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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节
    明姝摇头,“没事。”
    话语刚落,那边家仆们连连叫唤,见着长生自己牵着一条猎犬狂奔,家仆们赶快包围上去,免得出事。
    “长生是憋坏了,”慕容允见明姝满脸着急,像是要追过去,他开口道,“等到再玩一下,体力透支,也就乖了。”
    “这些天,长生也有你在照看吧?”
    在明姝的注视下,慕容允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露出点少年的羞敛,“应该做的,要不是阿兄,我还不知道在哪儿放羊呢。”
    “我这段日子能见他的时候不多,长生年纪又小,要是他有甚么做的不好,别往心里去。”明姝知道长生挺讨人嫌的,淘气的要命,需要有人时时刻刻陪着,慕容允又不是同岁孩子,他也有自己的事要做,哪里来的那么多精力和耐性陪堂侄。
    “阿嫂真的言重了。”慕容允抓了几下后脑勺,“阿嫂放心好了,只要我看着,长生不会有事的。”
    “再说了,阿兄也没有亏待过我,我当然会照看好长生。”说着他冲明姝笑。
    正说着,后面大道上传来几声嘶鸣。
    这个天里,道路上的行人已经不多了。慕容允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见到那一行人里头,其中一个人骑得马高大健壮,肌肉线条优美,骨骼壮实匀称,不禁感叹一声,“好马!”
    明姝听他这么一感叹,也不由得看过去。
    “那马应该是西域胡马吧?这马很难得的,平常人就算是有钱也不准骑用的。”说着慕容允就带人过去看。
    明姝叫人把长生抱起,自己也一块过去。慕容允年纪不大,她算是这里唯一的长辈,要是有事,她过去看着也好解决。
    “客人哪里来!”慕容允高呼一声。
    如撒盐的雪中,行人稀疏,两边原野空旷。慕容允的声音传出去格外的清晰。
    这句话让这一行人拉住了马,停了下来。来者是个少年,衣着华贵,看着不像普通人,而后跟着的年轻美妇身着华贵狐裘。
    领头的年轻男人看清楚那少妇的脸庞时,先是有些迷惑,而后恍然大悟,最后狂喜,“韩娘子,还记得我吗?”
    明姝嗳了一下,她仔细去看,见着马上那年轻男人面目有几分眼熟,那年轻男人又道,“阿雉你还记得吗?”
    明姝脑子里嗡的一下。
    她转头对慕容允道,“咱们现在就走,带上长生,快点。”
    说完,她转头看向马上的少帝,“陛下稍等,小女立刻去请府君出城迎接。”
    她自己乘车,还带着个孩子,就算快马加鞭,也不能马上就到。
    她让慕容允先回刺史府。
    慕容叡的反应比想象里的要快许多,她还没到,慕容叡就已经带人驰马冲了过来。
    慕容叡拉住马,大步走到少帝面前,单膝下跪,“臣见过陛下。”
    元诩那里还和慕容叡讲究这些,他翻身下马,亲自扶起慕容叡,“不用讲究这些虚礼了。”
    慕容叡马上迎元诩入府。明姝牵着长生的手,等一众人都进去了,才从侧门入府。
    长生拉着明姝的手,“阿娘,刚才那个人就是皇帝啊?”
    明姝点头,“你到时候不要胡闹,到了御前吵闹,可是大罪。”
    “才不会呢。他现在可是在阿叔的地方上。”长生胆子贼大,而且精明的很,他想了一下,“说起来,皇帝看起来还没阿叔威风呢。”
    要是皇帝是那个样子,也没什么好怕的啊。
    明姝把他的嘴一捂,“好了,再胡说八道,就让你再背书去!”
    说完,长生立刻就老实了。明姝牵着他,心事重重:原本应该在洛阳皇宫的皇帝,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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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2章 求官
    外面的雪下到了傍晚的时候就起了风, 风雪交加, 吹在人脸上, 如刀子割在脸上一样的疼。
    冰天雪地里,并州刺史府里却生出另外一股热闹。
    丰盛的酒肉端了上来,明姝拉着儿子坐着。鲜卑男女大防不重,几乎没有。晋阳这地方离洛阳老远, 山高水长,依然有不少鲜卑习俗保存下来。
    元诩换了身衣裳,稍作休整之后, 长途跋涉的疲惫终于消除了点,露出点天潢贵胄的气势来。
    “陛下,微臣有失远迎,还请陛下恕罪。”
    慕容叡出城门迎接,也只是带了一二亲信, 其他的多余的人一律没有带上。到了现在他都还没有向外宣布皇帝驾临的消息。
    元翊摆了摆手, “现在不张扬正好。”他说着想起了皇宫里发生的那幕,在这数九寒天里, 还是汗湿重衣。
    他让慕容叡起来, 和他把酒言欢。推杯换盏间,他的目光向席中的明姝看去。
    几年不见,险些认不出来。但是的确风韵比当年要更好了。
    慕容叡看到少帝的眼睛盯在明姝身上,眼底生出幽幽怒火,抬手饮酒间,一个起伏错落, 眼底的情绪就消弭不见。
    “陛下,这是臣的长兄。”放下酒杯,慕容叡给少帝介绍自己的亲属,慕容陟出来跪拜,元诩特许他回去坐着。
    慕容陟腿脚不便,他刚刚已经见过了,没有必要再折腾人一次。
    “那是臣的嫂嫂,哦,那个是臣的侄子。”明姝拉着长生出列跪拜。
    元诩看到那个粉团子一样的男孩,他脸上还有几分明姝的影子,他看向慕容叡,“是嫡出?”
    慕容叡点头,“臣家里阿娘要求严格,不敢有姬妾。”
    元诩脸上的笑有些勉强,他冲长生招招手,长生迟疑了下,见到慕容叡点点头,他才起来到元诩身边。
    元诩把长生上下打量了一遍,说了几声好,他看向慕容陟,“有这么好的儿子,是你的福气。”
    明姝飞快的瞥了慕容陟一眼,慕容陟面无半点奇怪的神色,很坦然道,“草民也是这么觉得。”
    元诩掏出自己在宫里带出来的一块玉佩,鸭蛋大小,中间浮雕一个佛像,玉佩通体洁白剔透。握在掌心光滑温润。
    “谢谢陛下。”长生捏着元诩赐的玉佩,笑的牙都露出来了。
    然后撒开脚丫子就跑到明姝那儿,慕容叡在一旁训斥,“还没有跪拜谢恩,回来!”
    元诩拦住他,“孩子而已,罢了。”
    得知明姝夫君已经回来,不再是几年前的寡妇,甚至连儿子都有了,这顿饭用的有些兴致缺缺。
    用完饭之后,慕容叡亲自恭送元诩去准备好的厢房。明姝和慕容陟先回去。
    慕容陟问了一下明姝白天里发生的事,他眉头紧皱,“看来洛阳发生大事了。”
    “现在还不知道有甚么事。”明姝牵着长生的手,“不过现在还风平浪静的,没听到甚么风声。”
    “妇人之见。”慕容陟打断她,“若真是有风吹草动,那才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明姝听他如此说,干脆沉默下来,她牵着长生,慕容陟要考长生的功课,结果又是不知道好几个,被慕容陟打了一顿手板。
    长生没有和慕容陟住在一个院子里,跟着明姝回房。
    明姝给他处理肿的老高的手板,长生哭的呜呜咽咽,“阿娘,阿爷是不是不喜欢我。”
    明姝也不好说,要说厌恶,慕容陟看上去不像,可要说疼爱,管教起来,比慕容叡都要严厉上不少。
    右手还要写字,被打的那只是左手,手板肿的老高,涂上一层绿色的药膏,药效发挥出来,原本火烧一样的灼痛被冰凉消退,长生的哭泣才停了。
    “你呀,在功课上多花些心思,阿爷也不会打你了。”明姝守在一边,亲耳听到长生背书是如何结结巴巴,语不成句的。
    听说慕容陟已经让他自己回去背了三天,自己翻来覆去读了三天还不能背诵下来,那还真是长生不好学,挨打也不冤枉。
    “可是不喜欢背那些嘛。再说了,我听说阿叔小时候也不爱读书,但是现在还不是……嗷!”
    长生脑袋上挨了明姝一个爆栗。
    “臭小子,好的不学坏的学。你阿叔读书上的确没法和那些大儒比,但他武艺扎实,脑子也活。你真以为他现在的一切是凭空得来的?”
    明姝抓住长生恨不得给他刷一下脑子。
    “读书让人聪明。要不然再聪明也只是小聪明。”明姝狠狠的在他额头上戳了一记。
    长生捂住额头,满脸不解,又好像听明白了似得。
    侍女端来热水,明姝给他洗漱完之后,整个塞到床上,让他睡觉。
    等长生睡了之后,银杏才道,“小郎君这样,十有八、九还是和府君像。”
    “淘气好玩吧。”明姝把被子给他掖好,到卧房外面。
    “今天陛下一声不吭,突然就来了,把奴婢都吓了一跳。”银杏还记得几年前的事,“娘子,陛下到晋阳来,是不是有大事?”
    皇帝微服私巡,这个只是听过,亲眼瞧见还是头一回。可是细观白日这位的言行,也不像是过来体察民情的。
    明姝又不是几岁的孩子,还相信什么天子体恤民生艰难,特意过来察看什么的。
    “应该是有大事,而且还是大得不得了。”明姝沉吟,“洛阳那里也没听到有甚么消息,风平浪静的。”
    “就看他能不能问出甚么了。”
    慕容叡为少帝,把自己的院子给腾了出来。
    此刻室内只有他们两个,所有人都已经退出门外。屋内静悄悄的,连人的呼吸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慕容叡看着手边的瑞兽熏炉已经吐了半个时辰的烟了,他看了一眼上面的少帝。
    “陛下……”
    元诩抬手制止他接下来的话,“朕知道你想要问甚么。”
    慕容叡看着少帝的脸抽搐起来,愤怒和恐惧混在一起,成了格外古怪的神情。
    元诩手臂撑在一边,咬牙切齿,慕容叡甚至听到了他上下牙齿打架的声音。
    他像是要说出他为何来晋阳的原委,可是过了很久都没有听到他开口,慕容叡以为自己听不到他的回答的时候,元诩终于开口,“太后对朕下毒。”
    元诩那天到一个嫔妃那儿喝酒,酒水上来,还没来得及入口,就被嫔妃养的一只猫偷喝了几口。
    那只猫当着他的面,当即口鼻冒血,四脚抽搐惨叫而死。
    元诩立刻把此事按了下来,令人去查,查来查去,竟然追溯到了太后身上。
    亲娘要他的命,这是元诩万万没有想到的。太后掌权多年,能把毒下在他的身上,可见眼线布满宫中上下,掌管禁军的也是她的人。
    太后已经向他下手了,这次不成肯定还会有下次。到时候恐怕自己会死的相当难看。元诩不敢相信宗室,宗室们嘴里说的好听,但是基本上都有他们自己的打算,渤海王就是前车之鉴。
    其他地方大员,他也不敢信任。在宫里多呆一日,他的危险也就多一份。他坐立难安,干脆微服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