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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趁白柯不注意,我依照求生本能,钻到了榻底下。
    江寻不愧是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一找一个准,直接踢了踢床榻,喊我:“出来。”
    完了,江寻这次是真生气了,连夫人都不喊了。
    说句实话,我没有看过江寻真正生气的模样,他会不会打女人啊?
    我想到了话本里说的渣前夫,都是将妻子按在榻上打的。我现在钻了榻底,会不会暗示江寻,该在榻上教训我?
    我委屈:昨夜爽的时候喊我小甜甜,才过一天,就变成糟糠之妻下堂妇……男人,真善变。
    然而该装还是要装一下的,我趴在里头,嘀咕:“夫君莫慌,我马上出来,适才在找个东西。咦,那玩意儿怎么找不着了?好生奇怪。”
    “夫人在找什么?找你的良心吗?”他冷嘲热讽道。
    我:“……”
    我干干一笑,从榻底爬了出来。
    江寻拿眼风扫我,冷笑:“夫人可知,若是我口舌笨拙,此番算是栽在宫里头了。”
    我搂住他的手臂,讨好他:“我知我夫君能力,即使遇险,也能死里逃生。”
    “你还想我遇险?嗯?”他余怒未消,勾起我下巴,气笑了,“等我遇险,你好做你的俏寡妇是吗?”
    “我没想当寡妇……”
    “那就给我听话一些,别总惹是生非。”
    我闷闷道:“许是我一直以为我夫君无所不能,哪知他也受皇权牵制、受官阶压制。是我太依赖夫君,太仰慕夫君了。我改,从现在开始,我真的改。”
    江寻呼吸一窒,皱眉,与我道:“你这是在强词夺理吗?”
    我强忍住热泪盈眶:“夫君不信我,觉得我肺腑之言都是借口。原来我们的夫妻之情也不过如此,我为我心中所愿,小小借用了一次夫君的权势,哪知竟让夫君遭此大难,是我不好,是我高估了夫君……”
    “呵,你心中所愿?”江寻拿纤长白皙的指尖,轻轻戳我胸口,道,“夫人心中所愿,不就是那二百两吗?”
    “我……”我震惊地望向江寻,他居然这样想我?
    我心中所愿,岂止二百两!
    江寻挥了挥衣袖,唤人:“白柯传我令,府中银钱随夫人支配,想如何花销就如何花销。只是她若逃出府,二话不说腿打断!带回府中时,为夫亲手帮她接骨。”
    江寻此举令人发指,我张了张嘴,想骂他,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是我的私房钱的钱,早就失去了它存在的意义与价值。
    江寻逼迫我一步步后退,直到脚后跟撞上榻,一下子跌到柔软厚实的被褥里。江寻依旧不依不饶,将我困在两臂之间,逼视我:“如此,夫人可满意?”
    我还能说什么?
    我泪流满面:“满意,我甚满意。”
    “满意就好,这是你应得的。”
    “……”这句话听起来是甜言蜜语,但我总觉得我被江寻威胁了。
    “你满意了,我倒是不满意了。”
    “啊?”
    “所以,夫人该做些什么,让为夫满意?”江寻说这话时,眼底无笑,依旧在气头上。他一贯是温文尔雅的样子,此刻却流露了一些地痞流氓的气质,蛮不讲理。
    我闭上眼,心一横,做出英勇就义的模样,扯开自己衣领,露出若隐若现的肚兜与雪白细腻的肩头。随后,我咬牙切齿道:“请夫君尽情享用我!”
    江寻似笑非笑,答我:“夫人,很上道儿。”
    说完,一点都不和我瞎客套,直接覆了上来,吻我的唇与耳,像一头饥肠辘辘的野狼,咬着我的肩头,惩罚性得施加力气,让我疼得嗷嗷直叫。
    江寻可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也没有怜香惜玉的想法,想在吃饭前先翻云覆雨一番。。
    他虽不会在塌上打我,但他会在榻上让我上天不能下地无门,也是够狠。
    我被弄得神魂颠倒,满脑子想的都是:快到饭点了,日后一定不能在饭前惹江寻生气,否则会被饿上好几个时辰。要惹……也只能是饭后。
    第32章
    等我沐浴更衣, 终于到了饭点。
    饿了两个时辰的我, 此时风卷云残,将桌上所有饭菜都吃光光。
    我以手掩唇, 抬起的袖内暗香浮动, 就此矜持地打了个饱嗝。
    江寻举着筷子, 迟疑地唤人:“再上碗甜汤来。”
    我秀气地喝汤, 吃饱的人才有闲情雅致附庸风雅。
    江寻道:“夫人胃口真好。”
    “府里饭菜好吃。”我可不敢哭诉, 是他之前将我硬生生饿了两个时辰。
    “比之宫中如何?”
    我道:“宫中菜色多,左夹一箸菜, 右夹一箸菜, 等我尝个七七八八, 饭都凉了。论起来,不如夫君这儿顺心,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不顾及礼仪, 吃相差些随意些,夫君也不会骂我。”
    “为夫只是懒得骂你, 望你有些自知之明。”
    “哦。”我如今是习惯江寻的嫌弃了, 听过便忘了。
    江寻没有食不言的腐朽习惯, 等口中的甜汤咽下了,便问我:“说起来,你的话本赛如何是好?”
    他这话正好戳中我的七寸,我已经接连几天遗忘话本大赛了, 实在是不想想起。
    我心中突然响起了一首曲,词比较白话,是这样唱的:“最怕朋友突然的关心,最怕回忆突然翻涌,绞痛着不平息,最怕突然听到你的消息……”
    我苦笑,装毫不在意,道:“啊,话本啊?该怎么办怎么办吧……”
    “夫人不伤心吗?不想它吗?毕竟一起度过了两个月的美好日子。”
    江寻再往我心口上插刀,我真的要哭了啊。
    我讪讪一笑:“之前写话本也是为了钱财,如今不需要了,便没什么写的兴致了。”
    “哦?是吗?”江寻突然从袖中掏出两团纸,“既然不需要了,夫人还在写些什么?不是因为自己爱写吗?”
    我心尖酸楚,答他:“反正也被取消资格了……”
    “我用了一些门道,给你换了个选手身份,只是这笔名不好取江大人了,你便用朝姬吧,姬为公主之意,朝又是你名。我想了许久,自己的夫人若是无法光明正大过日子,那要这权势富贵又有何用?你便用自己身份写话本,无需依托我。”
    我震惊,结结巴巴道:“这般,不会给夫君惹事吗?”
    “我父亲统领能定皇城生死的御林暗卫,我又在朝为官,颇得新帝赏识。如此,还护不住一个前朝公主的话,未免太没用了。何况,治天下的这位不是个傻子,处死妖后与公主,不过是为了安将士心,安天下心。对外已说死了,何必惹是生非,再招出个假死的话柄?他若是想再生动荡,那便来折腾吧。想必,聪明一点儿的,也会睁一只闭一只眼过去了。”
    听了江寻这番话,我也觉得颇有三分道理。于是我点了点头,道:“夫君待我真好。”
    他温柔地抚了抚我脸,既有安抚性质,又有警告性质,对我道:“阿朝想要什么,我都为你夺来。只一点别忘记,切莫擅自行事,只管依赖我。”
    不得不说,江寻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本事极好,如此这般,我已经被驯得乖乖的了。
    我崇拜地望着他:“日后,我就说,全听夫君的。”
    “全听我的?”江寻又笑了,“床笫之间的事,也全听我的?”
    “这……就算了吧。”江寻花招多,我承受不了。什么都行,只这事不行。
    隔天,我便用朝姬这个笔名,发表了独属我自己的第一篇话本《番邦王子爱上俏寡妇》。题材是禁忌之恋,目的探讨人性,灵感来源来自江寻。
    我打算写,刺客暗杀的王子被俏丽动人的寡妇所救,疗伤期间,两人眉来眼去就此好上。无奈宫里不肯他俩在一起,于是两人相携亡命天涯,这时叛军突然攻打皇城,取了番邦国王首级,一时间群龙无首,乱作一团。这时候,王子回来了,稳定军心,率领大军回击,夺回了家园。而俏丽的寡妇也因此成为了王后,全剧终。
    我想了想,这个题材着实好。现下的年月,对寡妇都不太友好,基本不能娶嫁,在家中吃斋念佛,郁郁终生。
    此话本一出,定能吸引到寡妇群众,以及一些知性的中年女子,引领一番热潮。我将化身为女权代言人,为这些辛勤持家的女子发声!
    没错,就是这样!
    我让白柯帮我交稿,由于题材特殊,审了不知多久才出版。哪知这种立意新奇的话本,一下子赢得了姑娘们的心,纷纷购买,成为一大畅销话本。
    由于好评如潮,我已经是内定的话本第一名,没几日,皇城书铺就邀我当长驻书铺的话本先生。他们仿佛知道我是女子,又是已婚妇人,喊先生委实不妥,思量很久,决定称我为朝姬太太,尊称,和江府大太太这种称谓类似,无任何歧义。
    我靠自己的能力,大赚了一笔钱。我将这些银两塞到红袋子里,望着偌大的屋子,陷入了深思。
    这是我的私房钱,不能被江寻找到,得藏起来。
    那么,藏哪好呢?
    藏花瓶里?不行,万一花瓶倒了不就滚出来了。
    藏梳妆盒里?算了,日日能看见,忘记贼惦记。
    那就学江寻,把钱埋在土里吧?
    说干就干,我当即挖了个坑,把钱埋进去。
    这天午后,由于心情好,我才做了一个梦——我梦到那些银两生根发芽,结出一个个大元宝,整棵树都金灿灿的。
    一觉醒来,白柯突然来报:“夫人,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我揉揉惺忪的睡眼。
    “夫人的私房钱,失窃了!”
    我闻言,险些又晕了过去。
    这时,江寻恰到好处进屋,问我:“哦?夫人的私房钱失窃了?就那二百两?”
    “……”我没敢吭声。
    他笑:“不过是二百两,来人,从我账中支出,再给夫人埋回去。”
    我嘀咕:“不一样,你的钱是你的钱,我的钱是我的钱……”
    “怎么不一样?我的钱不就是你的钱吗?哦,我明白了。夫人攒私房钱,是想要自个儿之后,携款逃跑?”
    “没……”我心虚。
    “呵,夫人还是死了这条心吧。私房钱,一分都别想存!”
    “哦……”我绞了绞手指,委屈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