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那咳嗽声听得仔细,她还以为是郝佳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就在这时,对面突然没了声音,手机的扩音口应该是被郝佳刻意地给捂着了,等再恢复后,那边才说,“你明天带着小伟过来,到这里的儿童医院来查一查吧。”
苏玉梅还有话想说,但想着过不了多久就能当面见到女儿,刚出口的话又收了回去。
***
郝佳接到苏玉梅和郝伟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她在机场门口看见迎面朝他奔跑过来的郝伟,拿下墨镜,一把将他抱了起来,“来让姐姐看看有没有胖。”
郝伟像只小奶猫似的搂着她的脖子,细声声的叫了一声“姐姐。”
他的样貌包括性格和苏玉梅一模一样,害怕又或者觉得周围环境陌生的时候就像个小姑娘一样,扭扭捏捏。
显得拘束。
郝佳拍拍他的小屁股,看着走过来站在一边的苏玉梅,淡淡的叫了一声“妈”,便带着郝伟去停车的那儿。
走路上时还不停地问他,“你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怎么感觉又瘦了一圈。”
“按时吃饭的。”郝伟说话的声音跟蚊子哼的一样。
苏玉梅在她旁边也笑,“饭都吃了,就是不长肉。”
眼睛里溢满了笑意,连眼角的皱纹都加深了许多。
她是开心的,有什么比女儿,儿子都在身边更好的事情呢?
郝佳先把他们开车送回了家,准备先休息一天在去医院。
到了家后,小伟吵闹着要看动画片,郝佳帮她调到少儿频道,起身准备进屋去找苏玉梅时,看着他坐在沙发上看的津津有味的模样,心下便有了不小疑惑。
带着这些不解,去房里,此时的苏玉梅正在整理衣物。
郝佳一进去就问,“检查报告带过来了吗?”
苏玉梅以为她立马需要,转了个身准备去包里翻,“带了带了,我拿给你。”
郝佳不耐烦的挥挥手,“暂时不要。”
苏玉梅搓了搓手,又走回来收拾衣服。
“小伟,经常喊头疼吗?”
这才是来这里的目的。
苏玉梅有些失落,“大概每隔个几个小时就开始喊头疼。”
“最近也这样?”
有一句答一句,“好像来这边之后,状况稍微减轻了许多。”
这也是苏玉梅疑惑的,她因为一辈子生活在小城镇上,没上过什么学,思想又受了周边人的影响,有些迂腐迷信,以为郝伟是被什么鬼给缠了身。
郝佳的亲身父亲秦峰是应城里走出来的大学生,按道理两人应该没什么交集。
可苏玉梅年轻的时候是小镇上出了名的漂亮,人又文静,十七八岁上门提亲的人都快踩破了她家的门槛,最后还是文质彬彬的秦峰摘了这朵水仙花。
郝佳知道她在想什么,只能无奈的摇头,不欲与她多谈。
但是话题说开了,苏玉梅就不会自此放过郝佳,她整理着衣服,小心翼翼的问出口,“那天在你电话里的男人......”
郝佳毫不遮掩,“男朋友啊。”
可心里想的是革命还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
儿童医院的诊室外坐了好多带着孩子的家长,明明是上班日,那人都跟蜂窝里涌出的蜜蜂一样,一大片一大片的进来,显得拥挤不堪。
天气在渐渐的变冷,生病的小孩子也越来越多,有的家长一看见孩子哭闹个不止就立马送来医院。
就如同此刻一样,孩子的哭叫声充斥着整个医院,让郝佳听着有些烦躁。
苏玉梅坐在那里没事,闲着也是闲着就想和郝佳聊几句,昨天听说了她有男朋友后,一整晚都心事重重睡不着觉,担心各种问题。
于是还是问了出来,只是问的极轻,怕惹她生气,
“雪儿,那男孩子家哪里的?”
郝佳正玩着手机,抬头看她,看得苏玉梅心里毛束束的,以为她不会回答,最后她在转头继续玩手机之际,平静的说了句,“本地的......”
苏玉梅见她没有不耐烦,鼓足了勇气又问,那家境怎么样呢,可别像上一个......”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郝佳不太开心,不想多谈的模样,立马止住了话语。
正巧她的电话又进来了。
郝佳欲言又止,还是选择先接电话,“喂?”
她一边握着电话,一边要去抓着乱跑的小伟,没看见匆匆走过的人,和经过的路人迎面撞了个正着。
手机“趴”一声摔在地上。
她将小伟交给苏玉梅,弯腰去捡,不过对面的人似乎比她更快了一步,捡起来。
与手机失之交臂,她如条件反射般抬头去来人,目光相触时,不由的愣住了......
手机还在显示着通话的声音,是林渊北不停的在叫着郝佳的名字......
第23章
郝伟的检查报告全部都出来了, 医生给出的答案是什么问题都没有。
郝佳听后觉得心疑又奇怪。
既然什么问题都没有, 那为什么还会头疼呢?问题到底又是出在了什么地方。
医生当时的回答有些耐人寻味:小孩子嘛,难免会犯些别捏, 大人还是要多注意一下他们的心理变化。
对面的郝佳似懂非懂,脑海里突然闪现着一个是否难定的大胆猜想, 说了声谢谢便拿着检验报告从医生的办公室里出来。
她出来之后,没直接离开,而是坐在了医院的走廊里对着检验报告若有所思。
难道是小伟在故意装病?
这个有些意外的猜虑让她全身心投入在自己的世界里, 没注意到正从远处人群中急奔过来的丁雨柔。
因为是在医院, 即使她在提速,也将自己的步伐控制在了可行的范围之内。
走到郝佳的面前,弯身叉腰,上气不接下气的问,“怎么样了?报告出来了吗?”
来的路上堵车,她迟到了半个小时, 在这出租车上的30分钟里打郝佳的电话也一直打不通, 搞得她心惊胆战的。
小伟也算她的弟弟。
郝佳被说话声给惊醒,回神抬头,见来人是她, 如实说道,“什么大碍,估计是小孩子也不懂头疼是什么感觉,自己就胡乱说的。”
解释的时候顺手想从包里摸出一根烟,想到此刻所在的地方, 又给忍住了。
医院里,行色匆匆的病人及其家属从旁边经过,有喜有忧有松了一口气,总归在这一小块的地方,每天都上演着人生百态。
谁都是着舞台上的一个角色,无论如何都逃离不开。
眼见没了大事,丁雨柔的心算是放下了一半,坐在郝佳的身边倚在墙上呼吸顺气,手脚有点打颤。
人在高度的紧张之后突然放松下来就会像她此刻这样。
休息了一会,她保持着这个姿势,连头都没转,问,“这小伟生病怎么感觉把你搞憔悴了许多。”
她以为她此刻的精神不济全都来自于对小伟身体的担忧,“别把自己搞垮了,你一大家子等着你照顾呢。”
郝佳吊儿郎当的笑了笑,“老了啊,要换做以前,什么时候像现在这么经不起一点折腾过。”
丁雨柔诧异的看了她一下,“怎么了?又遇上什么事了吗?”
郝佳从来不会用这种语气说话,她是天生的现实主义者,觉得有时间在那里为赋新词强说愁,还不如提起精神来干点实事。
所以丁雨柔才能从她的话语中听出些怪异来。
“能怎么,历史重演了呗。”
她毫不在意的轻脱出口。
历史重演?
她有什么可以历史重演的?
不用去细想,丁雨柔已经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目光里有波涛在汹涌,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弄的有些应接不暇。
可表面上还是故意往轻松里说,“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原来是这样啊,你怕这些干嘛,该过你的就过你的,谁也不能挡了咱们的道。”结束后接着挑眉,又说,“老规矩,去不去?嗨一下?”
“去啊,为什么不去?”
郝佳起身,仿佛刚才那一刻的烦忧都是假的,随风而去,伴着身体离开了座位,她依旧是那个风情万种的郝佳。
***
把郝伟送回了家后,两人开车去了群道街街尾那家经常去的串串店。
这家店的串串以辣著名,店主曾扬言只要有人一顿饭吃下来能不喝饮料,在本店所有的消费一律免单。
而至今能闯关成功的“选手”一个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
从四年前,郝佳和丁雨柔刚认识的时候,她们就经常光顾,来这里的那一天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心情不好。
有时候找不到出口去发泄负面的情绪,可以通过食物来刺激自己的神经和味觉,去感受那种久违的爽快感。
进店之后,她们按照往常一样点了200根串串,抱着吃不完不带走的决心,丁雨柔霸气的握着竹签的底部,看着郝佳一脸迫不及待的说,“还是老规矩,闭着眼睛,抽中荤的,你问我,抽中素的我问你,你先还是我先。”
“我来。”
“行。”
郝佳闭着眼睛,伸出手,从中间抽出一根,开盘第一局她胜。
是牛肉。
她把东西放进嘴里,享受着那种辣得连头皮都在发麻的快感,喝了好多水后,才算恢复过来,哈着气骂道,“老娘今天牺牲这么大,要问你个限量级的。”
暗暗搓了搓手,“请听题,小柔柔童鞋,请问您一周和宋凛斯做几次?”