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秒钟后她又叹气说：“讨厌，那边是他上学的地方，我本来还想着让他带我去看看呢，偏偏他见这个时候谈判，真是的。”
    “亲爱的，不要再提宋枫了，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刘曦作势去捂耳朵，一脸无奈，“来，咱们再过一遍d品牌的相关资料。”
    洛迦不情不愿地开始背诵早就背熟了的资料，刘曦时不时给她提醒下各个系列的英文名和法文名，偶尔想起一些相关的事项，也一股脑儿告诉她。两个人就这么一言一语的说着，转眼间便到了登机时间。
    检票时吴岚岚排在她们前面，洛迦注意到之前她助理提着的那袋礼物不见了，她看看被梅洁抱在怀里的粉丝礼物，正在好奇，只听梅洁声音很低的说：“她们没带走，就扔在休息室门口的沙发上。”
    居然这样对待粉丝送的礼物？洛迦愣了一下，想到王馨雨前阵子常说的关于吴岚岚傲慢的传闻，不觉信了几分。
    十几个小时后，飞机滑翔着落在了异国的停机坪上，刘曦拉着洛迦走下舷梯，摄影师飞奔去前面观察了一会儿，指着一个地方叫：“洛迦，你在那里再拍一组。”
    洛迦认命地挪动着发软的双腿，走到他指定的地方熟练地摆起pose来，几分钟后，摄影师做了个v字手势，洛迦揉着腿叹气：“救命啊，坐个飞机还要换几次衣服拍照片，活活累死人啦。”
    “秀场如战场，从现在开始，你已进入战斗状态！”刘曦从包中掏出一条大披肩给她裹上，声音清冷，“亲爱的，有我在，你肯定是最美的那个！”
    第85章
    王馨雨下午出发时, 关于洛迦和吴岚岚出发看秀的报道已经上了网络，机场里看似随意实则经过精心策划的照片无不昭示着这是一场精致且不容丝毫疏忽的征战。
    王馨雨认真翻看完所有的报道, 突然勾唇一笑，果然她们都走的高端路线, 这么一来，她的安排应该很扎眼。
    待她来到机场已经将近下午六点钟了，折腾了一个白天的记者见到她时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兴奋了。
    照例的采访和拍照之后, 王馨雨笑吟吟地跟记者道谢以及道别, 然后迈步走向了安检通道。
    一个记者突然醒悟过来，高叫了一声：“馨雨，你没有买头等舱吗？”
    “没有，我很少坐头等舱的, ”王馨雨笑着回头冲他挥挥手, “节俭惯了，经济舱也很舒服。”
    记者们愣了一下，有几个见机快的立刻追了上去开始了临时采访：“馨雨, 可以拍下你的机票吗？”
    “当然可以。”王馨雨大方地掏出机票给他拍了几张照片，记者们定睛一看, 果然是经济舱的票。
    又一个记者忍不住问她：“我记得这个航班要飞13个小时，这么长时间做经济舱不累吗？”
    “习惯了就好，拍戏的时候经常比这个累多了。”王馨雨调皮地眨眨眼，冲他们挥手告别，“我得去值机了，再见！”
    待她过了安检通道回头再看时, 那帮记者们还守在那里不停地拍她的背影，几个粉丝不知是心疼还是激动，一个劲儿地抹眼泪，王馨雨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低声对助理说：“快去找人办升舱。”
    助理很快消失在远处，王馨雨把行李箱交给另一个助理，低声问莉姐：“风行那边怎么说？”
    “他们报价最低100万才肯给照片。”莉姐飞快地说。
    “不给。”王馨雨斩钉截铁地回答。
    “万一他们把照片放出来，赶在这个要紧的时候恐怕对你的影响不好。”莉姐很是担心。
    王馨雨哂笑一声。前两天为了看秀的事情她去找过沈岸，谁知道居然被风行盯上偷拍了几张照片，之后就找上门来要钱。她仔细回想当时的情形，断定风行即使拍到了也不会是很要命的东西，就让风行发过来看看再做决定。不出所料，风行只拍到了他们从停车场进电梯时拥抱的背影，而且她戴着大口罩和帽子，根本看不清脸。
    这种照片哪怕他们拍到一百种，她也不怕。
    王馨雨摇着头说：“没关系，我巴不得他们放出来呢，不过不要赶在这几天放，你继续跟他们谈，装作讨价还价的样子，拖到咱们回国为止。”
    莉姐不知道她到底做什么打算，忍不住问：“你有什么计划？”
    “目前有一个想法，不过要看吴岚岚那边有什么动作了，我得问问沈岸准备怎么应付吴岚岚，等他那边定下来了我再决定怎么做。”
    王馨雨找了一个空置的座位坐下，不多时便有乘客过来请她签字合影，她态度极其和善地一一照办，远远看见先前那个助理小跑着回来了，这才欠身笑了一下，对后面排队的人说：“对不起，我需要去那边喝点东西，先失陪了。”
    那些人见她态度这么好，个个赞叹不已，便有手快的立刻把偶遇的情形放在了微博上，不久之后王馨雨坐在vip休息室再看时，那条微博的评论里已经全部是对她的赞誉了。
    坐经济舱、平易近人、不端架子，这正是她想要塑造的形象，也正是今天跟她接触过的人得到的印象。
    王馨雨满意的关上手机，开始思索接下来怎么办。
    接下来的几天，在地球另一端的秀场上霓裳华彩令人目不暇给，而坐在秀台之侧光鲜亮丽的明星们，种种热闹的情形更是让人目不暇给。
    秀场的照片发回来后，王馨雨的粉丝跟吴岚岚的粉丝立刻掐了个天翻地覆。原因无他，吴岚岚正好坐在王馨雨前面一排，而根据现场的照片和短视频来看，吴岚岚似乎是无意中好几次遮挡了王馨雨，当然，每次被她挡住的时候，王馨雨总会相应地流露出委屈又谅解的神色。
    两家粉丝的激烈对峙正显出了洛迦的超然事外。她跟杰西卡和刘曦坐在一起，在最前排的好位置，摄像师第一时间就能拍到。
    更引人注目的是，洛迦此次看秀之行全程都由《风尚》跟拍，机场照、秀场照、街拍照，无不透露着精致时尚范儿，而她从头到脚甚至连首饰和配饰都是d品牌的，又显示了她跟d品牌良好的关系。
    看完秀的第二天，洛迦受邀参加了d品牌在第五大道的一个活动，与此同时，吴岚岚和王馨雨共同出现在d品牌创意总监的午宴上，只不过吴岚岚的位置紧挨着创意总监，而王馨雨却在长桌的最边缘。
    仇人相见，一顿饭吃下来处处是刀光剑影。
    吴岚岚惊讶地发现，王馨雨居然能讲一口不错的英语，看着她不断地从那个偏远的位置向总监搭讪，嘴里又说着她听不太懂的语言时，吴岚岚一向清冷的表情终于有了裂痕。
    于是最后在跟创意总监合照的时候，细心的人便能发现两人之间比在秀场时更加紧张的气氛。
    当两天的行程变成照片和文字出现在网络上时，吃瓜群众们注意到，秀很高端，模特很漂亮，女明星们掐的很火热。
    洛迦看了看梅洁递过来的平板，打开的网页显示，国内外网友正在投票评选昨天秀场上的最佳着装。
    “洛月山庄正在组织翻墙投票。”因为洛迦一直没有再找助理，所以梅洁现在同时在做工作助理的活，说起话来煞有介事，“我刚刚算了下，你每小时的票数增长率是第二高的，如果能保持住这个速度，到明天投票关闭的时候至少是前三名。”
    “小梅洁越来越精英范儿了啊！”刘曦笑着说
    梅洁已经不像从前那么容易脸红了，只笑着说：“谢谢曦姐夸奖。”
    唯独洛迦没有吱声。
    刘曦抬头看她，她正坐在落地窗前的桌子上对着外面的街道发呆。
    刘曦皱眉，不会又在想宋枫吧？她记得她从前也并没有这样多愁善感过呀？
    刘曦走过去拍了她一下，问道：“看什么呢？”
    “我从这个角度看的话，那条街好像宋枫办公室外面那条。”洛迦没有回头，只是幽幽地说着，“也不知道他这会儿在干嘛。”
    刘曦朝天翻了个白眼，又是宋枫，真是见鬼了，都到了这边还得时不时听见他的名字。
    “他那边现在几点？”洛迦又问。
    刘曦没好气地说：“不知道。”
    “我来查！”梅洁这阵子正在恶补英语，非常积极地包揽各种差事。不多时就听她兴高采烈地说，“是早上六点多！”
    洛迦立刻开始拨电话，不多时就听见她带着点委屈的，又娇又糯的声音响了起来：“喂，你有没有想我？”
    刘曦突然就想起了很久前的异乡他国，那个时常跟她一起说笑的年轻女孩子也是这么软软的、甜甜的给她那个爱人打电话，而穿越漫漫时光，眼前的洛迦恍惚间就跟那个娇俏的身影重合在了一起。
    刘曦眨了眨眼睛，将那丝丝缕缕不绝的哀伤情绪埋起来，坐在台灯前的软椅上，一言不发地看着洛迦。
    她这些隐秘的情绪洛迦完全没觉察，她只顾着兴奋的，又委屈的对宋枫说：“我跟你隔了好远！我要后天才能回去，讨厌！”
    宋枫一向低沉的声音有点沙哑，还有点涩，慢慢地说：“我很想你，恨不得现在就去找你。”
    “我也是。”洛迦握紧了电话，突然皱起了眉头，“你的声音怪怪的，怎么了？”
    “有点感冒。”宋枫说着打了个喷嚏。
    “难不难受？有没有吃药？”洛迦从来没处理过这种情形，一时间有点慌乱，求助地转过身去问刘曦，“感冒了怎么办？”
    刘曦笑了下，没有吭声。
    另一边宋枫已经急急地说：“没事，早就吃过药了，睡一觉就好了。”
    “那你去睡吧，我不吵你了。”洛迦说着就要挂电话，但又不舍得，只把手又攥紧了些。
    “别挂！我已经起床了。”宋枫赶紧止住她，“你怎么样？在那边习不习惯？昨天你说不爱吃酒店的饭，后来有没有找到我说的那家餐厅？”
    “找到了，吃了一个玫瑰豉油鸡，还不错。”每次说起吃的洛迦心情总是不坏，菱角样的红唇微微翘起，娇的可爱。
    梅洁已经悄悄回去了自己的房间，刘曦又出了一会儿神，也带上门走了出去。
    洛迦仍然看着落地窗外的大街跟宋枫说这话，浑然不觉房间里已经没有人了。
    “……我好想你。”
    “我也很想你……”
    聊到最后，似乎只剩下这么一句话，可是谁也舍不得挂掉，最后洛迦困了，便抱着枕头歪在床上继续聊，只是越说声音越轻，慢慢地变成了呢喃，再慢慢地变成了毫无意识的音节，却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进入了梦乡。
    电话另一端，宋枫俊朗的脸上一直漾着一个温柔的笑，就算听筒里传来的只是她绵长匀细的呼吸声，也让他久久舍不得挂断。
    第86章
    对于众多吃瓜群众来说, 这个十二月还没到来就意外的热闹。先是各路明星齐齐开赴国外看秀，之后是令人眼花缭乱的秀场造型, 再然后就是狗咬狗一嘴毛的掐架大戏。
    有掐品味不好的。比如不少时尚博主就声称王馨雨的秀场造型堪称灾难，属于用力过猛的典范, 并且声称国外的明星把看秀当成了休闲娱乐，王馨雨却把秀场当成了红毯来对待。至于王馨雨的粉丝为她分辩说这是她第一次亮相高端秀场，没摸准路子情有可原的话, 那些时尚博主表示, 洛迦跟吴岚岚也是第一次啊，怎么人家就穿的好好的？
    有掐地位高低的。看秀时洛迦跟吴岚岚坐在第一排，但是洛迦的位置比吴岚岚好，而王馨雨坐在后排, 于是有人以此为据, 觉得这就代表了三个人在圈里的位置。但是不服气的人立刻指出，第二天吴岚岚和王馨雨都跟d品牌创意总监见了面还一起吃了饭，而洛迦只是参加了一个活动, 这么看的话显然洛迦地位最低。
    等各路时尚杂志的年底封都面世以后，就更热闹了。王馨雨是《美妆》封面, 吴岚岚是《伊人》封面，洛迦是《风尚》封面和内页的秀场专访。《风尚》跟《伊人》算是旗鼓相当，《美妆》的江湖地位低了一截，但是王馨雨是单人封，洛迦是跟柏寒松的双人封，吴岚岚是跟云梦另一个影后级女艺人的双人封, 从这个角度看似乎三个人还是平手。不过洛神们立刻指出，洛迦有内页专访，看秀时有《风尚》全程跟拍，光是这一点就能完胜其他两人。
    各家的通稿更是满天乱飞。高唐发的都在盛赞洛迦的时尚品味，国外一家网站的秀场造型评比中她位列第二名，她穿的几件战袍立刻就成了国内的大热款。首次征战秀场就获得如此战绩，洛迦一夜之间成为了新的时尚宠儿，一向对时尚最敏感的彩妆品牌立刻开始跟高唐接洽合作事项，梅洁联系各家准备洛迦的金乌好剧盛典战袍时，对方的态度也比从前痛快得多。
    星光的通稿主要卖点在于王馨雨跟d品牌创意总监用英文无障碍交流，也是在这个时候，吃瓜群众第一次发现王馨雨居然说的一口不错的口语。“我请了专门的口语老师，每天都有练习，即使在拍戏期间也没有停过。”王馨雨接受采访时如是说。联想到她看秀时坐经济舱，平时对粉丝也十分热情，一个努力、自律、谦和的艺人形象简直熠熠生辉。
    相比之下云梦对吴岚岚的宣传就显得不太中看。吴岚岚一直以来都是清冷的仙女路线，这次秀场征战无功无过，美不过洛迦，扎眼不如王馨雨，似乎只能用平平二字形容。
    就在这一波又一波的消息轰炸中，嗅觉灵敏的人们发现，这阵子的热度全部集中在这三个年轻女演员身上，莫非这三个人有什么过节？还是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重要项目将在三个人中间挑选？
    外界吵得再热闹，片场里一开工，王馨雨对着洛迦还是一样的笑意盈盈。这点洛迦不及她，她做不到把曾经发生过的算计当做没发生过。还好她的戏份很快就要杀青，至少接下来一段时间里她不用再和王馨雨朝夕相对，对她一如往昔的示好既无奈又厌倦。
    是的，她现在对这种非敌非友但又不能陌路的状态很是厌倦。她有些纳闷地想，从前这些她完全不放在心上的、基本可以当做不存在的议论和算计为什么现在她会觉得愤怒和焦躁？
    宋枫说她越来越像人，所以洛迦想，这可能是人类的感情模式吧，爱一个人会欢喜，会莫名其妙地笑，会莫名其妙地忧伤。被人排挤议论会愤怒，会不甘。而最最微妙的是，在受到像王馨雨这样曾经关系不错的人算计的时候，除了愤怒和不甘，还会有些难过，而看到她这样恍若无事的态度，又会厌倦。
    人类太复杂了。
    做猫就简单的多。
    但是做人也有好处，在看到宋枫从来沉静的双眸为了她激情燃烧的时候，那种悸动和甜蜜，是任何事物都不能替代的。
    洛迦于是甜蜜地轻叹一声，算了，做人虽然麻烦多多，但是有了宋枫，也都是值得的。而且，这部戏马上就要杀青，很快她就能跟宋枫在一起，好好地休个假，还有比这更爽的事情吗？
    梅洁递给她一杯水，看看四下无人，小声说：“网上又吵起来了，馨雨姐之前不是说她坐的经济舱去看秀吗，被人贴了照片说她进去以后就升舱了。”
    真无聊，既然想塑造更好的形象，为什么就不能做得彻底点呢？电光火石之间，洛迦突然就明白了之前王馨雨的做法。既忍不住要为某种原因算计她，又舍不得之前跟她的几分情谊，所以在她发现之前拼命掩饰，在她说破之后又试图装作没事混过去。
    可真是贪心呀。
    洛迦原本有些倦怠无奈的心境突然就平静了下来。她仔细回想做人以来遇到的各色人物，梅洁诚实，莫晚声爽朗，柏寒松温厚，顾同单纯，姚玥莽撞，无论与她交好的还是跟她交恶的，都很明确的表达出了自己的意愿，非此即彼，并没有故作姿态，就连一向神神秘秘的刘曦，她也能深切感受到她对自己的好感和关切。但是王馨雨，她是那么矛盾，又那么贪心，想法太多，想要的也太多。
    这个人，跟她不是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