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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节
    “都出去!”慕容叡挥袖怒斥,侍女们纷纷退下。
    他径直绕到卧房去,明姝听到外面的动静,却没有起来。慕容叡进来见她手里捏着长生玩的小木剑,换了换脸色,“我这几次派人叫你过去,你怎么都没来?”
    他说着,蹲到她面前去。明姝这才看到他,她嘴张了张,“夫人说如果你退婚,就要把我休回娘家是吗?”
    慕容叡毫不在乎的笑了下,“这个你不要担心,阿娘怎么说那都是她的事。”
    “可是长生被她接走了。”明姝手指抓住被子,“她说我要是再和你有往来,长生就不还给我了。”
    明姝满心悲愤,怎么能这样,怎么能那样对她!
    慕容叡扶住她肩膀,“长生在阿娘那儿,一时半会的应该不会有事。”
    明姝被他这话狠狠蛰了一下,她眼眸动了下,泛起愤怒,伸手重重推在他双肩上。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把他推了个趔趄,明姝愤怒的瞪他,她一下钻入被子里。
    “长生在阿娘那儿,不会有事的。毕竟是亲孙儿,阿娘不可能对他怎么样。”慕容叡一边说,一边把她头上蒙着的被子拉下来,她被子蒙在头上,脸上憋的通红。
    “那我就把长生放阿家那儿,任凭他被教的不认我这个阿娘了?”明姝红眼问道,嗓音里已经带上了哭音。
    她翻坐起来,两眼红了红,过了好会眼泪在眼眶里转。
    “我想长生回来,”明姝用力闭了闭眼,把汹涌而上的泪水拼命忍了下去,“长生放在阿家那儿,不会没事没错。但是长生都已经在阿家那儿呆了多久?”
    她的孩子打出生以来,基本上没有一天是离开她的。现在被刘氏抱去十多天,只有慕容陟才能见到之外,谁也接触不到。
    想到这里她就心如刀绞,眼泪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不是爷娘亲自带大的孩子,会和爷娘疏远的。”她哽咽了两声,泪眼婆娑,“我不要……”
    她伸手推在慕容叡肩膀上,“你去把长生接回来,要是长生不能回来……”
    不回来呢?
    明姝迟疑下,话语含在嘴里还是没说出来。
    话语未尽,外面传来奇怪的足音。慕容叡看了一眼,慕容陟从外面走进来,他伤腿踩在地上会用力不均,整个身子不由自主的如同被人在膝盖上砍下去,倾斜下去,而后又抖落回来。
    慕容陟看着坐在床边的慕容叡,面无表情开口,“这么晚了,二郎过来干甚么呢?”
    慕容叡嘴角挑起一个痞气的笑,“过来看看嫂嫂。”他一边说着,一边视线在明姝身上滑过,“阿兄怎么来了。”
    “我听到你来了,就来看看。”慕容陟说着,脸上浮现个很奇怪的笑容,“天色不早,我和阿蕊也该就寝了。”
    慕容叡笑容抖动一下挂在脸上,笑容渐渐淡去,两人站在那里,对峙了好会,慕容叡回首看了一眼明姝,“你说的那些我都记住了。”
    说着他不甘心的从慕容陟身边走过,走的时候,肩膀撞了慕容陟一下。他的力道非普通人能比,撞的慕容陟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明姝怕慕容陟出事,她跑过来,伸手扶住他。
    这点动静自然是瞒不过慕容叡。他脚下原本飞快的步子,顿了顿,而后怒火冲天的走了。
    明姝想要追上去,慕容陟一把拉住她,“天色这么晚了,你追他干甚么,到时候阿娘知道了,又不让你见长生。”
    “阿家这十多天以来,就没让我见过。”明姝沉下了脸。
    “长生我一直都见得,他很好,就是……”慕容陟听了下,“闹着要见你。”
    明姝咬住嘴唇,慕容陟拉她在床上坐下,诱惑也似的道,“阿娘的脾气,吃软不吃硬。一旦来硬的,恐怕她会越发拦着你。”说着,他摇摇头,“阿娘和我说过,要把你送回信都,我没答应。”
    若是以前,刘氏说这话,明姝也没有太大的触动,最多割舍不下慕容叡。但是现在,她要是一走,长生她没办法带走,只能留在慕容家。
    “谢谢你。”明姝轻声道。
    慕容陟笑了声,“我虽然能把你留下来,但是长生却没多少办法。看你自己了。”
    *
    慕容叡怒不可遏,如同自己的领地被侵扰的野兽,他差点没把慕容陟给活撕了。回去之后,一宿没睡。第二日和往常一样处理政务,每日的公务堆起来有好几摞,他处置往之后,派了个人去找姿娥。
    可是去了的人很快回来了,“尉迟家的那位娘子说是已经不在晋阳了。”
    “去何处了。”慕容叡头也不抬,似乎在问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说是北上了。”
    慕容叡手里的笔顿了下,就没有再问。让来人退下,署房内很快安静下来,他看着桌子上的已经批阅好的文书,还没来得及放下笔,又有小吏过来,深深的弯下腰,“府君,老夫人那儿请府君过去一趟。说是身体不适。”
    慕容叡拧了眉头,把笔一放,大步走出门。
    刘氏端坐在床上,她脸色还泛着黄,手里抱着长生。长生郁闷的坐在那里,见到慕容叡,他两眼一亮,“阿叔!”
    慕容叡上上下下把长生打量了一番,伸手“长生过来,让阿叔抱一抱。”
    长生刚想要挪下床,刘氏抱住长生的手蓦然收紧,长生扭捏了两下身子,见没能逃开祖母的桎梏,急的哭起来。
    “阿娘!”慕容叡低喝。
    “知道心疼了。”刘氏让一旁的侍女抱起长生到后面去,“放心待会话说完了,会让你和他见一小会。”
    慕容叡坐下来,“阿娘有事直说。”
    “你和尉迟家的婚事,早就在你阿爷活着的时候就定下来了,你守孝就守了三年。白白耽误别人姑娘三年的青春。现在你又有了官职,我想着,怎么也该定个婚期了。”
    刘氏孩子在手,说话都有了几分底气。
    慕容叡笑了,“阿娘的用意就是这个?若只为这个的话,不必把长生扣下来。”
    “不拿着你命门,你会老老实实就范?”刘氏反问。
    “你甚么时候和姿娥完婚了,我就甚么时候让长生回他阿娘身边。”刘氏直话直说,“要不然你们两个搅和成一块,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
    慕容叡没张口说话,刘氏见他不语,只当是他认了。
    “我派人去找过尉迟氏了,说是她不在信都,而且人也没回长安,说是背上了,去哪里也不知道。”
    慕容叡对姿娥很少关注,姿娥什么时候走的,他都没有关心过。
    “那你派人去找,找到了就叫人护送她回长安,顺带把婚期也给定了。”
    她现在病体尚未痊愈,说了些话后,不由得累了。挥手让慕容叡过去看长生,“长生你别想强硬带走,若是你真这么做,回头我就让韩氏回娘家去。”
    慕容叡眼里冷光倏地沉了下来,刘氏看见,心头跳的飞快,故作淡定,叫人带他去看长生。
    长生顿在地上,手里拿着个棍儿戳地上的蚂蚁。蚂蚁被他从头到尾戳成了三截。
    “长生在干甚么?”慕容叡蹲下来问。
    “在打仗。”长生看了他一眼,拿着手里的棍戳着地上的蚂蚁,“这两拨蚂蚁在打架,我再想怎么让这边打赢!”
    说着,他眨眨眼,“阿叔,我甚么时候才能见到阿娘啊?”
    他在这儿就只能见着阿爷一个,最多现在加上阿叔。可是阿娘呢,阿娘在哪里。
    “没事,长生很快就见到阿娘了,阿娘现在要长生多等一会。长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一定能等的。对不对?”慕容叡问,长生似懂非懂,但听明白自己暂时还不能见母亲,多了几分沮丧。
    “那还要等多久啊?”长生小心问。
    “不会多久,长生先等等好不好。”慕容叡道。
    长生认真思考了会,和个大人一样慎重的点了点头。
    为了阿娘,他可以等的哦。
    *
    姿娥离开晋阳之后一路北上,她不想回长安,回了长安,家里也没甚么主意,兄长尉迟显脑子里头只有打架,和他说,他就叫嚣着要把慕容叡给打一顿。
    爷娘那儿也不好提。气闷之下,她干脆北上散散心。
    过了代郡就是秀容川,她在这儿呆了几天。然后去拜访长乐公主。
    长乐公主热情招待了她,“早听说你是个美人,闻名不如见面,果然是个钟秀的美人。”说得姿娥老大不好意思。
    长乐公主留她在公主府住上一阵,“这北方旧地,入冬早。现在已经刮风了,说不定还要下大雪了。到时候外面路不好走,先在我这儿住一段日子。”说着长乐公主又叹气,“我嫁到这儿都有段日子了,再也没回过洛阳,正好你来了,和我说说。”
    长乐公主话毕落泪,姿娥就再也不好推辞,留了下来。
    公主府是北平将军为了迎娶这位高贵的公主,完全照着长乐在洛阳的公主府而建造。只是地方不一样,哪怕亭台楼阁建造的一模一样,看在眼里也是不同的景致。
    姿娥跟着长乐公主在几层高的楼阁上举目远眺。楼阁临着的是一池湖水,花费了不少人力从外面引入活水而建。只是秀容这里,一年里有半年多都是严寒,完全没有半分在洛阳的风情雅致。
    “我嫁来之后,就没回过洛阳,洛阳多好呀,比这里好多了。”长乐公主开了窗户看着下头结了冰的湖面,皱了皱眉。外面寒风呼啸,她把窗户板合上。
    “公主远离洛阳,将军向来也应当会怜爱公主离乡之情吧?”姿娥问。
    此话一出,长乐公主的脸倏地冷下来,冷若冰霜。
    “他?他恐怕躲在别的女人怀里舍不得起来呢,哪里还顾得上我。”长乐公主眼里丝毫不掩饰,流露出刻骨的怨恨。
    姿娥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不由得面上讪讪的。
    “咱们女子就是这点不好,若是夫君心思不在自己身上,记挂着别的女人,日子就格外难过。”她看向姿娥,“你也是。”
    长乐公主这话如同一记重锤,重重击在她头上。..
    第127章 靠山
    长乐公主察觉自己失言, 抬袖掩口, 一副要遮掩的模样。
    姿娥坐在长乐公主面前, 如遭雷击,双耳里嗡嗡作响,一时间只看到两边侍女嘴唇翕张,至于嘴里说什么, 半点也听不到。
    长乐公主见姿娥痴痴呆呆,半晌也没有反应,满脸担忧, “尉迟娘子?尉迟娘子?你没事吧?”如此唤了两三回,依然没有半点回应之后,她立刻令女官去寻医官过来。
    姿娥呆滞的两只眼珠终于一转,有了点活气,她没管那边急匆匆去叫大夫的女官。
    “公主刚才那话……何意?”
    长乐公主满脸歉意, “不, 刚才我甚么也没说。”她笑的端庄,似乎刚才甚么都没说过。
    说完, 长乐公主借口姿娥身体不适, 令左右搀扶她去休息。
    姿娥张了张口,侍女们过来,一边一个搀起她,往外面扶。
    长乐公主和她有尊卑之别,她不能逼问堂堂长公主,只能让侍女们搀扶着回去。公主府内哪怕远离洛阳, 在这苦寒之地,依然还是富贵逼人。外面寒风呼啸,室内温暖如春,几个侍女手持长柄熏炉把屋子内外重新熏了一遍,
    姿娥怎么也睡不着,躺在床上,只要一闭眼,耳朵里长乐公主的那话似乎还在。
    长乐公主说她什么也没说,怎么可能,她可是亲耳听到的。一字一句,清清楚楚,怎么可能什么都没说?
    姿娥辗转反侧,不管如何闭眼,那话始终在她耳边回响。整整一宿未睡。
    大清早,她就去求见公主。长乐公主派人拿她身体不适,眼下还不能见人把她给打发了。秀容川地处北地,比代郡冷的还要早些,洛阳长安这个时候明明还是有点儿热,这边却已经下了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