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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
    乡下去年已经遭了一回灾了,今年当然就有一些伤了元气。不过只要今年有好收成,那便恢复了。可是没成想,老天发天灾是连着来的。去岁干过一次,今岁又干了一次。
    扬州河网密布,灌溉方便也没有用,天上不下雨烧的地上冒烟,该有的影响一样跑不掉。最多,最多就是这边不会绝收而已。
    现在的扬州乡下到处是忧愁之色,家底厚一些的还能保持镇定,家底薄的已经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娘,人家不急着别的,只急着一件事,那就是买粮食!”赵莺莺总结道。
    她没有一上来就说之后会如何如何下大雨,扬州附近会有水患。那能说吗?说了也要有人信呀!反而只说干旱,不过说干旱也是一样的。
    “我听瑞娘姐姐说,那些农户人家往往是留下下一年的口粮和种子,剩下的粮食才会卖了做生活。所以每当家里没有存粮的时候总想要想办法填上——这也是人家生活经验,不管什么年景,家里的粮仓总要装上口粮,不然有个什么灾难,那就是等死!”
    赵莺莺就借着这个说话——这也是很显然的,实际上这些日子扬州的粮价已经起来了一些。只不过现在的涨价还是半成一成这样,算是一年里比较正常的波动。
    可是赵莺莺知道,一旦发生大灾,那时候的粮价就不好说了。涨价三四倍是轻的,最怕的是有钱也抢不到粮食——粮店那时候还怕买粮的人冲击粮店呢!
    “娘,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两天病了,就是觉得心慌。”赵莺莺找了一个理由,然后道:“想到这件事就觉得不踏实,不然我们家存一点儿粮食吧!”
    赵莺莺说完了话就等着王氏的反应,不过她的把握还蛮大的。一个是现在的行情确实有粮价上涨的势头,有一些有囤粮习惯的人家已经常常往粮店跑了。另一个就是粮食这种东西,家里永远是要吃的,而且放个一年半载的也放的住。只要赵莺莺勾起了王氏的一点点担心,她就当是买个心安也会去买粮食的。
    “娘,这买粮食了,又不会浪费。”
    赵莺莺最后一句话就是最后一根压倒骆驼的稻草,王氏算是听进去了。只不过面上依旧笑着:“你这人小鬼大的,这种也一直藏在心里思量?得了,这件事自然有大人去照管,你照管好你自己,我就念佛了!”
    王氏是这么说,赵莺莺却知道这是答应下来的意思。不过赵莺莺没想到的是,王氏没有立刻行动起来——说起来王氏也不是无知妇女,听到莺姐儿说了种种之后就像是被人提了一个醒,然后脑子里就想到了很多。
    赵莺莺只说天气热担忧粮价,想让王氏买一些粮食存在家里。这不是赵莺莺只有这一点想法,只不过她唯恐说的太多显得奇怪,便只挑了最明显的来讲。但王氏显然是一个触类旁通的,一下就想到了更多。
    第二日早上出门买菜王氏就叫住了赵蓉蓉:“蓉姐儿住脚,你呆在家里煮一锅粥,买菜的事儿我去!正好有些东西要买!”
    赵蓉蓉不疑有他,立刻答应下来,系上围裙就去了厨房。
    王氏上菜市场买菜并不只是为了买菜那么简单,而是为了切身看一看现在市面上有什么变化。
    菜市场上人很多,王氏就专门找那些打扮朴实,像是赶集一样上菜市场卖东西的人。这些人往往不是菜市场上的菜贩,而是扬州周围乡村里的农户,把家里的土产带来卖,多少赚点钱补贴家用。
    王氏最先看见了个卖夏桃的妇女,那夏桃像是自家树上下来的果子,便问道:“大姐,这是你家里的果子?”
    那妇女很是热情,立刻满脸笑容道:“是家里栽种的三棵夏桃!可甜可水灵。家里人舍不得吃,让来扬州城里卖掉,好给家里补贴买东西。”
    王氏状似无意道:“买些什么呀?是油盐酱醋还是针头线脑?”
    这些东西也是农户一般会买的,因为他们需要且无法自给自足。王氏这样闲话问出来也一定不奇怪。
    那妇女却摇了摇头:“买粮食,等这些果子都卖出去了,我就去粮店买粮食。去年和今年连着收成不好,家里的存粮都空了,再不想办法就得饿肚子!”
    听着妇女絮絮叨叨,王氏想到了一点。去年的小旱灾大多数农户都是有存粮的,那自然能过下去,即使那很苦。但是今年呢?经过去年的消耗,存粮大多空了,这种时候收成又不行。
    不说出现灾荒——扬州这么有钱怎么可能出现灾荒!甚至都不用等到朝廷出手,扬州的那些个盐商自己凑钱就能解决。他们也是很清楚的,自己做盐商遭人恨,所以每逢大事,这些盐商都记得要做一做好事。
    不管真心好意还是装模作样搏好名声,但好事就是好事。
    只是没有灾荒也够呛,只要这场大旱在继续下去,粮价往上走高是必然的!唯一的疑惑是粮价到底会高到什么地步。这就要从旱到什么时候,旱情有多严重来看了。
    王氏买了两斤夏桃,然后就告别了那妇女。满市场地走了一遍,确定所有的菜或多或少都上涨了一些。考虑到如今的气候,这也正常——无论是种菜的还是养猪捕鱼的,恐怕都不容易。
    但现在的王氏已经先入为主了,所以看到这些事情只会往天气干旱上联想。
    等到最后逛完了粮店,王氏心里计算着价格走出来,她已经有了打算了。
    第67章
    ‘晴带雨伞, 饱带饥粮’是一句民间谚语,也就是这样一句话说尽了普通老百姓的智慧。或许他们不懂得琴棋书画, 甚至连大字也不识几个, 但是他们有一种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朴素智慧。
    那就是时时刻刻防备着最坏的情况,而且越是最好的时候越要预备最坏。这种经验就和那些大官儿常常念叨在嘴里的‘居安思危’是一样的了,可见这其中的道理不小!
    在乡村地方的农户通过存粮的方式体现这一点, 一般来说最好能存下三年的粮食 ——有的时候灾害并不止是眼前,延续下来或许能到三年!至于说超过三年的天灾人祸?那也不不必防备了, 那种灾祸根本防备不了。
    不过说是三年,真的到了各家各户却往往没有三年。能有两年存粮的就是殷实人家了, 一般人家只有一年的存粮。甚至家贫的, 根本无力存粮, 连隔夜粮都没有!
    这是乡村, 这种朴素的智慧帮助扎根在那里的百姓度过了很多难以度过的难关。放到城里面, 倒是很少有这种想法。大概是和粮食庄稼打交道少了, 平常缺什么又习惯去买,存东西的习惯也就没有了。
    现在家家户户吃粮大都是买上足够一两个月用的, 这已经算很长久的了。赵家也就是这样,相熟的粮铺都是知道的!过了时间不上粮铺, 赵莺莺上街买菜都有粮铺的掌柜的问起来。
    王氏以前也没有存粮的习惯,即使前些年遇到各种灾荒导致扬州城粮价上涨,她似乎也没有学到教训要存粮!这样的习惯是深刻的,到了现在,这样明显地显示粮价还会一日一日上涨, 她依旧没有想过要买粮!
    她弄清楚了最近粮价的上涨情况就与赵吉道:“以前就算了,家里也没有多少闲钱提前买粮,现在家里都有钱了,那又何必再等到将来买!那时候可是高价粮!”
    赵吉自然没有意见,在他看来这种生活小事自然就归王氏做主。而且她也觉得王氏讲得很有道理,本着反正要吃粮食的心态,他相当赞成王氏买一些粮食存着以备不时之需。
    但是王氏想的可不是粮食而已,不然那时候她就不用特意跑到菜市场上大加打听了。
    趁着吃饭的时候她就与家里人商量:“你们都知道的,现在扬州城里百物皆贵。其他的也就算了,这一阵不用,将来自然会回落到正常。只有‘吃’这一样无论如何都少不掉的,我想着家里有闲钱,干脆就存一些。”
    家里人都赞同,王氏又接着道:“不只是粮食而已,油盐酱醋之类的也要存一些。”
    赵吉在旁边听着便笑着插嘴:“那就替我存几坛子酒吧!”
    王氏瞪了他一眼,然后道:“也不知道为什么,昨日我上菜市场打听之后觉得今年不同于往年。就是觉得会出大事一样——我惟愿自己是想太多了。但是这种事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多多预备吧。”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是一个很常见的心态,自从赵莺莺和王氏说自己心慌之后,王氏便也跟着心慌了。这种心态不能说不正常,反正小心无大错!真的做了准备最后无用,那也不过是买的东西稍稍贵了一点。但是最后要是真有什么事儿呢?这可就不简单了!
    而且王氏还有另外一重迷信,人家都说小孩子的感觉是最灵的。摸一摸孕妇的肚子,生男生女只有他们看的出来。现在赵莺莺说自己心慌,王氏立刻就能联想到这个!
    只不过王氏怕一家人一起担忧,所以隐瞒下了这一段,只不过说了自己准备存一些东西而已。
    到了第二天,王氏就带了赵蓉蓉赵莺莺上街。别的地方先不去,先去了粮店。这时候粮价已经不低了,平常的大米是每石五钱银子,而现在涨到了八钱!王氏也不讲价,讲价没用哇!
    “掌柜的,大米四石,糙米两石。另外还要红薯面一百斤,玉米面一百斤,面粉五十斤。红豆二十斤,绿豆二十斤......”王氏嘴上报账不停,这是赵家一大家子都可以吃上好几个月的口粮了!
    掌柜的一边听一边记,然后差遣小伙计一样样准备好。最终结账的时候道:“盛惠,赵三嫂子一共是九两一钱三分银子。”
    王氏撇撇嘴,习惯一样地道:“就不能把那三分的零头给抹去吗?这一次我家可买了不少!”
    掌柜的却指了指粮店里的人,道:“这时候不同了呀!往常时候您做这样大宗的买卖我肯定给您抹。但是如今是什么时节,粮食的价都上天了。粮食供不应求的,东家很懂的,这段时间看账目最严,不敢像往常一样了。”
    人一旦接受了某个观点就会不断地给这个观点找理由,现在的王氏就是一个例子。自从她接受了今年非同小可,粮食等东西的价格恐怕会非常惊人,之后看什么都像是预兆了这个。
    现在看粮店这个做派,只不过是心里更加确定了而已。
    于是也不多说话,叮嘱了掌柜的早点把粮食送到赵家之后就带着赵莺莺赵蓉蓉去了杂货铺子。这里有油盐酱醋等,这些东西也要储备,不过因为用量的关系,当然就不如粮食那样夸张了。
    之后王氏像是买东西上瘾了一样,有跑到药铺里买了一些常备的,能够治疗一些头疼脑热的成药。等到快午晌的时候才带着脚都酸痛的两个女儿回家。
    回家的时候正好粮店的人赶着骡子车,把王氏买的粮食送过来。这时候大太阳高挂在当空,各家各户都在吃中饭,倒是没人注意到有粮店的人运送粮食到赵家。
    赵家现在倒座就有两间是空着的,王氏指了那件靠近柴房的让粮铺伙计搬进去。做这件事的时候赵吉也来帮忙,分作几趟运送完毕,伙计拱拱手就走了。
    面对颇有分量的粮食,王氏忽然觉得心里安定了很多——这或许是心理作用,但是她觉得这样做很对!
    粮店的人到赵家也并不是所有人家都没有看见,麦瑞娘她娘舅正好看了个正着。中饭之后来赵家寻王氏:“赵三嫂子,刚刚晌午时候是粮店的车吧?来你家送粮食?我看见觉得有不少啊!”
    这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王氏道:“这日子怪的很,这样热的气候,夏收不用指望了,下一季的播种肯定也大受影响——今年粮食看起来要涨!我想着趁着粮价还不算吓人的时候存一点儿。若是后面粮价恢复了,这亏的也不算多。但要是粮价真起来了一段时间,这些就派上用场了。”
    扬州的粮价是不可能一直维持高位的,百姓受不了哇!往深了说,哪里的粮价都不可能维持在高位,一直维持的话那就是逼着老百姓去死!但是维持一段时间是很有可能的。
    其实王氏的所作所为并不算扎眼,这些日子没有买粮存粮的人家有很多,但是有这个意识的人家也不少。以前王氏没观察不觉得,等到自己有这个打算的时候再去看,就觉得这样做的人格外多了。
    麦瑞娘她娘听着王氏的话缓缓点头,叹了一口气:“道理是这个道理,有个预备心里都安定许多。只不过不是人人都想赵三嫂子你家这样好过,一下就能出手买这许多粮食。”
    听到这里王氏就不搭腔了,她摸不准麦瑞娘她娘到底只是感叹,还是有借钱的意思。不过无论哪一种都不好回答,于是她干脆不回答,只微微一笑作为应对。
    麦瑞娘她娘又絮絮叨叨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才走,走的时候也长吁短叹。
    晚上吃饭的时候王氏就和家里人说了这件事,方婆子见人多。一语断定:“麦家的定是也想存些粮食了,只不过家里无钱,摆布不开。”
    麦瑞娘和赵蓉蓉交好,赵莺莺知道她家多一些。按理来说,他们一家四口人,除了麦瑞娘是个未出阁的女孩子不好出门,其他三口人都是有活做的!这样的人家不应该如何难过啊!
    只是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三口人做活本就不是什么来钱多的活儿,再加上麦家老人还在,每个月都要按时送钱送粮——麦瑞娘的爹是个大孝子,在这上面从来不打一点折扣!
    不过说是这么说,麦瑞娘她娘第二天就买了一些粮食。没有赵家这样多,但也足够她家吃一个多月了。一路上她是跟着粮店的车过来的,也有相熟的街坊邻里询问。
    对此她说的很清楚:“最近粮店里的粮食一天一个价,实在不敢等下去了。谁知道等到最后是粮价跌下来,还是一日还比一日高?现在买进来或许会吃亏...但,图个心安吧!”
    之后赵莺莺从麦瑞娘那里知道她娘是把她出家时候的一只银手镯拿出来了,这才能在现在买那些粮食。
    赵莺莺如今已经放松下来了,至少他们家储存了足够的粮食。无论是大旱还是大涝,总之他们家都是好好的。至于剩下的,她打算做的其他的事情,这就需要慢慢来了。
    她只能看一步走一步,就像这次一样,看到有大旱的可能性,提醒自家买粮防备。这虽然显得她是过于人小鬼大了些,但至少还在正常范围内,想到她平常就是一个老成孩子,也不是太奇怪。
    大涝的防备也一样,天上一滴雨都不下的时候你和人说要大涝。赵莺莺代入自己,觉得自己也是不会信的。所以她打算等到开始下雨的时候再说其他的事情,虽然这就错过了最佳应对,但也不错了。
    当然,有觉得赵家做的对的,就有觉得赵家做的可笑的。
    “这就是吃饱了撑的,显摆自己有钱吧!我们这里是什么地方?扬州!大运河的边上,背靠鱼米之乡,哪里缺粮都不可能这里缺粮!等着看吧,最多再等几日,粮价一般人受不住之后官府就要想办法。”
    这话说的很对,扬州确实不会缺粮,但是会不会缺粮有时候和粮价高不高其实是两回事。像赵莺莺就听说过山东大旱饿死了几十万人,有的县里几乎没有活人了。但是山东境内一些为了平抑粮价而建造的粮仓在人死光了之后都是满的......
    只能说这里面有很复杂的东西,绝不是一班没有什么见识和心机的人可以推测的。赵莺莺上辈子算是见识过一些东西了,可是她依旧不能在这种事上做出什么推断。
    凭她粗浅的理解,大概就是粮商想赚钱,谁也拦不住。最多...最多就是留一些余地,不会逼死人。话说在扬州的地界如果真是逼死人,那该是粮商不想活命了吧。
    这里可不是穷乡僻壤,那些地方有的粮商和底下的小吏勾结,不要说作死地加价卖粮了,就连想干预这件事的县令都敢杀。事后找个理由搪塞,朝廷重新派个县令就是了。
    换成是扬州,什么事情都能闹到天下皆知,所以这些人在这里做事多少都会讲究一些收敛一些。
    不过这些议论赵家的人不一定是对赵家有什么坏心,只不过是存下粮食的人家和没有买粮食的人家天然站成了两派。每一个人都想说明自己这边更好——听起来很奇怪,这有什么用吗?有什么意义吗?
    其实很好理解,这个时候每个人都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所以每个人都是很不知所措的。为了缓解自己的惶恐,不断肯定自己做得是对的,这也是一种很正常的反应。
    王氏一个劲认为存粮食好,这也是一个道理。
    这种时候每个人都是煎熬的,因为不知道将来会怎样。老天爷好像是知道人的这种煎熬一样,故意使坏要延长这种煎熬——天气始终没有发生什么变化,既没有下雨结束这场大旱,也没有发生别的预兆,表示这场大旱会一直下去。
    而粮店的粮价在这种情况下和之前没有什么不同,依旧在缓慢但是坚定地上涨。这倒是让一些买了粮食的人觉得高兴,即使这对于自家来说并不算赚到了。
    人嘛,感觉都是在对比中产生的。现在粮价上涨其实对已经买粮的人来说毫无意义,反正他们钱也花了。但是因为粮价持续上涨,后面的人买粮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简而言之就是,我倒霉不要紧,只要有人比我更倒霉就可以了。
    不过粮价涨到现在,可以上涨的空间已经不太大了,除非出现新的大变动。
    赵莺莺知道这个大变动是大涝,不过其他人是还不知道的。所以即使是没提前买粮食的也不过抱怨两句,还不至于真的恐慌。
    随着节气变动,天气越来越热,夏季已经进入最盛的时候。往年这时候就热的够呛,再加上今年的干旱,那就更不用提了。人根本不能出门,一瞬被就要本晒成干!然而呆在家里也不见得多好,那就是一个蒸笼,恨不得把人给蒸熟了。
    赵家还好,赵家有一口井。靠着这口井可以凉西瓜、凉蔬果,甚至井水提上来放进屋子里还能让室内凉快一点。睡觉之前擦洗竹席也好使,至少睡上去的时候席子就是冰冰凉凉的了。
    而借着这一丝难得的凉意,赵家人就能还算安稳地入睡。
    天渐渐暗了下来,染坊里收工,前院饭菜也上桌了。赵蒙想往常一样一桶水一桶水地打起来,然后往院子的青石板砖地面一泼,‘兹啦’一声响,水汽就被蒸起来了。
    就这样一桶一桶地泼,等到整个院子都浇上水之后,赵蒙才从赵莺莺手里接过饭碗吃饭——这才浇第一次,等到吃饭之后滚烫的青石板就能把地面蒸的半干。那时候就再打水泼地,和第一次一样。
    今天吃的清爽,或者说最近都吃的清爽。一盘凉拌生黄瓜,里面放的是绵密的白糖。然后是一盘盘的酸菜,有酸豆角、酸黄瓜、酸榨菜、酸刀豆,反正讲究一个开胃爽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