,她心里也高兴。晚饭的时候,瞧着他们吃的开心,自己也跟着不知不觉多用了一碗饭。
两个孩子白天玩的有些疯,吃罢饭没多久,就开始坐着打盹。魏三娘索性帮着将他们给洗干净,并排放在床上,没一会儿两人就睡了。
她也准备歇息的时候,楼明真忽然过来,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外面。
“让我跟你出去?”
她猜测着,小声问道。
楼明真点了点头,然后调头先走了出去。
两人相处到现在,还从未有过这样的事情发生。魏三娘心中疑惑,只有穿好了罗袜和绣鞋,走了出门。
一出去,便看见楼明真站在院子里面,面色有些惴惴不安。
“怎么了?”
魏三娘上前,还没等走到跟前呢,便见楼明真突然噗通一声跪在面前,紧跟着,面上泪如雨下。
那么一瞬间,她的脑袋有些发懵,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连忙去拽她:“你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
没想到,楼明真却跟千斤坠似的,死死的摇头,就是不动。只是脸上的眼泪越来越多,跟止不住了似的。
没办法,魏三娘只有轻声安慰:“到底是怎么了?你别哭啊,有啥天大的事不能说出来,啥事都是有商有量的,你自己憋着别再憋坏了。” 楼明真哭的越来越狠,到最后,控制不住,阿巴阿巴的开始比划。然而魏三娘本来就看不大懂手语,她慌乱之际比划的又快,看的她头晕脑胀,不由伸手:“别急,你
慢些,再慢些、。”
“我,南边,恶,坏人?舌头,割掉,在,黑土城?”
这颠三倒四的信息,让魏三娘眉头紧锁。然而,突然脑中一亮,不由脱口而出:“你说割掉你舌头的人在黑土城的南边?”
楼明真飞快的点头。
比起这个,更让她惊讶的是。
“你的舌头是被人割掉的?为什么,谁这么残忍?明真,你刚告诉我!”
然而不管魏三娘如何问,楼明真都不说一句话,只是默默的流泪。然后飞快的打着手势。 “那个人,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