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江雪声音冷冽，开口说道。
    “我知道了。”崔煜点头表示明白。
    这句话之后，叶江雪没有再多说话，只是眉头一直紧蹙着。
    他想起来时候，叶广寒对他说的那番话。
    “此番前去妖族，务必谨慎行事。”叶广寒，“妖族不会无缘无故广邀我等前去，论道大会不过是个幌子。”
    说着，他顿了一下，然后再开口道，“你行事素来稳重，我倒也不担心，只是雾沉他……”
    叶广寒又可疑的停顿了许久，才开口继续说道，“他与妖族关系匪浅，此番前去，不得不让我在意。”
    闻言，至始至终都是神情冷淡无波的叶江雪，骤然抬头，漆黑眼眸盯着他，“此话何意？”
    听见长子如此问道，叶广寒叹了一口气，将隐藏了多年的密辛道出，“雾沉并非是我亲子，当年乃是妖族青皇，将他托付于我。”
    “……”
    叶江雪闻言，面上神色愈加冷沉。
    目光漆黑无波。
    抿紧了嘴唇，许久，张口说道：“他是我兄弟。”
    “与他出身无干。”叶江雪语气坚定不容置疑，声音沉沉，再次说道，“他是我兄弟，我只认他这个人。”
    叶广寒闻言，目光看着他，脸上表情欣慰，“你能如此想，最好不过。”
    说罢，他顿了一下，然后继续道：“我尚且不知当年青皇为何将雾沉托付给我，但是，想来妖族龙子圣孙，定然不会流落在外。此番前去妖族，你，见机行事。”
    “若是顺利，无他波折，最好不过，若是……”叶广寒道，“若是有人出手横加阻拦，你无需顾忌，我叶家的孩儿，自当一个不能少。”
    说罢，他语气带上几分强硬，“既然姓了叶，入了我叶家，那便是我叶家人。”
    他这话正是叶江雪心中所想，所以他毫无异议，点头说道：“我明白了。”
    “定当护他全须全尾回来。”
    ——
    将叶雾沉带回来。
    这是在出发离开上清宗之前，叶广寒和叶江雪达成的共识。
    但是，在青皇靠近叶雾沉的时候，叶江雪却没有出手阻拦。
    而是选择了沉默，袖手旁观。
    无他原因，只是叶江雪认为，叶雾沉有权利，也应当知道他的身世。
    他大了，有资格知道有关于他自身的一切。
    无论是他，还是叶广寒都没有权利，阻止他知道真相。
    这一点，无论是他还是叶广寒都是如此想的。
    故而，叶广寒才会在明知叶雾沉此番先去妖族或许会回不来的情况，依旧让他前去，而不是阻拦他。
    他的身世究竟如何，他的身生父亲是一个怎样的人，这些都应当由叶雾沉自己去接触判断。
    只有在知道一切真相的情况下，才能够做出理智而精准的选择。
    叶江雪相信叶雾沉，亦如叶雾沉相信他一般。
    他从不会让叶雾沉失望，而他也相信，叶雾沉不会让他失望。
    这一次的妖族之行，并不会让他失去他心爱的兄弟，相反，这次一次机会。
    一次，将阻拦在他们兄弟之间，父子之间的隐藏隔阂芥蒂消除的机会。
    叶雾沉的身世终究是一个不确定的因子，虽不至于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到底还是需要谨慎处理。
    不同于自幼就知道自己身世的叶江雪，叶雾沉自幼是被当成叶广寒的亲子来养育的。
    如此，骤然被告知他不是叶广寒亲子，只怕是一时难以接受。
    出于种种考虑和顾虑，叶江雪对于他和青皇之间的接触，选择了沉默。
    ——
    对于这些，兄长和父亲所达成的共识，叶雾沉是丝毫不知的。
    甚至是青皇的出现，在他看来都是措手不及的。
    毫无预料。
    他此刻，正忘却了所有，躺在柔软舒适的床榻上，睡得沉沉而香甜。
    那一场拼酒，让他足足睡了三天三夜。
    待他醒来睁开眼的时候，正值深夜。
    窗外，夜色漆黑，而明月高悬。
    月华如练，驱散黑夜的暗沉。
    银纱一般的月辉，披散在窗前的男子身上，让他整个人沐浴在月辉之下，宛若发光。
    叶雾沉醒来的时候，看见的正是这一幕。
    那标志性的绣龙纹青袍，让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坐在窗边的人是谁。
    是他之前在擂台上，远远地看见的那个人。
    妖神殿的殿主，大祭司，上古真龙，当今龙皇，尊号青皇。
    ↑以上，来自毕方的友情提示。
    毕方表示，虽然我不能认输给你，但是我可以给你剧透啊！
    你爹，我熟。
    来来来，我给你情报啊。
    ——
    他怎么在这里。
    叶雾沉目光看着窗前独自坐着的青皇，心下想到。
    他还没做好准备，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静静，我现在需要你！
    叶雾沉认真想到，他是不是应该重新躺回去，假装睡着，避开这尴尬的时刻。
    然而——
    “睡醒了吗？”
    前方突然传来的温和带着几分低沉的声音，异常好听，像是手指拨动编钟发出来的醇厚而华美动听的乐声。
    杜绝了叶雾沉装死的可能。
    “……嗯。”
    半响，叶雾沉只能讪讪应道。
    “我怎么在这？”他连忙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仿佛自己是个天真单纯，无辜的小白，问道，“这是哪里？”
    “你又是谁？”
    “呵——”
    听着他的问话，青皇终于再也忍不住，轻笑出声。
    他转过身，一双青色的像是雨后通透琉璃的眼眸，注视着前方床榻上的叶雾沉。
    目光温和而慈爱。
    但也洞察一切。
    叶雾沉肚子里的那点小心思，似乎在他的眼中，无所遁形。
    完全，被看穿了呢。
    这个人……
    真可怕。
    他能够看穿人心。
    叶雾沉在他的目光注视下，意识到这点。
    “好吧，你只需要回答前两问就好了。”
    在意识到这点之后，叶雾沉索性也不装了，面对这种人，装是没用的。
    不如爽快耿直点。
    打直球，才是最正确的，兴许还会有意外收获。
    而青皇在听见他这句话之后，脸上笑意更深了，他目光依旧是温和的看着面前的少年，声音则是温柔的仿若三月的春风细雨，“虽然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但是我还是想亲口告诉你。”
    “我是你父亲。”他说道。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目光始终都是落在叶雾沉的脸上，且至始至终都是带着温柔和慈爱的。
    像是在看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欣喜，而心悦。
    且毫不掩饰。
    “……”叶雾沉。
    万万没想到，打直球的居然是对面！
    你你你这样，让我不好接话啊！
    被迫接了一击直球的叶雾沉，慌乱，手足无措jpg。
    半响之后。
    “哦。”他干巴巴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