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署衙内。
吕布看着长安传来的消息,便是微微不悦!王允死都死了,被斥为逆贼就算了!这李傕郭汜等人还将他也斥为逆贼,还欲攻伐河内?
“文优,对于李傕郭汜等人欲要进犯河内的事情,你们两人如何看待?”
吕布看向李儒。
李儒淡淡一笑,“主公诛了董卓,李傕郭汜等人身为董卓旧部,欲要翻身,定将主公与王允斥为逆贼!如今王允已死,主公远在并州,他们就算有什么想法,也不可能奈主公如何!至于出军河内,更是不可能!他们此时恐怕不欲与主公为敌……”
“为何?”
吕布不解。
“主公如今据河内,占并州,已经为一方诸侯!麾下数万之士!他们岂会与主公交恶?况且董卓身死,西凉诸将各有各的打算,并非一心!他们如今所为,不过是恨主公诛了董卓,令他们差点儿如丧家之犬罢了!今主公可遣一人,向朝廷称臣,承认李傕郭汜等人的官爵,与李傕郭汜等人修好!”
李儒提出了解决之法。
吕布也是颇以为然的点点头,“谁可为使?”
李儒沉默不言。
吕布看着李儒的目光,后知后觉起来,“文优可是觉得文和可担任?不行不行!文和之才,李傕郭汜等人是知晓的!若是去了长安,恐怕一去不复返!”
一个谋士,如今对于吕布的重要性,自然是不言而喻!李儒贾诩两人,吕布缺一不可!
“若是主公不舍得文和,我可前去!”
李儒张口道。
吕布也是断然摇头,“文优更不行了!你们两人,谁都不能去!”
“那主公遣何人去?”
李儒询问道。
吕布为难了!他知道这个时代的使节,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一个人就能代替的!
踱步而走,吕布面色虽然为难,可语气却十分坚定,“即便是找不到使者,我也断不会让文优文和离开!”
李儒从署衙中走出,吕布忧虑着遣何人出使,忽然眼眸一亮!
顷刻间后。
一张张公告贴在了晋阳各个角落!不少好事者围观着,有人将其缓缓念了出来。
“大汉温侯言,我本为并州五原郎,受召进京,诛董平叛,得以封官拜爵,衣锦还乡。承蒙并州牧张公赏识,不计我德薄能浅,将并州相让。自受命以来,不敢有丝毫懈怠之心!今欲遣使一人与长安,拜见陛下,承上奏表,以表心意!然麾下之士,皆不足以为能,知晋阳才俊多如过江之鲫鱼,故而通告!愿有能之士,可毛遂自荐。我当不论贵贱,唯才是举也!”
听着公告上的话,整个晋阳一下子沸腾起来了。而公告上的内容,也是传来了!
吕布在公告上所言的内容,让人心惊!
自秦汉以来,招募贤才的办法,大多都是举荐,探访,隐处求才。而如同燕昭王那般筑招贤台,千金买马骨的事情,都是少见!更不用说如同秦孝公那般颁布招贤令,使得天下士子入秦的事情了。如今吕布这一公告,看似简单,不过是求一使者,前往长安。可公告上的一句不论贵贱,唯才是举,才是人们争议的地方。
在鼎沸的人群之中,一位穿着粗布麻衣的年轻男子,双目发光的盯着贴在墙壁上的公告,不由得将手中拿着的药材暗自攥紧。
走过热闹的街道,走进一处四进府宅中,年轻男子径直走向了厅堂……
“……咳咳,不论贵贱,唯才是举……?”
厅堂上,一位中年男子轻咳数声。
年轻男子跪于中年男子面前,低着头颅,中年男子连忙将年轻男子扶了起来,“看来这新上任的并州牧,大汉温侯,倒不是凡人!羲伯,你若是想去便去好了,不用在意我!我怎会阻你前途?”
王象抬起头来,双目微红。
中年男子名为杨俊,乃是一方名士!曾受学于边让!而王象本只是一位牧羊郎,父母早亡,为人仆役!可王象自小聪颖,敏而好学!因为在牧羊时偷偷看书,而被主人狠狠殴打,就在那时,杨俊恰好经过,制止了别人对王象的殴打!并且将王象赎回家中。
杨俊对王象之恩厚!无以为报!
非但为其赎身,而且还教之以学,更为其置办家宅,迎娶妻室!而如今,王象却要在杨俊生病之际离去,实在是不忍。
“主人病还未好,我……”
王象泣声道,“主人待我恩重,王象无以为报!今惟愿侍奉于主人身后,不妄想其他。”
“咳咳,胡言!”
杨俊板起脸,“我不过是区区小疾而已,有何事乎?羲伯,你才能品质,俱是优良!唯独出身卑贱。今温侯所下令招贤,正是你一展才能之时,何须顾我?”
“可主人之疾……”
王象再次拜道。
“些许顽疾,何足挂齿!我倒是担忧你!你之才能,自当足以为使,可长安路远,关东司隶动荡不安,你若前去长安,可要万分小心……”
杨俊情深意切。
在这个乱世中,各地都是兵灾人祸,他本河内人,为了逃避祸乱,逃到了雒阳密县的山野间避战,后来董卓迁都,他又是逃到了晋阳。而王象,便是他在躲避战乱的途中所遇到的,当时看见王象因为偷偷看书,而被主人万般殴打时,杨俊便是知晓王象日后才俊不凡!为其买房娶妻。主仆两人,早已经是情同手足。如今将要离别,又岂会没有半分伤感之情?
但纵然伤感,杨俊也不会阻拦王象的前途!在大汉,用人皆是举荐!王象出身贫贱,不是一般的人,又岂会用之?如今吕布一句不论贵贱,唯才是举,岂不正是王象大展才能之时?
“主人!”
王象拜伏,泣声道,“此去长安路途遥远,时日久远,不能侍奉在主人身边左右!愿主人在晋阳万事安好!有何等事情,吩咐安氏,下奴不在,贱内安氏将会待主人如下奴一般…!”
“待下奴出使归来,显赫闻达,定好好再报主人厚恩!”
王象哭拜着离去。
杨俊轻咳数声,将目光放在了手中的书卷上,但心情如何也不能平静下来,口中喃喃,“不论贵贱,唯才是举……这温侯到底为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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