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和头依旧是往上仰着,视线定定看着同一个方向,也不催促,耐心地等她。
他视力好,能清楚地看出那具黑影抬起右手摸了摸头的动作,像是在懊恼着什么。
“那个……”宁思的声音终于透过电流传来,“你很久之前不是说,等你休息,再感谢你吗?”
陆景和一下子就能猜到她的后话要说什么,唇角不自觉带上笑意。
他低低“嗯”了声,抬手将车子钥匙一转,发动机嘈杂的声音瞬间消失不见,连带着背景音都安静了下来。
“然后呢?”
“然后……”宁思舔了舔站在外面太久,被风吹得有些干燥的嘴唇,然后继续说,“你现在下班了,也算是休息吧,你能在下面等我一会吗?我把汤匀一份给你。”
对方声线本来就偏软,眼下从电话里传出,多了一份道不明的感觉。
“你大概还有多久能弄好?”陆景和却说,“我家里还有点事,急着回去。”
宁思没想到要是他有急事为什么还在楼下这一茬,只是听他这么一说,心想那就只能下次吧。
“那……”
“你现在方便吗?”陆景和与她同时开口,听到她的声音也没主动停下让她先说,而是自己说完,又接着道,“我不如现在上去拿吧?”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
我有罪(跪下
这章发红包呀~希望你们对阿执热情一点!再热情一点!
☆、第十二束光
十分钟后,陆景和心满意足地拎着两个保温瓶,从宁思家里和她一同走出。
将人送进喊来的车里,把其中一份汤交还给她,叮嘱她到了医院后记得发条短信过来,而后目送着车子渐渐融入车流当中。
回到车内,陆景和将在她手上常见的藕粉色保温瓶放好,调整好位置确认它即便颠簸也不会倒下了,才安心系好安全带,启动车子。
他今天下班下得稍迟,便把准备在医院里的家里的备用钥匙提前给了温戚。
回到家,里面早就开好了暖气,门拉开的一刹那热气扑腾腾而来,化解了从外头沾染着的全身寒凉。
温戚任劳任怨地给迟归的陆医生做晚饭。
医院里的饭菜普遍清淡,两人在外头吃的次数也不少,所以但凡是将地点定在家里时,一般不会叫外卖,而是下厨,反正两人的厨艺都还过得去。
温戚听到门锁的声音传来就知道是陆景和回来了,半个小时前对方就有给他发微信,说是要先送宁思回去一趟。
这会儿看他手上拿着一个明显是女孩子用的保温瓶,不觉奇怪,只是倚着厨房的门框懒散地问:“让你顺路去超市带回来的买了吗?”
陆景和将东西先放在玄关的柜子上,专心换鞋,背对着温戚:“明显没有。”
“啧,”温戚一脸“我就猜到”的表情,“说好的‘兄弟是手足,女人是衣服’,不存在的。”
陆景和对他这种神经吧啦的怪声怪调习以为常,换上拖鞋去洗手,说:“你有胆把这句话对着姜以耳的面说一遍。”
“我没胆可还行?”温戚不以为然地反驳。
流水声从洗手间传出,没听到陆景和的说话声,温戚站起身子重新回到灶台前,从碗柜里掏出两个瓷碗,又“啧”了一声:“……没胆就没胆。”
职业习惯,陆景和每次洗手都是按照大学时教的洗手教程步骤来。
家里安装的是电热水龙头,温热的水从水管流出,将覆在手面的洗手液泡沫冲掉,陆景和心不在焉地回想着刚在宁思家里的场面。
因为是低头处理食物,等他上到去的时候小姑娘已经是将发尾扎起。
宁思还记得他说“有事要忙”,给他开了门,让他进来在沙发上先坐再稍等一会,就回到饭桌前继续自己的任务。
一副丝毫不把他当外人的样子,让陆景和的好心情又高了几度。
他看着宁思眼睑低垂,专心致志地将汤渣舀起分放在摆得整齐的两个保温瓶内,不知是不是因为她几分钟前才在阳台吹着冷风给自己打电话,鼻尖又是红红的。
欣赏了好一阵,最后看她端起电炖锅内胆要将里面的汤倒出来,陆景和走上前说帮忙。
立在她身侧,直接抓住内胆的另外两边将东西换到自己手中,手臂相擦时衣袖发出沙沙的声音,像是心里头自听到她电视开始就压都压不下的情绪,伴随着星火的躁动,也传出了噼里啪啦的动静。
陆景和关了水龙头,擦干手,将保温瓶拿到厨房。
瓶盖一开,藕的清香融着排骨的鲜香迫不及待涌出,溢满了整片空气。
温戚闻香忙不迭凑近,瞧见里头满满的大半壶,感慨道:“宁思有心了。”
陆景和正抬手从壁柜里拿出汤碗,闻言听出他打得什么主意,睨了他一眼:“有心也不是对你。”
“……见者有份啊。”
“找你家耳耳要去。”
温戚张了张嘴哑口无言,心想老子下次碰到宁思一定得要告诉她你本质上是个很小气的人。
又无语了好几秒,温戚做了个重大决定——他回到客厅将手机拿起,拨了个电话给姜以耳。
响了没两声,对面很快就被接起,温软的嗓音从话筒里传来的同时,温戚也走回到厨房。
“喂,耳耳……”
陆景和看着他一下子柔和下来的神色就知道他打给谁,人格分裂的两种模式切换得如此迅速和无痕,陆景和低低“嗤”了一声。
并且随着听完他整段通话内容,这种嗤之以鼻的感觉越发高涨。
温戚正忙着让姜以耳晚上煮糖水的时候记得留他一份,说完后又聊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陆景和暗道了一句“幼稚”,无视他这种类似于后宫争宠的行为,直接问起姜以耳的情况,“耳耳今晚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