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绕过敦煌城北的那座土山,敬轩便迫不及待的,翘首眺望着远处绿树成荫的慢坡,黄绿交错的画面上,隐隐中,像是淡淡的多了一笔,他心里清楚,那便是自家新建的宅院。
于是,伸手指了指前方,冲身侧的了尘和鹏飞欣喜道:“那处隐隐可见的宅子,就是我家。”
敬轩的话语,像是细雨润物般,瞬间让旅途疲惫的人们,不由自主的打起了精神,尤其是阿依古丽,更是欣喜中,隐含着浓浓的甜蜜和淡淡的羞涩不安。
见一位身材瘦小,但却貌美如花,风韵犹在的中年妇女,倚门翘首,而后,脚步渐快的欣喜迎来,机灵乖巧的鹏飞催马紧赶几步,飞身下马‘噗通’一声跪倒尘埃,便声若脆钟般的叫了声:“娘!”
这声娘,鹏飞等了整整十六年,在这十六年的单调而又充满着浓浓关爱的生活中,他只听别的孩子叫过娘,在娘的怀里撒娇缠绵,自己却只能眼巴巴的望着,痴痴的想象着其中的温暖和甜蜜。
见娘面显疑惑欣喜的瞅着自己,敬轩飞身下马,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跟前,跪倒在地,一声洪厚中,略带些许娇气的“娘”才出口,健壮的身子,已经被眼含喜泪的古丽雅紧紧的拥在了怀里。
当听说眼前的这位俊俏后生,是敬轩的义弟时,古丽雅便欣喜的上前扶起,爱怜的审视了一眼,便张开双臂,将鹏飞热热的拥在了怀里。
鹏飞生平第一次领略到被异性的搂抱,一种浓浓的母爱和温暖异样的感觉,顿时让他感到融化和陶醉,一股蕴藏已久的喜泪,便像潮水般喷涌了出来。
见母亲搂着鹏飞爱抚的不肯松手,敬轩嘻嘻一笑道:“看把娘给喜欢的,鹏飞来家就不走了,以后有闹您的时候。”
说着,便向古丽雅介绍了了尘,双方热情的见过礼,敬轩便故弄玄虚的指着默默以待,面含羞涩,略显忐忑的阿依古丽道:“娘猜猜看,她是谁?”
古丽雅先前只顾了和两个儿子亲热,倒是没咋注意身后的人,现在定眼一看,猛然被吓了一跳,这不是年轻时的自己,活生生的站在面前么?
她略微懵愣了一下,便情不自禁的扑上前,一把搂过阿依古丽的身子,便热热的拥在了怀里。
随着一声娇喘稚气的:“阿妈”,阿依古丽便将花儿般美丽的脸庞,紧紧的偎在了古丽雅的胸前。这声阿妈,阿依古丽也整整等了十三年。
见母亲疼爱的像是要把阿依古丽含在嘴里,敬轩嘻嘻一笑,一副赖赖的样子道:“她以后就成咱家的人了,够娘慢慢疼的,您还没说她是谁呢。”说着,冲古丽雅诡秘的眨了眨眼。
古丽雅鼻子轻哼一声,嘴角挂着按耐不住的笑容,一副明察秋毫的样子,拿腔作调的说:“啥事还能瞒的住你娘?不就是我现在的闺女,将来的儿媳妇么?”
此话一出,众人都露出了欢喜佩服的神情,阿依古丽更加娇羞的倚在了古丽雅的怀里,唯独敬轩面显尴尬的僵愣在那里。
他本想娘会猜出很多结果,而后自己再得意的卖弄一番,却没想到被母亲一语猜中,而且,显得轻松自然,就像是这门亲事是她给订的一般。
见儿子变得有些傻愣,古丽雅吃吃一笑道:“傻愣着干啥?还不快招呼人进屋?”
敬轩这才如梦方醒般的招呼大家进院,猛回头,只见宽大气派的院门楼上,高悬着一块黑漆牌匾,上书‘唐庄’二字。苍劲有力的笔锋,一看就知是出自曲伯牙之手。
见敬轩瞅着牌匾呓笑,古丽雅抿嘴一笑,略显感慨的说:“早年听你奶奶说,李家祖上的宅院就叫唐庄,我和你伯牙叔合计了合计,就索性也叫唐庄吧,这也是你爷爷的心愿。”
由于人手齐整,资金充足,仅仅三月功夫,不但房屋院落修建的整整齐齐,就连花园围墙也已接近尾声。
前院空地,用清一色的石板铺就,那棵两人合抱的大榆树,被青砖砌成的花墙围在中间,院的脚落,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几棵碗粗的柿子树,和已能挂果的杏树,将空旷的院落点缀的清雅而富有诗意。
后院的花圃已整成型,靠南角,用青石板铺就的一块空地,一看便知是专门为敬轩准备的练武场。南墙的月牙儿门,通向绿草成茵的缓坡,那里便是李家的祖坟。
西跨院,三排正房,宽敞明亮,牲畜马匹的住处,依坡而建,木制的围栏宛若绿毯上画了一道黄色的圈。
古丽雅陪着儿子转悠了一圈,见他的嘴角始终挂着满意的微笑,便嘘口气说:“你走后不久,世民就来了信,约你去长安找他,后来,王太守又派师爷亲自来催过一趟,像是有急事找你。”
敬轩淡淡一笑说:“他找我还能有啥事,不就是想让我给他卖命么。正好干娘那头也有了信,过两天我就去一趟,看他咋说。”
说着,又面显忧郁的瞅了母亲一眼,迟疑道:“飞花那头若是成了,阿依古丽这头可咋办?我可是答应过他阿爸的。”..
见儿子面显难色,古丽雅吃吃一笑道:“真是个傻儿子,你就专心办正事吧,飞花那头我帮不上啥忙,阿依古丽这头就交给我。李家的事你就看着办,我也不想再说啥。”
敬轩听说,嘻嘻一笑,一副撒娇耍赖的样子说:“娘您就放心吧,不管事情咋变,娘定下的规矩不能变。”说着,便亲昵的搂住了母亲的脖子。
阿依古丽几个的到来,着实给这所空旷气派的大院增添了不少的热闹,尤其是殷婉就更成古丽雅针线说话的伴儿,一有空,两人便嘀嘀咕咕的黏在了一起。
敬轩今天显得特别的高兴,让人套了两辆车,自己和鹏飞了尘骑着马,包括曲伯牙在内,一家人欢欢喜喜的浪了趟敦煌城。
敬轩嚷着给殷婉和两个丫鬟每人置办了两身汉人衣服,又给阿依古丽挑选了几身,苏杭丝质的时兴长裙。折腾过了其他人,敬轩便搂着母亲,拽着曲伯牙,给他俩每人选了身颜色较艳的衣裳。
古丽雅一个劲的嚷着太艳,敬轩却和曲伯牙一唱一和的撺掇说好看。
末了,敬轩还兴致勃勃的买了些婚庆用的剪纸贴花,和两挂鞭炮。竟惹的古丽雅和阿依古丽,都拿惊疑的目光瞅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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