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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 骄公主悔不当初
    直到回了屋子,魏三娘的心还是七上八下,久久不能平静。
    没办法,活了三十多年,这还是头一回离死亡这么近。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那寒光贴在脸上的感觉,而且若非那罗延及时赶来的话,只怕自己当真就要命丧今晚了。
    拓跋玉,是真的下了杀心。
    这是个疯狂的女人,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不管不顾,甚至连解释都不听,一心就是要人的性命。
    阮琼华派人送来银耳莲子羹,银耳切的碎碎的,不知炖了多久,软软糯糯。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机械的将东西往嘴巴里面塞。
    银耳很香甜,然而她却吃不出滋味。
    手还在拼命的抖着,尽管屋子里面烧着地龙,可是她的手却像是冰块儿一样,木的没有知觉。
    也不知道吃了少口,她突然感觉到一阵恶心,哇的一声,尽数都吐了出来。
    周围的婢女吓了一跳,纷纷上前叫着夫人。端水的,捧着痰盂的,还有毛巾帕子,乱成一团。
    魏三娘挥了挥手,让她们下去后,自己躺在了床上。
    虽然躺着,却一点都没有睡意。
    原本以为,做了这个位置,至少这辈子是不会再有危险了。没想到,越是在高位,越是风险重重。
    她忽然想起了李泾之的那些话。
    在轻描淡写的背后,他又面临着怎么样的压力呢?
    魏三娘紧紧的闭上了眼睛,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好好的睡上一觉,醒来之后,一切都好了。
    与此同时,储秀宫内乱成了一片。
    “给我滚,你们都给我滚。去把那个女人给我抓回来,我要她死,我要她死!”
    那罗延站在院子里,听着里面尖锐的声音,目中露出寒光,紧紧的攥着拳头。大步上前,一把推开了门。
    宫婢见了他,噤若寒蝉,顿时都不敢吱声了。
    “你们都下去吧。”
    那罗延见他们鱼贯而出后,居高临下望着拓跋玉,冷声道:“你要发疯到什么时候?”
    “我发疯?表哥,你说是我发疯?”
    拓跋玉那紧致的妆容因为泪水而晕染,头上光洁的发髻也凌乱不堪,地上到处散乱着她因为怒火而拔掉的金簪配饰。
    她面色几欲癫狂,带着不可置信:“表哥,过去无论怎样,你都不会骂我的。如今,你竟然因为一个村妇,而来辱骂我?”
    “我没有辱骂你。”
    那罗延面色宁静:“人必自辱其后而被人辱之,玉儿,是你过分了!”
    “我过分?”
    拓跋玉哈哈大笑,只不过那笑声何其凄厉,透着让人彻骨的心酸。
    “表哥,从小,我的眼中就只有你一人。宫里上下,盛京满城,谁不知道我喜欢你。可你呢?对我的感情视而不见,你躲我,欺我,瞒我。居然还在大同,喜欢上了别人!”
    一行清泪从她眼中滑落,和着脸上的胭脂,滚落到地上。
    “若是比我强,也就罢了。可她竟然是个比母妃小不了几岁的村妇。表哥,你这是在狠狠的扇我脸,知道吗!”
    拓跋玉声嘶力竭,到最后,喉咙已经沙哑。
    她半跪在地上,宽大的衣袖沾染了地上的秽物,却好似一点都不在意。
    那罗延盯着她的脸,而后,蹲了下去,与之平视。
    “玉儿。”
    拓跋玉缓缓抬起头,泪眼朦胧望着这个自己爱了十几年的男子。然后听到了他用温柔的声音,说着无比残酷的话。  “感情是唯一不能用身份,年龄,容貌来分辨的。我不喜欢她,纵然她是九天玄女,在我心头,犹如草篦。然我心仪之人,即便是乡野村妇,也是我心间唯一的白月光。于我,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美景。
    你懂吗?”
    “这么说,她是你的白月光?我就是那颗草篦?”拓跋玉将自己狠狠的扑到他身上,发了狂似的开始打:“混蛋,混蛋,混蛋!”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她是天之骄女,是北狄皇族的掌上明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然而月老却将她的红线栓到了一个铁石心肠的男人身上,要她此生注定煎熬。
    他对谁都好,宫廷的士兵,流浪的乞丐,然而就是对她不好。
    也不是不好,是他永远也无法回应自己这份真挚而炙热的感情。
    拓跋玉哭的已经快昏过去了,她数次都捶打到了他的伤处。疼的那罗延一抽一抽的,将身侧的衣袍都抓烂了,却依然一动不动,任她打闹。
    也不知哭了多久,拓跋玉忽然感觉掌中一片温热,她抬起手,当看见那满手的腥红时。理智瞬间回来,慌忙的看向他的伤口。
    “表哥,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她连忙撕开自己的衣衫,要为那罗延包扎。她的神色小心翼翼,生怕会再次被推开。
    事实上,那罗延并没有。
    这副样子走在宫中,很快便会传遍宫廷。宫中各方势力的背后,谁知道牵着什么鬼东西。他不怕麻烦,却记住了三娘的话。
    他不能再给她添一点的麻烦了。  见他没有反抗,拓跋玉逐渐冷静下来——事实上,她的确是个很出色的女孩儿。王上将自己的掌上明珠按照儿子那么培养,文学骑射,样样精通,唯独在遇到那罗延的事情上,会失去理智,变成一个
    彻头彻尾的疯子。
    撕开那衣物后,拓跋玉一眼就后悔了。
    她的剑是玄铁所制,削铁如泥,更别提肉身了。剑身足足扎进去半寸,宽阔的剑留下了一个十分骇人的口子。
    拓跋玉将伤药粉洒上,滋啦一声,血顿时翻起了泡沫。那罗延疼的面色一白,生生掰断了绣凳下的雕花。
    “表哥。”
    才说了两个字,拓跋玉的眼泪就又下来了。
    “别哭了。”
    那罗延深吸一口气:“舅舅不是总夸你比男儿还像雄鹰吗?怎么这么多的眼泪!”
    那是在别人面前,在他跟前,拓跋玉只想做一只乖巧可爱的夜莺。
    然而她现在却不敢再提这事,她看得出,表哥是当真生气了。
    回想起自己头些年胡闹,表哥直接回府,没多久便取了亲。也是那一刻,拓跋玉深刻的明白,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围着自己转的。  譬如她求而不得的那个人,无论自己再深情厚望,在他那里,却得不到一点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