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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3节
    “天作孽,犹如恕;自作孽,不可活!”说完这句话,东方溯用力一拂袖子,吐出四个冰冷决绝的字,“拖下去——杀!”
    “主子救我!救我!”小聪子拼命挣扎哀求,终是无济于事,被强行拖了下去,很快,殿外传来他哀嚎惨叫的声音,惊了停在树梢上的乌鸦,扑愣着翅膀飞起,落下几片漆黑的羽毛。
    梁氏死死抿着唇,她已经捂住了耳朵,可惨叫声还是拼命往耳朵里钻,犹如不散的阴魂。
    渐渐的,惨叫声小了下去,直至不闻……
    过了一会儿,张进走进来,在他袍角有一块被鲜血染红的痕迹,他恭敬地道:“启禀陛下,小聪子已经被杖毕。”
    东方溯颔首,目光微微一转,落在孙兴身上,后者吓得魂飞魄散,连连摆手,“奴才不知道歌谣的事,连听都没听过,奴才什么都没有做过,陛下明鉴!”
    “歌谣或与你无关,但要说什么也没做过……”东方溯牵一牵嘴角,泛起一个狠厉的笑容,“孙公公,未必吧。”
    孙兴结结巴巴地道:“奴才真的什么都没做过。”
    “八月二十七,八月二十八,九月初一。”东方溯每说一个日子,孙兴脸色就难看一分,到后面已是灰败如燃尽的炭火,没有一丝生气。
    东方溯讽刺地道:“在这三日,你曾三次悄悄前往梁昭仪处,每一次都逗留半个时辰之久,楚帝那些事情,想必就是从你嘴里说出去的。”顿一顿,他似笑非笑地道:“孙公公,你这是不是叫身在曹营心在汉啊?”
    “奴才……奴才……”孙兴努力想要说一些为自己开脱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冷汗如浆水一样涌下来,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孙兴倒是个明白人,知道瞒不过去,磕头道:“奴才知错了,求陛下看来奴才侍候多年的份上,放奴才一条生路。”
    东方溯冷笑道:“你早已经把自己的生路堵死了,朕还怎么放?”
    张进与孙兴是一道进的宫,虽说二人道不同不相为谋,但情谊还在,见到他这个样子,心有不忍,跪下道:“陛下,孙兴到底侍候了您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奴才斗胆,求您宽宏大量,饶他一命,奴才……”他咬一咬牙,道:“愿为他担一半的罪。”
    东方溯冷然一笑,“你连他犯的是什么罪都不知道,就敢去担,不怕掉了脑袋吗?”
    张进缩了缩脖子,瞅了一眼东方溯,小心翼翼地道:“奴才确实不知,但有一件事,奴才是知道的。当年和奴才一道进宫的十几个人,不是病死就是犯错被处死,再不然就是被赶出宫去,只有奴才和孙兴二人有幸在陛下跟前侍候,平平安安到今日,奴才实在不忍心看到孙兴掉脑袋,求陛下开恩!”
    孙兴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泣声道:“奴才自知有负陛下隆恩,不该奢求陛下开恩,但奴才真的是一时糊涂,受了小人唆使,并非存心背叛陛下,奴才愿意把这些年收到的好处悉数交出来,包括宫外的宅子还有……还有田地金银,只求陛下放奴才一条生路!”
    对于他们的苦苦哀求,东方溯并未有所动,淡然道:“太晚了。”
    孙兴狠狠一咬牙,抬头道:“奴才知道一个秘密,只要陛下饶奴才不死,奴才便将秘密如实告之陛下。”
    东方溯轩一轩长眉,一股无形的威严向孙兴涌来,“你这是在与朕谈条件?”
    孙兴被压得抬不起头来,但还是强撑着道:“奴才不敢,只希望陛下给奴才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说着,他又补充道:“奴才对陛下来说,只是一只蝼蛄,是杀是放根本影响不了大局,但这个秘密不同,陛下若不听,必会后悔终身。”
    东方溯面色阴晴不定,良久,他道:“说!”
    孙兴眸中掠过一丝喜色,“陛下是同意了?”
    东方溯冷声道:“朕可以考虑饶你不死,但前提是你所谓的秘密确有价值,否则……朕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奴才明白。”孙兴连连应声,他瞅了一眼四下,谨慎地道:“能否让奴才单独与陛下言语?”
    第一卷 第六百七十六章 暴风雨前夕
    东方溯犹豫了一下,对张进道:“送梁昭仪回去收拾一下东西,天快冷了,多带几件入冬的衣裳,以免冷了。”
    梁氏身子一震,颤声道:“陛下要送臣妾去哪里?”
    东方溯没有回答,只是挥手道:“去吧,到时候就知道了。”
    待他们走后,东方溯盯着正在擦冷汗的孙兴,冷冷道:“现在可以说了吗?”
    孙兴用力咽了口唾沫,说出一个惊天的秘密,“太后……太后一直盯着二殿下的太子之位。”
    东方溯瞳孔倏然一缩,盯着孙兴的目光又凌厉了几分,“太子之位?”
    “是!”到了这个时候,孙兴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从一开始,太后就不赞成陛下将二殿下立为太子,只是迫于无奈,才写下那封诏书,这一点陛下也是清楚的。这些年来,太后表面上吃斋念佛,不问世事,实则一直放不下这件事。”
    东方溯冷冷道:“她怎么样?”
    “奴才记得太后说过一句话。”孙兴清一清嗓子,学着陈氏的口气道:“纵剐哀家一身皮,哀家也要拨乱反正。”
    “好,好一句拨乱反正。”东方溯徐徐点头,目光阴寒无比,讽刺道:“孙兴,你说朕是不是应该颁一个忧国忧民的牌匾给她啊?”
    孙兴哪里敢接这话,极力垂着头,连大气也不敢喘,纵是这样,也没能安然避过,一个和田玉镇纸在他脚前砸成粉碎,无数莹白的碎玉片四处飞溅,犹如下雪一般,只是这场“雪”充斥着危险的气息。
    孙兴被一片碎玉片划破了手,凝起殷红的血珠,他却连痛也不敢呼一声,唯恐惹怒了东方溯。
    东方溯努力平一平气息,寒声道:“她还说了什么?”
    孙兴小心翼翼地瞅了他一眼,“太后说,二殿下是慕贵妃的儿子,他若承了帝位,咱们大周就算完了,所以一定不能让他坐上帝位。”
    东方溯冷笑一声,“朕就那么几个儿子,她看中了哪个?”
    “是大殿下。”孙兴的回答令东方溯有些意外,予恒生母是赵平清,养母是沈惜君,这两人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得陈氏怠见,没想到陈氏会看上予恒,倒他猜错了。
    “这几年,太后与大殿下虽然接触的不多,但感情甚好,而且……”孙兴迟疑片刻,道:“奴才看得出,大殿下已经被太后说得动了心,想要一争太子之位。”
    “好!好!”东方溯讥笑着,眼底却是一片悲凉,“瞧瞧,都瞧瞧,朕身边养了一群什么人!”
    那厢,孙兴拼命磕头哀求,“奴才已经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求陛下开恩,饶奴才一条狗命。”他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生路,没有第二条。
    东方溯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似乎是在思考怎么处置孙兴,许久,在后者忐忑不安的等待中,他开口道:“出去领五十杖,然后滚出宫去,不要再让朕看到你。”
    “五十杖……”孙兴喃喃念着这个恐怖的数字,他入宫多年,当然知道这五十杖是一个生死坎,多少人死在这个数字上。
    东方溯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淡然道:“你能熬过五十杖就可以活着,反之……就是老天爷不想让你活。”
    孙兴瞅着他,嘴唇哆嗦了几下,他想要哀求好少挨几杖,但终归是没有开这个口,因为他明白,这已经是东方溯最大的让步,再求……只怕会适得其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