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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二少爷早点休息,奴才继续过去伺候了。”
    “好。”
    赶了一天的路,江翊也着实困了,洗漱后就躺到了床上,不多会儿,就睡了过去。
    封钦回来时,就看到了已经睡熟的江翊。
    挥了挥手,让夏风和佑兴去休息,封钦合好帐门,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
    外面燃着不少篝火,帐篷内并不暗,封钦可以看清江翊的睡脸。
    即便什么都不能做,只要江翊待在他身边,他就觉得安心。这是上一世从未有过的,这种感觉很新鲜,也很让他欣喜,更重要的是他无比想抓住这种感觉,一辈子珍惜。
    封钦眼睛一扫,就看到江翊泛红的手心。应该是骑马时缰绳磨的,江翊这手平时也就写写字,没出过力,也没干过话儿,扯久了粗糙的东西,自然会这样。
    封钦起身从包袱里翻出一盒药,然后小心翼翼地涂到江翊的手心里。
    封钦的动作虽然很轻,但江翊还是感觉到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在看到封钦后,并没有起身,反倒卸下了刚生出的那点防备。
    封钦声音轻柔地道:“继续睡吧,我给你上点药,明天手就不那么疼了。”
    封钦终究是没忍心责怪他,只能怪自己大意,若早些发现就好了。
    封钦的手很暖,顺着江翊的手掌暖到了江翊身上每一处,江翊倒是渐渐消了睡意。但这样的沉默又有些尴尬,江翊想了想,问:“听佑兴说有情报,是棘手的事吗?”
    封钦微微扬了扬嘴角,“不是,都是前线的事,战事有点紧,但还能应付。”
    “那就好。”江翊手里因为药变得凉凉的,倒很舒服。
    “原本是想跟你一起送完赈灾粮草一起去边关的,但现在这个情况怕是不能了。到了地方我会留下一队人马跟着你,你粮草交接完,他们会护送你来找我,都是我的人,不必担心。”封钦涂完了药,恋恋不舍地放开江翊的手。
    “好。”这没什么可有异议的。
    “睡吧。”封钦给江翊掖好被子,就出去洗漱了。
    次日江翊醒来,周身都觉得暖暖的,睁开眼,就看到近在咫尺的封钦。此时他正被封钦搂着,封钦还在睡,表情很安稳。
    江翊不记得昨天封钦是什么时候洗漱回来的,上完药他手上舒服多了,转眼就又睡过去了。
    看了一下天色,应该是刚亮没多处,外面脚步声很纷杂,但并不吵闹。
    江翊轻轻从封钦怀里移出来,但刚动没两下,封钦就醒了。
    对于自己昨天没睡地上,封钦并没有丝毫不好意思。昨天他回来的时候江翊已经又睡了,他把江翊搂在怀里,别提睡得多好了。
    “醒了?”封钦非常自然地把已经挪到一边去的江翊又拉了回来,“这个时辰应该刚开始准备早饭,再躺一会儿吧。”
    江翊跟封钦又拉开了一些距离。
    封钦也不勉强他,浅笑道:“我知道这是我占你便宜了,但实在忍不住,别生气。”
    生气吗?谈不上,别扭更多些罢了。
    “没有……”封钦扯过一边的衣服,“我想起了。”
    “好。”江翊没生气,对他来说就是好的。
    早饭后,行军再次整军出发。
    江翊特地看了一眼襄王,发现他并没有什么不妥,估计昨晚要药真的是小伤,也就没再注意了。
    行军一路走了十多天,期间江翊的帐篷即便在驿站更换了,还是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江翊也不傻,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也一直住在封钦的帐篷里,他毕竟是准王妃,别人也不会觉得奇怪,更不会有什么闲言碎语。而封钦也很老实,没做出任何过度的事,所以这一路他过得还算安稳。
    在一个雨天,他们终于到达了五临城。这里是江翊交接粮草的地方,也是纵山派的所在,军队要在这里休息一夜,明天直接到边关。
    五临成中的知府已经率人在城门口相迎了。
    见过礼后,封钦道:“今晚军队在城外林中休息,尔等不必招呼。赈灾粮草明早入粮仓,你今晚安排好交接以及运往其他各处的人马,尽早出发,不得有误。”
    “是。”知府忙应了,又道:“两位王爷,城内也略备薄酒,两位王爷一路辛苦,去用些吧?”
    封业眉心一皱,都这个状况了,知府还备酒菜,实在让人难相信他是个勤勤恳恳的父母官。
    “不必了,你还是多设些粥铺,明早开始施粥济民吧。”
    “是。”知府也老实地应了。
    封钦知道兄长是怎么想的,他也看不上这样的父母官,但现在也不是发作的时候,救济百姓要紧,等回朝禀明父皇就行,做多了反倒让父皇疑思。
    打发走知府后,封业立刻回帐中换了件常服,随后去了封钦的帐中。
    “我要回纵山派一趟。”
    “哥,方便我们跟你一起吗?”封钦问道。从上一世至今,他都没有去过纵山派,也没有见过兄长的师父师兄之类,现在想来出于尊敬,是应该去看看的,毕竟是养育了兄长的地方。
    “你想去?”封钦从未打听过关于纵山派的事,他一直觉得封钦可能跟父皇一样,不太看得上江湖门派。
    “想啊,之前一直没机会,父皇又不喜欢提,所以我也一直没说过。既然都到纵山派的地界了,过门不入总归不好。而且作为弟弟,也应该去见见哥哥的师父才是。”
    封业露出笑意,“好,那你们换件衣服,咱们这就走。”
    江翊本来也没想去的,毕竟跟他没什么关系。但封钦已经把他算进去了,他也不好拒绝。
    于是两个人换了衣服,也没带别人,就跟着封业一起前往纵山派了。
    第17章
    纵山派建在城外的一座山上。山脉不高,却是植被充裕,但叶子尚未茂盛,遥遥地,也能看到纵山派的建筑。
    通向山顶的楼梯修得很平整,但爬楼梯总是件辛苦事,考虑到江翊的身体,封钦也不敢走快,还牵住了江翊的手,以免他摔倒。
    江翊身体虽不好,但体力其实还是可以的而且阶梯修的也不高,并不费力。但有封业在,江翊也不好太不给封钦面子,也就任他牵着了。
    到了山顶,守门的弟子看到来人,走了过来,问道:“各位是何人?到纵山派来有何事?”
    封业离开太久,弟子每年都会有一批新的,不认得他也是正常的。
    封业正要拿腰牌时,听就到中个健朗的声音,带着几分愉悦地叫道:“三师兄?!”
    封业在宫里排行老三,在门派也是。
    封业寻声望去,露出一点笑意,“五师弟。”
    这位五师弟赶紧跑过来,“三师兄,真的是你啊。多年不见了,你可还好?”
    封业点点头,“挺好的,师父在吗?”
    “在的在的,快跟我来。”说着,就带着封业往里走,一看就是个急脾气的。
    封钦和江翊跟着封业进了纵山派的大门。
    纵山派在外看不出来,但进了门才发现还是挺大的。因为周围植被多,又是在山上,空气非常清新,而且非常安静,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已经有人前去通知掌门了,所以三个人到的时候,掌门已经在厅里等了。
    “徒儿拜见师父。”见到师父,封业毫不含糊地跪地行礼。
    因为不是封钦的师父,所以封钦并没有跟着跪。
    封业的师父胖乎乎的,笑起来特别和蔼,看着只是一个和顺的老人。但封钦习武多年,只看师父的体格和面容,就知道此人武功极高。
    “快起来。”师父连忙叫了起,“没想到你我师徒还有再见的一日,为师此生真是没什么遗憾了。”
    封业起身后微笑道:“师父可要长命百岁,徒儿才能有机会多孝敬您。”
    “你啊,已经够孝顺了,这几年这纵山派的库房都让你、你外公和舅舅送来的东西堆满了。”师父笑道。
    他一个江湖人,其实并不在乎这些,但徒弟和老友非要送,他也就只能收着了。不过都没乱用,还想着等封业成亲的时候,都给他送回去当礼了。
    “您喜欢就好,该用就用,别省着。”
    “你啊,平日也要精打细算些,毕竟你在京中的生活不比在这儿简单随意。”
    “是,徒儿知道了。”
    跟封业说完,师父又将目光转向后面的封钦和江翊。
    封业给师父介绍了两个人。
    封钦和江翊也抱拳作揖。
    师父笑着点点头,“以前总听封业提起你这个弟弟,今日一见,真是一表人才。日后你们兄弟要好好相处,相互帮助,才能成大事。如今你也快成亲了,也算是大人了,对家中要好些,别让你哥哥操心。”
    “是,您放心吧。”封钦应道。他跟兄长的师父没有往来,对方能作为长辈提点他,也是对他上心了。
    师父笑意深了些,对封业道:“行了,去看看你师兄吧。”
    “好。”
    封钦都能感觉到提到这位师兄,兄长的眼睛都有神了许多。
    纵山派内有很多小院,一般一个院里会有两三个屋子。
    封钦以前听封业说过,他就是住在这样的小院子里的。
    而在这众多的院子里,只有一处是枝繁叶茂,连墙壁上都挂着绿叶的。在这万物刚刚复苏的时节,这样的繁茂倒成了一副奇景。
    走到院前,封业反而放慢的脚步,有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
    封钦也不知道兄长在干什么,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
    院里很整洁,也很安静,好像是纵山派另辟出的一角。
    封业走到主屋门前,轻轻推开,里面的人转头看过来,手上的茶杯突然一松,水连着杯子一起落到了地上。
    封钦和江翊走近了,才看清里面的人。看着年纪跟兄长差不多,但一头白发,身上也是一身白衣,样貌如嫡仙一般,就是跟江翊比,也不遑多让。
    封业大步向前,一把把对方拉了起来,皱着眉问:“没烫着吧?”
    对方愣愣地看着封业,嘴唇微微颤了颤,才如梦初醒般地问道:“你……回来了?”
    封业似有些叹息地道:“嗯,烫着没?”
    “没……”说罢,眼睛看向地面。
    封业轻拍了几下他身上的茶水,“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瘦这么多?我们不是说好的……”
    封业突然说不下去了,最后化作一声叹息。
    封钦心里有些疑惑,兄长这种温柔跟平时对自己和对母妃都不同,语气里似乎还有些心疼,他不知道自己想的对不对,反正就是不一样的。
    江翊则微微皱起眉,这位师兄身上有一种特殊的压力,让他觉得熟悉又陌生。跟一般习武之人散出内力时的压力不同,这是一种精神上的感觉,非常微妙。他看了看封钦,封钦神色自若,显然没有被影响,这让他不禁有些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