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台上闪耀的人,朝身旁的婆婆说:“如果我有一天,也能站上那里就好了。”
“会有机会的,肯定会有的。”
陈想容侧头,握拳。
事实上这个机会来得很快,当颁布整晚最后一个最重奖项最佳影片时,黑马《锦绣》全剧组代表演员站上了颁奖台,安溪都快腿软了,她深呼吸:“不紧张,我有钱,不紧张!”
但当代表最佳影片的星光从半空落下,倾洒到众人头上,安溪紧紧抿着嘴,眼眶红了。
陆恒站在他的办公室里,他看着对面led屏幕上的小兔子,抹了抹眼睛。
颁奖典礼结束后,演员明星不一定全回酒店家里,大多数都会出去吃一顿夜宵,凌晨,陆恒从公司出来,他顺着灯光、人多的地方走,怀揣着隐秘的期待,不知道会不会撞见安溪。
他走了两条梧桐大道,四月份的夜里还是挺凉的。
陆恒准备打道回府,这时,零散几个人从一家晚茶店里出来,他一眼看到了穿着t恤的安溪,蹦蹦跳跳的,太好认了。
这么冷的天才穿一件。
陆恒加紧了步伐往她的方向走过去,眼看就要走进他们的人群,安溪的背影被挡住了。
濮煜将他的针织外套搭靠在安溪的身上,和安溪并排走在前面。
陆恒愣住了,他停下了脚步,直到前面一行人欢欢笑笑,越走越远。
秦嗣成原本是有机会成功的,他原先就有为亲父打理纽约投资公司的经验,可亲父并非如秦姿想要的那么资产雄厚。
做不到人上人,她回到了国内,同时她需要一个打理资产的帮手,秦嗣成便也回来了。
再高的学历,自视甚高的菟丝花还是菟丝花。
秦嗣成有能力、有经验,很快得到了陆城的赞赏,但陆城不信任他,因为他是秦姿和其他男人的儿子。
在美国时,秦嗣成就有认识的合伙人,通过做暗桩,他调整内部数据粉饰了陆氏众组的年度投标,外人看来看上去光鲜但实际是多方搭的桥墩。
靠这一着,合伙人公司获得机会投资另一项陆氏的年度投标,一举壮大,而秦嗣成这当仁不让的功臣,获得了近三成的股份。
天有不测风云,秦嗣成的好运气在一年后到此为止。
合伙人公司因涉嫌贿赂而被当地公署进行调查,秦嗣成的两张身份证明曝光,因陆氏诈欺案涉及金额十分庞大,所以秦嗣成立马被逮捕归案。
陆恒从没想过,会接连不断地跑法院,而这次站在对面的是神色平静的秦嗣成。
秦嗣成对陆恒、陆城都是没有恨的,他只是为了自己的事业罢了。
陆恒的律师谨代表陆恒及陆氏,对秦嗣成的行为丝毫不宽容,并希望法官严格按照法律让秦嗣成得到应有的惩罚。
秦嗣成面临二十年有期徒刑,不得减刑。
陈想容在这一届金象奖颁奖晚会上得到了最佳女配提名,她在第四十三届金象奖颁奖盛典中以电影《母亲》获得最佳女主角殊荣。
同样安溪,在第四十五届金象奖颁奖盛典中以作品《青梅》获得最佳女配角奖。
同年,影帝濮煜在微博上安溪,
【濮煜:专注事业的小安同学,什么时候能专注一下你的濮老师 安溪】
陈想容后半生过得十分自在,演戏、旅游、做个小导演拍纪录片,李嘉慷无一不是大力支持,他就像是陈想容的影子,无论什么时候,总在陈想容的背后为她撑起一片天地。
每一次陈想容站在颁奖台上收获一座奖杯,李嘉慷总是在台下静静地看着她。
网友说如果这还不算爱,那算什么。
陈想容却更觉得这是亦师亦友,李嘉慷丝毫没有逾矩的意思,她也更喜欢叫他李老师。
这一生璀璨得像是能摘到星星,陈珂闭上眼睛时还忍不住满足地弯着嘴角。
等她再睁开眼睛——是一个胖乎乎的女人站在身边,这个女人像是四十岁左右,头发离子烫,看到她醒过来,连忙夸张疾呼:
“哎哟,妈你醒啦,真是,小时都嚷嚷好久了怎么奶奶还没醒!”
陈珂盯着眼前的人,记忆回潮,这个女人陶丽丽是她的儿媳妇,而站在旁边的这个胖乎乎的,看不清脸的,低着头的小姑娘是原主陈清正在读高三的孙女孟蕊。
陈珂一时受不住记忆太多,又睡了过去。
当她再次醒过来,就觉得枕头十分的坚硬,她挣扎着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写字台。
她看着自己白嫩肥胖的手,拉开门,走到卫生间才找到镜子。
镜子里的人——赫然是她上回醒过来才见过一面的孙女孟蕊。
……
陈珂:???
第84章
卫生间猛然冲进来另一个人, 孟蕊颤抖地抓住门板,紧张地盯着站在镜子前的、是她的身体但不是她的人——
“奶奶?”
祖孙俩面面相觑, 陈清问:“怎么回事?”
孟蕊欲言又止, 她低着头,紧张地搓着手指,又时不时瞄正等她回应的奶奶,脸色煞白。
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奶奶, 你能不能来一下我房间。”
陈清以为这个世界的某些人是有特异功能的, 而她或者她的孙女孟蕊就是其中之一,但孟蕊想说的好像完全不是这样。
“奶奶,你能不能, 代替我去上学?”
陈清没明白。
孟蕊像是害怕极了,整个人窝成一团站着,陈清皱眉, 按照记忆里原主怎么叫的, 喊孟蕊:“小蕊,你能不能先跟我说说, 这是怎么回事?”
孟蕊低着头,不肯说。
陈清觉得荒谬极了:“你是不是有能力和我交换身体?”
孟蕊摇头。
“那你是不是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孟蕊表情纠结, 陈清想了想:“小蕊,你只要跟我说为什么会有这事情,我就今天代替你去上学。”
“那能不能不要怪我?不要骂我?”
陈清点点头。
孟蕊小心翼翼地看了陈清一眼,躲了更远一些:“我上周生日许愿,想每个礼拜一都跟奶一样待在家里, 不要去上学。然后今天一起来,我就发现变成了你,我就可以不用去上课了。”
陈清微微瞪着眼,简直匪夷所思,这年头阿尔忒弥斯(1)帮助过生日的人实现愿望那么随机不科学的吗?
“孟蕊——你要迟到了知道不知道?每天都要我来叫你,高三学生没有一点自觉的吗?”
陶丽丽推开房间的门,然后就见到了她婆婆,陶丽丽愣了半天,结巴张了张嘴:“妈,你怎么在这?身体好啦?这——”
她看看站在房间里的婆婆,和坐在床上眉头紧锁的孟蕊,一时摸不清状况。
“小蕊,你去上学吧,路上买包子吃。”
这个“陈清”像是极紧张,快步走出“孟蕊”的房间,陶丽丽还是没搞清怎么婆婆一大早在女儿的房间里,她扭头,神神叨叨看向闺女:“孟蕊,你奶和你说什么?不会说你妈坏话吧?”
“孟蕊”眨眨眼:“没有,奶叫我起床。”
“她会叫你起床?真是怪了……”陶丽丽自言自语,随后又突然凶起来:“怎么还穿睡衣呢,赶紧换衣服去上学!真是操心!”
于是陈清就被迫去上学了。
陈清已经很久没有背着书包、穿着校服走进校园,起码上百年没有了——这个说法并不奇怪,她自诩再轮几个世界,能够一脚踏入千年老妖怪的级别。
孟蕊讨厌学校的周一,因为每周一学校要晨跑,她总跑着跑着成了队伍最后头的那个,同学会笑话她。
陈清接收了孟蕊的记忆,这所公立高中学风并不好,尤其有欺负同学的现象存在。作为班级里的最胖的胖子,成绩也一般,孟蕊沦为食物链的最低端。
陈清走进班级,她的位置上有黑色的脚印,今天早上下过雨,脚印还是湿漉漉的,陈清抬起头扫了教室一圈,教室里寥寥无几的同学没有人认领脚印。
她拿了纸巾将脚印擦去,当手触碰到桌子,脑海里浮现这张桌子被同班女同学踹翻的画面。
陈清的手一顿。
陈清于是将桌子的四角也擦了一遍,她余光瞥到有个同学偷偷地在看她。
陈清视线转过去,这个戴着眼镜的女学生立马回头,低着头继续看书。
学习委员姜蕾,学习成绩班级前三,在班级里的存在感却很低。
陈清从书包里把孟蕊周末完成的作业拿出来,她粗粗一翻,语数外三门主课,再加上政史地的练习册,孟蕊选的是文科。
她把作业放在桌子右上角,正打算把课本拿出来翻一翻,铃声突然响了。
“出来跑步了。”
陈清见到了孟蕊的班主任,这是一个看起来挺温柔的女老师,陈清跟着同学走出教室外,一行人听着学校的操行铃声在大操场集合。
秋风瑟瑟,体育老师吹了口哨,高三年级一个班跟着一个班围着跑道跑步,陈清排在队伍中列,她刚刚察觉自己似乎排错了位置,跑着跑着,明明匀速,但三三两两的几个女生挤着她跑到了她的前面,还顺带会回头看她一眼。
来自孟蕊的记忆又浮现了,原来她孙女从来都是跑在班级最后一个的。
陈清气喘吁吁跑完全程,孟蕊的体型过胖,光走路走得时间久了都会累,更别提跑步了。
高三(3)班的学生看到今天孟蕊没一个人落在整个年级最后,而是跟着班级一起跑完了,都不由惊讶。
陈清最后一个走进教室,看到十几个刚才没遇到的新面孔,其中头发染色的,就是一脚踹在她桌子上的人。
陈清回到位置上,她拉开椅子,上面又有黑色脚印。
在班级同学以为“孟蕊”会一如往常低着头,把脚印擦干以后当什么事都没发生时——
“孟蕊”抬起头,声音平和:“想问一下,是哪位同学特别喜欢踩我的椅子?至少让我知道这三十七码的脚印是谁的吧?”
同学惊呆了。
小团体的高三三班学生交头接耳,还有大多数当做什么都没听到,低头做自己的事。
“我再问一遍,是谁特别喜欢把脚印留在我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