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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节
    “笑笑,你又卖啥单呢?听见妈的话了没有?这话可不能到外面说去。你说你一天天也不吭个声,谁知道整天在想啥,脑子是不是都傻了?”
    见闺女蹲在灶坑前发呆,王佩都有些无奈了,这一天天的,不是发呆就是练字、跑步、干活,小姑娘年纪不大,弄得跟个老太太似的。
    “傻啥傻呀?你闺女才不傻呢!我这不是在想事情呢嘛!”
    “想事想事,你个臭孩子还没有三块砖头高哪来的那么多事情可想,你跟我说说,你刚才琢磨了半天都琢磨出来点啥了?”
    “嘿嘿!我姐还没有三块砖头高……”
    “一边去,别瞎起哄!你还没我高呢。”谭笑伸腿踢了谭叙一下子,然后故作老城地说:“我在想这是不是我妈第一次花钱花的这么乐呵,掏钱掏的这么心甘情愿。”
    本来只打算逗逗谭笑,没成想孩子说起这件事,王佩也就收起玩笑之心:“不心甘情愿能咋整?我还能说不行啊?你爸最小的妹妹结婚,他不出钱到哪都说不过去。好在你就这一个姑姑,要是再多个俩仨的,咱家非得穷的揭不开锅盖。”
    “啥叫穷的揭不开锅盖?为啥揭不开?我都可以拿得动咱家锅盖。”谭叙蹲在地上玩从玉米栅子里找出来的虫子,听见王佩说的话,抬头问道。
    “一边待着去,咋哪都有你呢!欠欠地!”
    “玩你的虫子吧,没长大的小屁孩!”
    娘俩一人怼了他一句,小男孩撇了撇嘴,又蹲了回去,一边继续在柴火堆里翻找带虫眼的栅子,一边小声地嘀咕着:“凶什么凶,头发长见识短!”这话是李明家电视里说的,至于啥意思,谭叙其实并不明白。
    娘俩的谈话继续
    “妈你说前天我爸跟我大伯三叔一起去县城,我大伯会不会捞钱了?”
    “捞钱?不能吧?那钱都是有数的,他们仨一直都在一起,他上哪捞去?再说了,不管咋说那也是你小姑结婚,六个兄弟姐妹,就剩这最小的老疙瘩了,他谭守木要是真的这么干那可就太不是人了。”
    王佩摇了摇头,否定了谭笑的想法。打断骨头连着筋,自己家这个从小就不受人待见,所以才处处被欺负。
    谭守华可是老太太的心肝宝、一家人的香饽饽,捧着哄着还怕来不及,谁能打她的主意。再说了,就是有那个心,估计也没有那个胆,就自家小姑子那酸脾拉臭的性子,谁摊上都得够谁呛。谭守木又不是武松,不可能明知山有虎还偏向虎山行。
    “那我咋今天上午听见谭阳跟王红玲说他爸昨晚上给她们带回来可多好吃的,还给了他妈一沓子钱呢?”
    “一沓子钱?”王佩眉头皱了皱:“你大伯家有钱,会不会是他走之前自己带的没花完?行了,别寻思了,捞不捞的也跟咱没有关系,反正都是你奶奶的钱。再说了,你这么大的孩子,知道啥是捞钱。”
    听出来妈妈语气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笃定,谭笑也决定不再说什么,上一世发生的事情自己记得清楚,可是妈妈并不知道,而且这件事也的确像妈妈说的跟自己家没太大关系,所以点到为止就好。
    可她不说了,却没想到有人要说,而且一下子就捅了马蜂窝。
    “妈,我只有一个大伯一个三叔和俩姑姑,算上我爸也才五个人,你刚才咋说我奶家有六个兄弟姐妹呢?”
    稚嫩的童音、微微扬起的小脸,本是最简单的一个问题,却让王佩马上就变了脸色:“我啥时候说有六个兄弟姐妹了?你耳朵出毛病了是吧?好好玩你的虫子,小孩子家家的怎么一天到晚竟是事呢!五个手指头都没数清楚,你知道啥是六?”
    严厉的话加上冷峻的神色,立马让谭叙害怕了:“我、你,你刚才就……”话没说完,已经有要哭的样子,妈妈已经好久没有这么跟他说话了,而且刚才明明是妈妈自己说的,现在怎么就不承认了呢,男孩觉得无比委屈。
    正文 第77章姐姐也会死
    谭笑瞟了眼门外,见谭守林还没有回来,紧跑两步抱住谭叙的肩膀温柔地安慰道:“好了、好了,老弟,没事的。”
    又抬脸对王佩说:“行了妈,你跟我老弟吼啥呀?你刚才就是说的六个,行你说还不行人家问了?再说了,不就是那么点事吗?跟我们又没关系,我爸面前不说不就得了,弄得跟犯了啥事似的,至于吗?”
    谭笑的淡定感染了王佩,收起怒意的同时却也让她内心更加震惊:“笑笑,你知道妈说的是啥?”
    “我当然知道,不就是我大姑的事嘛。你们都当个秘密守着,还以为别人不知道,其实屯子里早就不知道多少人都知道了呢。我老弟不知道有个姑姑就算了,既然知道了就告诉他呗,不让我爸知道不就得了。”
    “那、你是咋知道的?谁告诉你的?又是听谭阳说的?”
    “老弟,姐跟你说,咱爸家兄弟三个姐妹三个,所以一共是六个人,但是因为大姑死了,所以从来都没有人提起她,你知道这件事就行了,以后啥时候也不要提这事儿。要是让爸知道了,会生气会难受的。”
    “那大姑是咋死的?咱爸为啥会生气难受呢?”谭叙脱离姐姐的怀抱,好奇地问。
    “病死的。大姑是咱爸的姐姐,就像我是你的姐姐一样,你说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难受?会不会有人提起来生气?”
    “姐你会死吗?”
    “会呀?每个人都会死的,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
    “姐,你不要死。我不要你死,我会难受的。”谭叙重新伸手抱住姐姐的身子,脸紧紧贴在谭笑的怀中,语气低沉。
    五岁的孩子虽然还不明白生死是生命的规律,是任何人都逃避不了的宿命,可他也懂得了死亡就是分离、是离别,会让人痛苦。
    “我不死,我一直陪着小叙,还有爸妈,都陪着你,咱们家四口人要好好的活着,活的长长久久,快快乐乐。乖,去玩吧!你多找点虫子出来,放在瓶子里养着,过几天让爸带咱俩捕鸟去。”
    “妈,这事就过去吧,以后谁也不提,就当今天的事没发生。为了一个我们都没见过的名义上的姑姑,闹得大家都闹心,划不来。”
    “小叙你记住你姐姐说的话了没有,以后绝对不能跟你爸提起这事,要不然到时候他揍你,我可不拦着!”
    “嗯,我记住了,我肯定不说,打死都不说。”谭叙像瞌睡虫似的一个劲点头,话毕立马上下嘴唇死死咬住,眼珠子乱转,小模样乖巧极了,王佩一时也无话可说,酝酿半天,摆了摆手:“去玩吧。”
    女儿懂事,儿子乖巧,王佩环视一遭,心里觉得怪怪的,刚才因为啥发了那么大的火气,又因为啥气没了?这也不是自己处事的风格啊!
    喂完鸡鸭鹅,王佩着手准备晚饭,白菜炖土豆菜还没下锅,谭守林从外面回来,把一大一小两个米黄色的搪瓷盆子和放到锅台上,然后转身摸了摸谭叙的头站起身对王佩说:“我就知道你跟孩子不能去吃饭,你说你也是的,活也干了钱也花了,吃口饭能咋的。”
    “十里地赶个嘴,不如在家喝凉水。大冷的天为了一口吃的来回跑,不值得。再说了,你家的饭是那么好吃的吗?吃个饭还得看人脸子,我可受不了。”
    王佩把小一点的盆子上面的盖子挪开,见里面放了六个白馒头,白生生的馒头又大又圆,还是上午自己蒸的呢。
    下面大点的盆子里是酸菜炖猪肉和十几片血肠。菜有小半盆,随手拿起筷子在里面挑了挑,猪肉还真是不少。
    “她三婶儿给你装的?”全家人也就郭欢舍得给,换成谭守芝,连酸菜都不一定舍得让谭守林装走。
    “嗯,她三婶儿给我装的,我也没看都有啥。”谭守林把两只手伸到灶坑里烤火“菜够不够你们娘仨吃?要是够就别做了。”
    “够吃,不做了,等我把菜放到锅里热热就能吃,幸亏菜没有下锅。笑笑、小叙,赶紧洗手,咱也吃饭。”
    见有白馒头吃,谭叙手脚麻利地把几条白虫子装进自己的大罐头瓶子里,抱着瓶子跑进里屋,等着洗手吃饭,谭笑也一并回屋了。
    谭守林烧火,王佩把馒头和菜放在帘子上,盖上锅盖等着火开起锅。站着没事,王佩突然想起了之前谭笑跟她说的话,忍不住问道:“前几天你们上县给小华买东西她奶给拿了多少钱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