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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节
    一周后,徐云峰的丧事料理妥当。
    墓地面湖背山,是块上好的风水宝地。
    说来有些讽刺,这块墓地是徐云峰两年前购买,本来是给他的父母双亲提前准备的,最后长眠于此的,却是他自己。
    真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当天去了很多人,有徐云峰公司的同事,还有一些朋友和他的家人至亲。
    徐云峰的老母亲已过七十高龄,白发苍苍的老人在墓地上哭得几次差点昏厥。
    唐以微一众人站在旁边陪着掉眼泪。
    一个曾经鲜活的生命,就此归于尘土。
    ***
    两周后的早晨八点半,赵双瞳穿着一身黑色的套装,脚踩八公分细高跟,浑身散发着她独有的气场,昂首走进徐云峰公司的大门。
    不对,这家公司现在已经是她的了,虽然公司目前负债累累,但她确实是这里当仁不让的法人。
    跟两周前相比,她的脸颊清瘦了许多。没人知道这两周她经历了什么样的心路历程,除了她自己。这是一个痛苦的过程,这也是一个她必须经历的过程,这更是一个涅槃重生的过程。
    今天将是她人生中的首次和pe的商务谈判,说不紧张,那是假话。
    幸好,她的两个闺蜜和殷律师今天都陪她来了。
    有他们,她觉得何其幸运。
    ☆、第六十九章
    作为曾经红极一时的影视公司,徐云峰创立的“博华影业”制作过多部脍炙人口的影视作品,所以“博华影业”曾经是资本圈竞相追捧的对象。
    然而随着ipo失败和曾经的法人突然离世,这家民营影视公司顿时陷入巨大的困境。
    因为公司急于靠一家新的pe入主来起死回生,公司这边自然提前做好了详尽的准备工作,最大诚意的融资计划书;有说服力的精美ppt;专业的谈判团队。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只是这东风并不是你想刮就能刮来的——
    这场众人给予厚望的融资谈判,最终以失败告终。
    今天约见的是一家国内排的上名号的pe公司,资金实力雄厚,就是在业内的风评一般。
    唐以微靠着椅背,不动声色地悄悄打量谈判桌对面的一行人,心底已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pe团队一共来了五人,皆是西装笔挺的精英范,言谈举止间,处处透着救世主的高傲。
    或许在这些手握大笔资金、以追逐利润为唯一目标的pe的理念里,他们今天肯屈尊到一家濒临绝境的公司来,已经是拿出了最大的诚意。
    他们一开始就将自己摆在了救苦救难的“救世主”的至高位置上,那么这样凌驾于融资方的谈判,失败也就不足为奇了。
    绞尽脑汁做出来的计划书,他们只象征性翻了几页,ppt也无人关注,对公司未来的经营管理,更是一字不提。
    而从他们口中传达出的第一个中心思想就是,一次ipo失败不算什么,公司可以半年后再次递交材料,最快大概什么时候能够上市成功?
    绕来绕去,离不开公司最快上市的时间表。因为公司快速上升,他们就可以最快的套现股权,收回投资成本,瓜分利润。
    急功近利的嘴脸一览无余。
    只是很遗憾,这份他们最感兴趣的时间表,在场的人没人拿得出,谁也打不了这个包票。
    听闻拿不出时间表,他们面露失望之余,又转而开始大肆压价。在商言商,融资谈判压价也是天经地义,作为pe总想以最低的价格,投资入主最优秀的公司,这本无可厚非。
    在融资圈浸淫这么多年,唐以微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他们报出来的价格,还是让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来是想趁火打劫来了。
    “博华影业”虽然现在暂时陷入泥潭,今年的财务报表也一定会不尽如人意,但是公司一旦重新走上正轨,以现在屡屡黑马狂奔的影视圈,只要靠一部响当当的影视作品,就能从此翻手为云。
    所以可以很负责任地说,“博华影业”依然是一家充满了想象力的优质公司。
    而他们压如此低的价格,只能说明一点——摆明了不看好“博华影业”。
    既然如此,他们又何必跑这一趟。
    融资方的几个谈判代表互相递一递眼色,用眼神达成了共识,于是代表之一的唐以微率先开腔了。
    关键时候,唐以微说话总能一针见血:“我曾经有幸听过巴菲特先生的一堂讲投资的课程。整堂课接近一个小时,而他所传达的核心理念只有一个:投资要有长远的心态和好的眼光。其实做一级市场投资和二级市场投资都很相似,都需要有长远的心态和好的眼光。”
    “而从博华影业的财务报表上所显示出来的数据,公司上半年的经营状况与前三年相比较,保持了稳步增长,净利润和毛利率都没有下降,不良资产也始终维持在一个很低的水平。所以我可以很自信的说,博华影业就是一家你们所需要的优质公司。”
    话说到最后,唐以微难得一见地露出了毒舌气质:“但是很遗憾,贵公司显然欠缺长期投资的心态。套用一句老套的话,不以“价值投资”为目的的长期投资都是耍流氓!”
    被冠以耍流氓的pe们本来想以低价捡漏,如意算盘落空之下,最终只能是悻悻而归。
    博华影业首席执行官的办公室依旧是以前的模样,所有的陈设原封不动地保留了下来,除了在里面办公的人已经改头换面,一切仿佛没有任何改变。
    徐云峰离世后,赵双瞳第一次走进这间敞亮的办公室。
    坐在这张曾经徐云峰天天就座的办公椅上,指尖传来真皮柔软沁凉的触感,轻轻转动椅背,想象他曾经坐在这把椅子上办公的样子,赵双瞳的心底百感交集。
    她最爱的男人真的已离她而去了。
    虽然当年也是f大新闻传播专业的高材生,但是在职场上,她并没有什么远大的追求。在锡城电视台波澜不惊地工作了两年多后,就辞职成了一名全职太太。
    她也一直以为,自己这辈子就会是个全职太太的角色,相夫教子,归隐江湖,无欲无求。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坐到这把椅子上。
    从幸福的家庭主妇摇身一变,成了寡妇,成了新任首席执行官。赵双瞳不无自嘲地想:上帝真是太看得起她这个小女人的适应能力。
    她没让自己过多的沉沦于悲伤的往事,她知道,她现在没有这个权利。
    她用调侃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担忧:“以微,你够可以的,不以“价值投资”为目的的投资都是耍流氓,现在流氓被你赶跑了,我们上哪再找下一批流氓来?”
    跟她预料的一样,唐以微从随身的文件夹里找出资料,拍在她面前的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霸气侧漏,“这是下周要来谈判的pe资料,一共五家,从周一到周五,你没有休息日了。这五家如果没有达成初步意向的话,下下周五家继续。”
    赵双瞳笑了,很好!她这个闺蜜从来没让她失望过。
    她也坚信,肯定能遇到慧眼识珠的投资人。
    果然,下周三,“博华影业”就遇到了这慧眼识珠的投资人。
    一家规模排不上名号的新成立的pe公司,不仅拿出了最有诚意的投资计划书,对于企业日常经营管理,也提出了很多创新的思路,更希望未来能参与到企业的经营管理当中。
    换而言之,就是希望与企业同呼吸共命运。
    连日来的努力和挑灯夜战终于有了回报,唐以微也终于能定定心心和赵景宸吃上一顿舒心的晚饭了。
    赵景宸提议换换口味,包饺子吃,还特别关照,不要买现成的饺子皮。
    他那双熟练超控无人机的手竟然还会擀皮,擀的还挺熟练,那熟练的手势是装不出来的,唐以微惊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她忍不住好奇问:“你什么时候学到这一手的?”
    赵景宸说:“我奶奶是北方人,以前大年夜年年包饺子,家里人都是一边看春晚一边陪着她一起包,慢慢地就学会了。”
    见唐以微一直饶有兴致地研究他擀皮的手势,赵景宸问:“想学吗?”
    唐以微一个劲点头,还以为他要手把手教她。
    赵景宸却说:“那简单,周末去我奶奶家,让奶奶教你,上次打电话,她老人家还说……想见见孙媳妇呢。”
    孙媳妇!
    唐以微有点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子,浑然忘了一手的面粉,鼻尖被抹的白白的,落在赵景宸眼中,只觉得说不出的可爱。
    “过来。”赵景宸示意她。
    屡次被偷袭,唐以微已经建立了警报系统,“不来,你又想干嘛?”
    赵景宸:“鼻子上有面粉,我帮你擦。”
    生面粉,料想他应该不会吻上去,唐以微这才走过去,抽了张纸巾递给他。
    他果然没有吻她,却也没有纸巾去擦,而是用自己的脸颊去擦她的鼻尖,于是两个人的脸颊上都糊的白花花的一片。
    两个人互相端详,再笑作一团。
    闹过擦干净后,唐以微拿他打趣,“如果以后想改行,可以开个饺子店。”
    赵景宸竟也不反对,还欣然接受,他的眼中蕴着笑意,“好啊,我负责后厨,你坐在收银台负责收钱管钱,当老板娘,我们夫唱妇随。”
    夫唱妇随!唐以微的心像涟漪般荡漾开来。
    从晚上十一点起,唐以微就不停地看时间,只觉得这一小时的等待史无前例的漫长。
    终于指针指向午夜十二点。
    她从床上轻轻爬下来,走了没两步,又脱掉了脚上的拖鞋,蹑手蹑脚出门。
    侧耳倾听了一会,赵景宸房间里悄无声息,人应该已经睡着了。
    她轻轻转动他房间的门把手……很好,门没有上锁。
    她轻手轻脚慢慢走进去。
    本以为会漆黑一片,结果屋内出乎意料的视线良好。临睡前,他应该是忘了拉上窗帘,皎洁的月光顷撒在屋内的每个角落,唐以微能清楚地看到,床上睡着的人盖着被子,身形轮廓清晰可辨。
    她走到床边,把包装精美的小礼袋放到床头柜上,想了想还是觉得放到枕头旁边更好一些,这样他一起身就能看到。她又继续走近一步,俯身前倾,把礼袋往枕头底下塞。
    两米的大床,凑近枕头挺不容易,不过她还是成功办到了。
    只是千算万算,唯一没算到刚打过腊的地板实在太滑了……
    唐以微重重栽倒在沉睡中的人身上。
    ☆、第七十章
    失去平衡的唐以微几番挣扎都没能爬起来……
    几秒钟后,房间的灯啪得的亮了。
    唐以微这才发现,自己正以一种暧昧的姿态窝在某人的怀抱里。一转头,撞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眸。
    “你半夜跑来干嘛?”他目光灼灼地看进她眼底。
    她努力从他怀抱里挣脱开来,狼狈不堪地爬到枕头边,抽出那个礼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