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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2节
    没有人应答。
    “相马表弟,你还在等待什么?”崔见一脸笑意的说道:“我要是你,就最好不要和他们攀什么关系了——倘若她当真杀了你,到时候你是杀还是不杀呢?那样的话,不是更难做出选择了吗?”
    燕相马咬了咬牙。
    身体突然间跃至半空,长剑挥起,闪发出耀眼的红色光芒。
    咔嚓——
    黑厢马车被劈成两半。
    马车的马厢从中间裂开,然后朝着雪地上面倒塌而去。
    马车之内,空无一人。
    “里面没人。”燕相马一脸惊讶的说道。
    “人呢?”崔见跑了过来,他一脚把那半边马车车厢给踢飞出去,嘶声吼道:“人呢?公孙瑜和陆家那个小野种跑哪儿去了?里面一个人都没有,那些混蛋那么拼命干什么?”
    “——”
    然后,他更加气愤的盯着那些狼骑尸体,恨恨说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这些狼骑全是死士,是诱饵——他们故意挟裹着黑厢马车朝着城门冲锋,然后突围出去,引得我们整个监察司在后面穷追不舍。而公孙瑜和陆家的那个小野种却早就从其它地方逃跑了——他们为了掩饰陆家那个小野种,不惜全部战死——”
    说到最后,崔见的心里竟然生起了一层敬意。
    谁家不想蓄养一批这样的死士为自己卖力啊?
    “三魂七魄。”燕相马出声说道。
    “是的。三魂七魄。”崔见咬牙切齿的说道:“陆行空战死,他身边战力最强的十个人却不在身边。他们去什么地方了?定然是为了执行更加重要的任务。还有什么比保护公孙瑜和他们陆家的血脉更加重要的事情?陆天语死了,他们陆家可就绝了根了——”
    “现在怎么办?”燕相马出声问道。
    崔见狠狠地盯着燕相马,说道:“这不是让你得偿所愿了吗?”
    ※※※
    陆清明犹豫不决。
    他知道,是时候了,是时候告诉李牧羊的真实身份。他一刻都不想等待了,他想告诉李牧羊,你不姓李,你姓陆,你是陆氏血肉,是我陆清明的亲生儿子。
    可是,他又担心此时此刻告诉他,万一李牧羊难以接受心生误会怎么办?或者引得他气血紊乱,导致内伤再起,这是不是得不偿失?
    “陆叔——”李牧羊一脸疑惑的看着陆清明,他觉得陆清明看向自己的眼神很奇怪。
    “牧羊,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陆清明出声说道。这件事情已经隐瞒不住了,倘若让李牧羊从别处知道,怕是心里更是难以接受。
    不若自己主动告诉他,也好能够当场安慰他的情绪,给他一个解释,让他——不至于误会和仇视父亲和陆家。
    “陆叔,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吧。”李牧羊出声说道。“都已经走到这般地步了,说大家是一家人也不为过,没有什么事情是需要藏着掖着的——”
    “那好。”陆清明吞咽了一口口水,眼睛灼灼地盯着李牧羊,猛地出声说道:“你是我的儿子。”
    “什么?”李牧羊以为自己没有听清楚。
    “你是我的儿子。”陆清明再一次出声说道。“你是我和小瑜的孩子——你姓陆,不姓李。我是你的父亲,小瑜是你的母亲。”
    李牧羊瞪大眼睛,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然后摇头说道:“陆叔,我不明白——我姓李,我的父亲是李岩,母亲是罗琦,李思念是我的妹妹——我怎么可能是你的儿子呢?”
    “一言难尽。”陆清明一脸羞愧的模样,说道:“当时你出生的时候——”
    “我知道。”李牧羊打断陆清明的话,说道:“我听母亲讲过,我出生的时候天降神雷,把我自己劈成了黑炭——可是,这又和陆家有什么关系?”
    “这——你被父亲给调换了。”陆清明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之中,柔声说道:“你出生的那一天天降异像,暴雨倾盆,天雷滚滚——我们等待了很久,等到你出生的时候,突然间有道天雷落了下来,落在了你的身上,你的整个人都变成了一具漆黑的焦炭,几乎没有任何的生命特征——”
    “你爷爷做出了一个决定,让人把你和你同一天出生的李岩之女调换身体——为了避免被人怀疑,你们被连夜送出天都,赶到了江南。而李岩的女儿却变成了我们的大女儿,你爷爷给她取名契机——她成了我们的大女儿——”
    “——”
    第四百八十一章 龙鳞再现!
    “人生就像是一笼包子,谁也不知道下一只是什么馅的。”
    “生活才是最好的小说家,因为谁也猜测不到下一步会出现什么样的桥段。”
    李牧羊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在那白幕之中,却又不停的闪过两位先贤所说的表达同一个意思的名言。
    当李牧羊听到陆清明说自己是他的儿子时,心里实在是惊涛拍岸,震撼不已。
    自己是李岩的儿子,是罗琦的儿子,是李思念的哥哥——十几年来,这种观念已经根深蒂固的生长在他的脑海,身体的每一根毛发、每一根骨头和每一滴血水的深处。
    而且,李牧羊很清楚的感受到李岩和罗琦对自己深沉的爱护。无数个夜晚,无数次的从那烈火焚心的高烧之中醒来,他睁开那模糊沉重的眼皮,第一眼看到的总是那两道忙碌的身影,那焦虑却又强颜欢笑的表情——
    “倘若自己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他们怎么可能会为自己做出那么多的事情?”
    “倘若自己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他们怎么可能——就像是对待亲生儿子一样的对待自己?”
    李牧羊也见过邻居家的孩子,也见过其它同学的家长,他从来没有察觉到异样,他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和别人有什么不同之处。
    唯二的不同就是比别人更笨一些更丑一些。
    在他的意识里,他全母健在,并且对自己喜爱之极,就算自己无数次的让他们失望,无数次的考出全校最差的成绩时,他们的宠爱不减,呵护不停。
    李牧羊一直觉得自己是幸运的,也是幸福的。
    即便在他黑如焦石炭被人骂作‘猪猡’的那段最艰难的日子,他也仍然觉得欢笑比泪水多,喜悦比痛苦长。
    父亲李岩、母亲罗琦、哥哥李牧羊、妹妹李思念——四人一家,四位一体。在李牧羊的心里,这就是一个不可破解的域,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
    这是李家。
    以后也有可能成为李氏家族。
    现在,陆清明却跳出来说自己是陆家的骨肉,是他和公孙瑜的儿子——
    更要命的是,自己不仅仅是陆家的儿子,而且还和陆契机互换了身份——陆契机可是一只凤凰啊,是人族之母的凤凰啊。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是自己疯了还是陆清明疯了?
    李牧羊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有发烧也没有出现幻想的可能性。
    那么,陆清明——看起来也很严肃正常的模样。
    “牧羊——”陆清明看到李牧羊眼里的惊恐,也看出他此时心中的矛盾和犹豫不决。
    是的,他明白,自己是一个闯入者,是一个——在他的情感区域还属于一个陌生人的状态。
    “你应该也有过怀疑,当初为什么送你们远去江南的时候,父亲为何将身边最得力的三魂七魄给派遣出去——你也一定有过质疑,为何紫阳真人亲至江南为你治病,一次又一次的将你从死神那里抢救回来——还有你为何在江南遭遇那么多的危险,遭遇一场又一场的刺杀——有些发生在你看得见的地方,更多的发生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为了保护你们一家安全,我们在江南折损的高手足有二十人——”
    “还有你文试时明明考得是西风大学,为何最终却被星空学院招录。你此行返回天都,为何你公孙瑜一次又一次的忍不住上前亲近,却又碍于那个秘密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退开,退到你看不到的地方——”
    “还有父亲,他为了保护你一次又一次的和宋家碰撞,甚至此番不惜和宋孤独大战于岚山之巅——”
    ——
    李牧羊的神情复杂之极。
    陆清明所说的这些事情,也正是李牧羊心中一直疑惑的事情。
    他不是个白痴,相反,和龙王的眼泪相融合之后,他的智慧要比普通凡人还要高上不少。
    为什么给自己治病的一个邋遢老道士就是道家七真人之一的紫阳真人?
    为什么自己没有报名却被那座神秘的星空学院所录取?
    为什么公孙姨对自己如此的亲密,又是送厚礼又是送衣服——关键是那些衣服都是提前缝制好的,而且每一件都是如此的合身。
    为什么陆行空老爷子会不惜一切代价的保护自己,毕竟,在他们这些政治人物眼里,自己也不过只是一个丫鬟的儿子——
    明白了。
    一切都明白了。
    自己是陆家的儿子,是被陆家送出去交由丫鬟抚养的儿子——
    李牧羊抬头看向陆清明,第一次那么认真那么清晰却又那么神情复杂的打量着他。
    “这个人是自己的父亲。”
    “这个人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李牧羊的心里一点儿也不觉得喜悦,反而有种——有种对父亲李岩的背叛感觉。
    李岩才是自己的父亲啊,是自己十几年的父亲啊,是为自己付出了一切的父亲啊——
    “我——”李牧羊张嘴欲言,却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父子相认,抱头痛哭?
    还是父亲相离多年,责怪他们将自己一人丢至江南?
    “我原本的名字应当叫做陆契机?”李牧羊看着陆清明,出声问道。
    “是的。”陆清明沉重点头,说道:“你的名字叫做陆契机。是你爷爷亲自为你取的,在你出生之前,他就一直在翻查古籍,想要给你取一个好名字——名字取好了,却没想到没办法用到自己亲孙子的身上。”
    陆清明担心李牧羊仇视父亲,出声解释着说道:“牧羊,你爷爷做出如此决定,必然有他不得已的苦衷。你是他的亲孙子,是他一直期待着的陆家希望。我想,他的心里比我们还要更加艰难——只是,他要比我们更加果断决绝一些才行。因为只有那样,才能够真正的——保护你的安全。”
    李牧羊抬头看了陆清明一眼,说道:“你——知道些什么?”
    “牧羊,我看到了——”陆清明出声说道。
    “什么?”
    “龙鳞。”陆清明出声说道。“在钦天观的那些道士们吟唱《屠龙歌》的时候,你的手背上面生满了鳞片。虽然那个时候你一直在努力的用衣服掩盖,但是,我还是看到了——”
    轰——
    李牧羊的头顶天灵盖仿佛要被炸开了一般。
    他的身体燥热,气血沸腾。
    他的瞳孔血红,身体里面充满了狂暴和愤怒之气。
    在他的脑域深处,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对着他嘶吼: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