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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节
    大堂经理狂咽了口唾沫,这已经不需要给廖总打电话,通过廖总去麻烦陈总了,陈氏财团旗下的生意,谁不知道他们陈大小姐和雪烟中药的老总有那么一腿。
    服务员心里暗暗惊讶,死定了,这次真的死定了,把陈董事长的男人得罪了,自己会不会被开除。
    “苏先生,您稍等半个小时好吗,我给廖总打个电话,让他来协调一下。”
    苏北摇头说:“不用那么麻烦了,这里有一袋碎钻石,你们去跟每一桌的客人道个歉,就说晚上这里被人包场过生日,所以让大家给个面子,每人可以任选一颗钻石。”
    苏北从没这么破费过,在他心里一直在找借口,姜涛是协助柳氏集团度过危难的高级管理人才,自己替柳寒烟给她过生日,也算是人文关怀才对。
    几个服务员战战兢兢的捧着两小盘钻石,餐厅的人陆陆续续的结账,回头侧目看向苏北的位置,圣诞节刚过一个月,这就有派送钻石的圣诞老人了。一颗钻石的价值超过他们这顿饭的几十倍,而且别人确实要给女朋友过生日,这种拿了好处的顺水人情,不会有人拒绝。
    但是,只有一桌最角落的客人没有动。
    苏北早就注意到了他们,熟人,没去打招呼,相互点了点头而已。
    傅宜欣和电视台的几个同事以及两个企业家,正对社会精英的消费心里做节目调查。某种程度上来讲,傅宜欣和姜涛是一类人,一个才学过人,另一个交际发达,是江海这座梦幻之都中追梦人的一个缩影。
    江海的消费水平很高,高到傅宜欣这样的电视台主播只能买郊区的小户型房子,姜涛这样的集团高管只能租房子。
    苏北还是很抵触陈泽凯的资本轰炸的,浙商的民间资本高达全国之手,甚至一个炒房团的出击,瞬间将海亚刚刚建成的城区连窝端了。雪球越滚越大,房地产的份额伴随着泡沫肥了这些大财团的同时,也将民间资金整合起来。
    这次陈雪菲和刘学承建城南生态园区,最大的竞标敌人居然是她的弟弟陈泽凯,这足以说明陈家到底有多少钱了。要知道,连柳寒烟住的海棠别墅,都是老陈二十年前建造的。
    苏北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给姜涛准备的礼物盒,眸子里闪过一丝的隐晦。赵昆鹏、李青云、白玄烨,甚至还有叶凌风,这些燕京人彼此的矛盾交织在一起,无形中推动了他和白玄烨的化干戈为玉帛。
    可以确定一点,最近白玄烨同样很默契,似乎放弃了江海扩张战略。但是这并不以为着陈泽凯这小子就好对付,于公于私,苏北都希望是陈雪菲击败了陈泽凯,南川工业园区对奇迹集团也是非常重要的。
    “苏总,哪位女士这么好运,能让苏总亲自给她过生日呢?”傅宜欣不请自到,做到苏北对面,电视台的同事和企业家跟苏北打了个招呼,很识趣儿的离开了。
    “别酸了,一个朋友而已。对了我让人给你送过去的新年礼物收到没有。”苏北给傅宜欣倒了杯刚刚冲上的碧螺春。
    “哼,到年终了,拉拢我们这些主持人记者的人数不胜数,都希望和我们这些所谓的无冕之王搞好关系。唯独你把我得罪了!”傅宜欣卖了个关子说。
    苏北耸耸肩淡淡的说道:“那些山货可是我亲自从徽省带回来的,说实话,仅你那一份,连我们家都没留。”
    “真的?”一天前,傅宜欣对着一堆青菜萝卜土特产闷闷不乐,她真没想到苏北过年给她准备的新年礼物是一堆地瓜。
    “当然。”当然是假的,奇迹集团公关部新年大派送,每个员工家里都有,剩下的都送这圈里的朋友了。不过适当的谎言,可以让这些靠听觉吃饭的母性动物放过自己一马。
    “那我就不打扰你啦,至于这颗钻石呢,还是留着回家砸核桃吧,没见过你这么给女人送礼物的,给我看看你准备了什么礼物。”傅宜欣嘟了嘟嘴,这种大雪纷飞的夜晚,如果能和一个相爱的男人共进晚餐,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苏北一阵无语,只好把礼物盒递给她。
    “香水?哟呵苏北,原来你也并不是不懂女人嘛,还是许愿精灵系列的,不便宜吧?”
    “等你过生日,送你一斤好吧。”苏北算是服了。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我的生日是正月初九,你要是不给我过……”傅宜欣趴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让苏北尴尬无比的话,“我就给你戴绿帽子。”
    “好了好了,我朋友快来了,你赶紧撤,别跟这儿诚心戳我轮胎。”
    傅宜欣嘿嘿一笑,拎着手上一款棕色的普拉达包包离开,苏北这个呆子,还真以为正月初九是自己的生日吗,农历的正月初九可是公历的二月十四,情人节。二月十四这个节日,仿佛就是为傅宜欣设计的一样,情人节不是老婆节也不是恋爱节,是一个舶来品,她知道自己和苏北没有结果,甚至她连个第三者都不算,想到这里,傅宜欣露出了一个酸楚的微笑,难道两个人一点感情都没有,只剩下逢场作戏和各取所需吗。
    姜涛从出租车上下来,裹了裹宽大的羽绒服,她没化妆也没穿什么特别的衣服,素面朝天的走进这家气氛诡异的餐厅。
    当姜涛刚进来,水晶吊灯刷的一下子灭了,取而代之是昏黄的烛光,以及一首清幽的钢琴曲,一名穿着燕尾服的侍应生把姜涛引领到苏北的位置。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每个人都会有那么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经历,哪怕是没有海誓山盟,也会在心头镌刻出无法抹去的愁云。姜涛对待这份曾经的感情死非常诚惶诚恐的,每一次都像第一次,每一次又都像最后一次,苦涩的感觉让她甘愿做一个情场上的懦夫。
    “董事长说得对,烧包一个。”姜涛打破沉默,用略带嗓音沙哑的中性嗓音开了个玩笑,不过没有任何女人不喜欢这样的环境。只不过此时有多感动、安详和宁静,心里就有多少的哀愁。
    烛光让两个人的影子变得模糊,而烛光晚餐之所以被作为求婚的杀手锏也正是因为如此,此时的男女双方除掉理性的面具,悲喜哀乐都随心控制。
    苏北端起蓝色的水晶香槟酒杯,将另一只粉色的波西米亚风格高脚杯杯递给姜涛,凝视着她说:“生日快乐。”
    “这是送我的?”姜涛拿起桌上的香水。
    “不喜欢的话可以送人,我对这东西比较外行,就是看哪个贵给你买了哪个,嘿嘿,是有点暴发户风格了。”
    姜涛恍恍惚惚的笑了笑,她从进餐厅的一刻起,就怀疑自己做了一个荒诞的梦境,幸福带着心碎的感觉而来,她知道就算是柳寒烟也没享受过这种待遇,但是苏北做的越精心,说明他越是要和自己拉开距离,这顿饭怎么看都像是最后的晚餐。
    她不是个脆弱的女人,家境不普通,工作和前途也非常好。和以前职场拼搏中,要肚子面对各种应酬以及流言蜚语比起来,现在的生活好多了。
    “别板着一张脸,今天是你生日开心点,要不是等着给你过生日,我现在已经在云缅边境了。”
    “花言巧语,一个生日真这么重要吗?”
    苏北放下端了半晌的酒杯,眯起黑色的眸子迷茫的看着幽幽的烛光,“重要,我很害怕这次云缅之行会回不来。”
    苏北冷漠的语调让姜涛心里咯噔一下子,她知道苏北在商业成功的背后,面临着普通人所不能理解的危险。
    第265章 雪夜
    姜涛有点看傻了,苏北刻意隐藏的孤独,随着这一刻的温柔目光泄露出来,那是一个孤独lang子才有的沧桑和迷茫,任何一个时刻的苏北,都不如现在这样一言不发感觉要真实.
    “董事长的软肋在于她永不甘蛰伏的心。”姜涛的醋意浓浓的气势逐渐消散,男女之间或许除了情侣的关系还可以做朋友。
    “为什么忽然这么说?”
    “下午你给董事长打电话谈南川工业园区的项目时,我也在旁边,坦白的说,作为妻子,当她得知你和陈雪菲有来往的时候,理所当然应该大发雷霆。不过,这个项目似乎大到董事长可以放弃一个妻子的权益。”
    “这和家庭没关系,我可没那么大脸劝说陈雪菲开发南川工业园,她盖房子,我们买房子,她给我们个优惠,我们给他们在江海商会招标和银行贷款方面做个担保,其实还是两笔买卖……”苏北本来不想在姜涛生日晚餐上说这些,可是除了工作,总不能谈感情。
    “然后你就杀人了。”
    苏北正说的热乎,没想到姜涛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别一个人傻瞒着了,天黑前,安琪儿去董事长家里,把什么事都说了。”
    苏北不想过多的解释玩笑道:“所以我一直强调安全第一。”
    “你是去找白画扇吗?”姜涛问。
    苏北皱了下眉头:“这也是安琪儿说的?”
    “不是,我自己猜的。”
    “聪明。”
    “那你就再让我做个自作聪明的猜测好吗。”
    “哈哈,随便猜。”
    “有一个规律不知道你意识到没有,陈雪菲的父亲死了弟弟被刺杀,所以你和陈雪菲走到了一起。周曼被人绑架,险些被人打死,你接受了她。白画扇我不了解,但是你们是一类人,手上都沾染着鲜血,所以你要去找她。但是,这么多优秀的女人中,你直接接受了柳寒烟,为什么?”
    苏北有些忐忑的看着姜涛的眼睛,他知道姜涛是心理学的博士,那双眼睛好像洞穿了一切秘密似的。
    “对啊,为什么?一见钟情吧。”苏北用肉麻的话来掩饰自己的不安。
    “呵呵,我猜测,委托你照顾董事长的那位寒雪姐……”
    苏北的酒杯当的一声放在桌子上,嘴角勾起一个冷酷又愤怒的微笑。
    姜涛马上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面色苍白的看着他,“应该不会是真的吧?董事长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和希望,她现在为柳氏集团所做的一切,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姐姐回家能够看到她的努力……”
    姜涛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含着眼泪紧盯着苏北,她知道自己猜对了,董事长的姐姐早就死了,她的死肯定和苏北有关系,否则苏北也不会在江海落户。
    苏北的愤怒神情瞬间恢复正常,扬起一个招牌式的微笑,“姜涛,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你对柳寒烟和我过分关心了。”
    姜涛落寞的点了点头,确实跟她没有任何关系,董事长只是自己的朋友。在昏黄的烛光下苏北的那张脸异常的冷静和淡漠,仿佛天塌下来他都可以顶住一样,但是他只会给柳寒烟顶住那片天空。
    “你别误会,柳寒烟的臭脾气你应该了解,有的时候答案并不那么重要。”
    “我明白。”
    姜涛觉得这个话题太过于沉重了,忽然注意到窗外贴着广告的公交车满吞吞的经过,笑着说:“告诉你个好消息,叶总和董事长我们开会商量过了,将会抽出集团广告运营资金的五分之一投放电影市场。中药系列的护肤品走向国际化,没有与之匹配的文化环境是很单薄的。所以,不久的将来,一部代表华夏文化精髓和内涵的电影将会在现代这个快餐电影的市场环境下崛起。”
    “林婉清主演?”苏北笑道。
    “还有你的那位韩国朋友喽,不过剧组团队方面,我们还没有敲定下来,既然是大成本大制作,目光局限于江海影视圈儿就太小家子气了。”
    “你们准备赔进去多少?”
    “哼!你就这么看不起我啊,我父亲的一个门生正是华夏古装电影泰斗级别的导演,许可,这个新年我就去一趟港台谈这件事。最好的导演,也要最好的演员,最好的出品人和最大的宣传,才能做出代表华夏符号的电影来。”
    姜涛现如今是奇迹集团的副总监,兼任广告总监的职位,实际上这是她入职柳氏集团以来,第一次这么大的动作。
    奇迹集团一个季度的广告资金投放额度,如果用来拍电影的话,一个月就可以量产出一部来。苏北之所以说赔钱的买卖,确实是他这个老总没看上影视行业,就算电影足够火爆,票房过十亿,去掉成本和影片方的层层克扣,恐怕他这个投资人也赚不了五分之一的利润,折腾这么久,还不如雪烟护肤品一个单一品种的月流水。
    电影票房的收入,投资方是不介意的,重要的是带来的轰动有多大。港台富商恒大老总每年投入恒大足球俱乐部的钱可以买华夏超级杯联赛冠军,足球市场这么火爆,许老总还是赔钱。但如果你知道他陪得这笔钱,还不够恒大地产广告投资的二十分之一就坦然了。这种侧面的广告运营方式,可比直接购买整个地方卫视的黄金档要省钱。
    因此,林婉清的电影票房再高,影响力再大,她在幕后老板们面前还是个穷戏子。电视中频频出镜的世界足球明星再大牌,也是个打工仔。
    饭局最后的主食是姜涛点的一份虾仁水饺,刷卡的时候,苏北没让姜涛看见,这顿饭包场的话足足用了五十万,是他生平吃过最贵的一顿饭。
    在好江南连锁店几个老总的恭送下,苏北和姜涛离开餐厅。
    一想到姜涛要一个人在江海过新年,苏北心里还是很不是滋味儿,看着她裹紧羽绒服下车的背影,嗓子沙哑的吆喝了一声:“等等。”
    “还有事吗?”
    “礼物。”
    “你不是给了吗?”姜涛扬扬手里每盎司八百美金的香水。
    “那是生日礼物,这儿还有新年礼物呢。”
    苏北将另一包整包的钻石递了出去,姜涛接在手里愣了一下,凭手感就知道是什么,“苏北,你这是什么意思?花钱买我?”
    “这叫什么话,一直在我车里放着,这种碎钻柳寒烟不要,你……卖了买栋房子活着车,我可不想让人知道我们集团的高管租房子挤地铁。”苏北担心姜涛不要,说了很多违心的话,其实钻石他从没给过柳寒烟。就算柳寒烟再千金小姐,这原装的钻石怎么会不心动。
    姜涛眼睛红了一下,压抑着心中的思恋,险些哭出来,淡淡的说了个谢谢转身离开。她绝对是最了解苏北的女人,知道他什么意思。柳寒烟的家就在江海,而周曼和苏北的恋情又是公开的,在这座苍茫茫的都市,也只有她是个孤独的人。
    “苏北!”
    苏北调转车头,离开前朝小区门口瞥了一眼。
    “即便你不爱我,也请你不要离开我。”距离已经拉开,姜涛不怕他看到自己脸上的泪水,北风卷着雪花刮在脸上,更加衬托出姜涛身上的苍凉。
    苏北微笑着摆了摆手,按了下喇叭离开,他该回家了。人生是一盘错综复杂的棋局,你可以很认真的对待自己的人生道路,但是具体走上哪一条路,还要由你的对手和天意来决定,这和身份高地钱势多少无关。
    此刻,两个人多么的希望苏北一脚刹车把豪车停在路边,几十米的奔跑后,两人相拥在漫天飞雪的路灯下,彼此诉说这思恋之苦。可是苏北这车停不下来,他给不了一个女人最基本的承诺,更不能辜负还在家傻等着他的另一个女人。
    江海第一场大雪将忙碌的人们往日里蒙上灰尘的心灵擦洗干净,海棠别墅里,钟婶热气腾腾的煮了几种花样的饺子,过了十二点就是华夏农历传统的小年。
    柳寒烟和谭影在院子里堆了两个大大的雪人,几万块的丝巾都被这俩败家玩意系在雪人的脖子上当做饰品。
    女人的第六感是非常恐怖的,柳寒烟让谭影回去帮钟婶做饭,她要在小区里散散步。柳寒烟这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女人,傍晚听安琪儿形容了苏北的处境,一直担心,但是又拉不下脸给苏北打电话。
    高档小区的门口,没有因为这场另类的大雪而变得清冷,反而聚集了很多平时都在忙工作或宅在家里的人群。
    圣诞节和平安夜过去的太早,没有雪的气氛,谈何平安夜。借着这个大雪夜,市政还有各个小区物业,都将年节才挂出来的彩灯提前挂在树上。
    苏北把车停在小区外的路边,穿过玩雪和烟化爆竹的人群,走到柳寒烟身边,随手把肘弯的风衣披在她的肩膀上。
    柳寒烟感觉被一股熟悉温暖的味道包裹起来,抿着嘴傻笑了一声,但是转过头来的时候,还是一张冰冷的面孔,“死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