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华点点头，表情凝重起来：“自然，除了这关键一点，其实殷素素的做法也有些欠妥，这才逼得张翠山愤而自尽的。”说着幽幽叹了口气。
    嗯？毕晶就是一愣，这里面还有殷素素的错儿呢，我怎么没发现？
    “这话怎么说？”毕晶回想书中情节，想了半天不得要领，求助地看着凌霜华。
    “表哥你想想，”凌霜华没有直接回答毕晶的问题，反而把问题抛回来，“张翠山自杀所用的长剑，是从哪里来的？”
    咦，看不出来这妞还有当老师的潜质啊，都学会诱导式教学了！毕晶腹诽一句，闭眼回想了一下道：“是殷素素递给他的，怎么了？”
    凌霜华点点头道：“对，是殷素素递给他的，但你再想想，殷素素为什么要把剑递给张翠山，是要他用来自尽的么？”
    “当然不是了，殷素素怎么会那么想？”毕晶很坚定地摇摇头，顺口说了一句，但神情忽然就是一愣，面露沉思之色道：“你是说……”
    当时的情况是个是什么样子呢？毕晶记得很清楚，张松溪话语之间一句一个套儿，什么三对三，单对单，六对六的，挤兑得少林老和尚空闻大师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最后被迫答应以少林七僧对战武当七侠。他可不知道武当派哥儿几个早商量好了，要用威力逆天的真武七截阵对付他们。可是武当七侠中俞岱岩是个残废，肯定是没办法出手的，所以宋远桥等人商定，让殷素素临时跟俞岱岩学几下真武七截阵的步伐，代替俞岱岩出战，以全七子之名。
    结果就在殷素素和俞岱岩见面的时候，出事了。俞岱岩也不知哪来那么好记性，居然从“多谢三哥”这区区四个字里，听出来殷素素就是当年用纹须针伤了自己的凶手。
    然后这哥们就暴走了，虽然没有直接拆穿吧，可那表情是个人都觉出不对来了，然后就是殷素素莫名其妙直承其事，把一切揽到自己身上，随即张翠山也暴走了，怒斥殷素素“你骗的我好苦！”
    这时候殷素素怎么做的？毕晶记得也很清楚，她老人家不但没有分辨，反而直接拔出剑来递给张翠山，说道：“你一剑把我杀了，以全你武当七侠之义。”
    问题就出在这儿了！
    当时什么情况？剧变陡生，真相石破天惊，宋大、俞二、张四、殷六和莫七全部懵逼，张翠山更是如雷轰顶，几乎失去思考能力，在这个时候，殷素素最应该做的是什么？显然是给别人留点缓冲时间，好让别人暂时不追究这件事啊。比如你立下重誓，说是帮俞岱岩找名医良药治疗他的伤，然后用下半辈子发动天鹰教人马寻找真凶之类的，等大伙反应过来，一定会说这法子不错，然后你不就活了么？反正重伤俞岱岩害他一声残疾的又不是你，你最多不过是个从犯，还是无意识犯罪那种，太祖他老人家不是还说了，“受蒙蔽无罪，反戈一击有功”么？
    要是觉得这法子显得自己心机太深，跟当时气氛不怎么搭，还容易引起别人的疑心，你还可以用别的办法啊！
    比如你可以扮可怜，一边抽出剑来作势要抹脖子，当然这一剑你得悠着点，别割那么快，也别割那么重，一边凄凄楚楚地说：“我对不起三哥，对不起五哥，今日我一命抵一命，只盼你念在十五年夫妻情分上，好好照顾我们的无忌孩儿。”对，这时候一定要提张无忌，这孩子现在还下落不明呢，谁不心疼？那几位还能真让你死，让无忌变成没娘的孩子？只要你剑割下去的速度够慢，说不定张翠山就一把把剑拦下来，然后和你抱头痛哭。
    你要觉得这种凄凄惨惨的风格不是妖女做派，你还可以正气凛然一边痛哭流涕地喊一句：“我害得三哥残疾，今日砍了一双手还你！”就跟郭靖发现郭芙砍了杨过的胳膊一样，冲着自己胳膊就是一剑，然后再说句“好好照顾无忌孩儿”，对，这时候你一定要打这张王牌，你别管砍胳膊跟照顾孩子有什么关系，反正那几位还没反应过来，见你如此正义凛然，一定大起好感，还能真让你变残废？只要你砍得够轻够慢，一定会被抢下来，然后抱头痛哭。
    当然，你要觉得拿刀拿剑的太危险，不心真割伤自己就不划算了，你还可以选择撞撞墙啊撞撞柱子嘛，你也别管手里有剑为什么还要撞墙自杀——那几位不是还没反应过来呢吗？反正你要大喊一声：“我今日自尽于此，以赎己罪，只盼好好照看无忌孩儿！”然后直接奔着墙去了。当然，这事儿的关键是你要选择比较远的那面墙，速度也别那么快，要不然别人来不及拦真撞墙上就不划算了。你都这么干了，那几位还能真让你死？这几位随便一个武功都比你好，下意识一捞也把你捞回来了，然后抱头痛哭……呃，这个要不是张翠山拦下来的，就别走这个程序了。
    总之，一定要给别人以“我不活了”的印象，让他们觉得你三贞九烈的是个好孩子，一定会给你个机会解释的——总不能下意识把你救下来了，然后又跟你说“不好意思，刚才是本能反应，你再自杀一次”吧？这时候，你就可以好好解释，当年究竟怎么回事，然后再说给俞三找药啊，帮他查真凶啊什么的，说不定还能把宋大几个人彻底拉到自己身边呢。
    当然，这么做是心机婊了一点，俞三爷是可怜了一点，可最少你活下来了不是吗？再说了，你们两口子自杀了，俞三爷该受的苦一点也没少受不是，后来你儿子找到了假黑玉断续膏，俞三爷还不是多受一次痛苦，还差一点弄得张无忌自杀了事。话说一没辙就自杀是不是老张家显性基因缺陷啊，当爹的这样，当娘的这样，当儿子的也这儿样——张无忌遇事也爱玩这套……
    妈的这是扯哪儿去了——毕晶鄙视了自己脑洞一下，咱还是说殷素素，话说“妇女三大宝，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么好的法子你不用，非得这时候抽出剑来让老公杀了自己，你这不是诚心逼他吗？他下得去手？就好比你一定要逼你老公选，我和你妈一起掉水里，你先救谁？你说你老公怎么选？就问你他怎么选？当然是恨不能抽自己俩嘴巴啊，有那性子烈的，说不定当场就跳河了！张翠山不就这么死了？
    片刻之间，毕晶就把事情想得清清楚楚，心下大为得意，都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哥们这是一人就顶个诸葛亮啊——诶，我怎么觉得自己有点儿不是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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